風吹起小沙彌寬大的僧袍，他拈花一笑，滿目慈悲，「你來了？」
鳳驚華瞧著他慈悲的笑容，一時間有很多話想問，一時間又好像根本不知道該問什麼。
她猶豫兩息，最終問道:「聖僧剛剛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施主所指的是哪句？」
「你說我變聰明了很多，你說這份聰明背後，付出了太多代價。
這一句，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沙彌看向她，眸光透徹，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鳳驚華心神俱震。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心臟砰砰砰跳的極快極快，快的恨不得跳出胸腔！
她抿了抿唇，再次問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沙彌笑了笑，卻答非所問。
他微微仰頭，看著滿樹海棠花，慈悲而憐憫。
他聲調悠遠，似從雪山之巔飄來般神秘清冽，「每個人都站在你這邊，但總要有人不同，所以我站在她那邊。」
小沙彌轉身看向鳳驚華，眸光深邃透徹，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片嫩綠的葉子，葉子上帶著瑩瑩水珠。
他捻著綠葉在鳳驚華面前輕點，水珠彈在了她額間，清涼激人。
鳳驚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甘露能解萬劫苦，你自己的罪孽，你可曾清楚？」
這聲音裡帶著深厚的佛音和禪意。
鳳驚華一瞬間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只覺得心神恍惚，天地茫茫，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她的罪孽……她自然知道。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鳳驚華感覺身體被拼命搖晃，她艱難的睜開眼睛，就見凝冰正緊張的看著自己。
鳳驚華眨了眨眼睛，穩住心神，抹了把臉上冰涼的水珠，顫聲道:「聖僧人呢？」
「他走了！」凝冰皺著眉道:「小姐，他抖了你一臉水，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就跟失了魂一樣呆住了，然後他就走了，我想去追他，又怕你出事，所以沒追，但是凝霜追過去了。」
鳳驚華愣了一會兒，深呼吸了幾次，攥緊了手指。
這才覺得手裡好像有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個小巧精緻的香爐，還沒有一半巴掌大，她打開香爐蓋子，裡面有沒燃的香。
凝冰在一旁道:「小姐，這是那個人臨走前塞你手裡的東西。」
鳳驚華蓋上香爐蓋子，發出一聲脆響，「先扶我坐下。」
凝冰扶著她走到不遠處的四角亭里坐下，又放下了四面竹簾遮擋，才擔憂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鳳驚華搖了搖頭，手指無措的握緊香爐。
這個人好像知道許多事情一樣。
他究竟知道什麼？
他所說的代價是什麼？
他所說的所有人都站她這邊是什麼？
他所說的罪孽……是她想的那樣嗎？
鳳驚華晃了晃腦袋，第一次覺得頭痛。
她突然覺得，好像有很多事情，她根本無法掌控。
比如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聖僧。
「凝冰。」鳳驚華喃喃道:「聖僧說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所以他站在她那邊。
他指的那個她，是鳳如玉嗎？」
「自然是的，他今天不就是向著鳳如玉母女嗎？」
「可是……我與鳳如玉之間的仇怨，他知道嗎？」
那些血海深仇，他知道嗎？
他好像一副都知道的樣子。
但他為什麼會知道？
鳳驚華捂住額頭，感覺頭疼的厲害。
凝霜挑簾進來，就看到鳳驚華抱著頭痛苦的模樣，不由得問道:「小姐怎麼了？」
凝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鳳驚華拉住凝霜的手，聲音微弱，「你追上他了嗎？」
凝霜臉色難看的搖頭，「沒有，他一出府就沒影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鳳驚華笑了笑，沒在說話，靠著凝霜的肩膀閉上了眼睛，聲音微弱，「凝冰，給我揉揉太陽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