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華的眸光如古井無波,平靜而淡然,透著股說不出的鎮定睿智。
她對此並未感到驚訝,昨晚上的事,根本瞞不住,今天定然會傳的滿城風雨。
何蘊秀端莊而從容的緩緩道:「老夫人如今這情況,怕是受不了刺激,所以我已經囑咐了下去,外面的事情不許傳到壽安堂,四小姐覺得如何?」
何蘊秀說罷,鳳驚華抬眸瞧了她一眼,便見何蘊秀溫和的笑著,笑容端莊。
她唇角微勾,「何姨娘為了祖母思量周全,我覺得甚好。」
昨日的事與她有關,這消息能不傳到鳳老太太這裡,她當然樂見其成。
「既然四姐兒也覺得好,那就這麼做了。」
何蘊秀看向許嚒嚒,「許嚒嚒,你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要留意著那些碎嘴的下人,別讓她們亂嚼了舌根讓老太太聽見,咱們老太太如今的身子,可是受不得刺激。」
許嚒嚒屈膝道:「何姨娘放心,老奴心裡有數。」
鳳驚華心底知道何蘊秀這麼做是在幫自己。
鳳相昨天吃了那麼大的虧,怕是恨不得直接對她請家法。
可是如今鳳老太太病著,他不僅不能罰她,還不能讓下人大肆張揚,鳳相怕是要氣死。
這樣想著,鳳驚華便忍不住心底痛快了兩分。
鳳老太太生病,她們理應侍奉在側。
接下來的日子,鳳驚華與鳳妙妍、何蘊秀一起,在壽安堂侍疾了三日。
這三日時不時的落著雨,天氣倒還算涼爽,沒前些日子那麼悶熱。
不過鳳驚華雖然沒出門,但外間關於嘉王的傳言,她也能想到傳的有多烈。
鳳驚華難得沉得住氣,卻不想嘉王比她更沉得住氣,任憑外界風言風語,他一點也不在意,每日待在嘉王府內,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這樣想著,鳳驚華便覺得自己如此操心,真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三日過後鳳老太太的病情穩定了些,人也清醒了點。
老太太知曉她們辛苦,自己身子剛好些,便讓她們都回去。
鳳驚華與鳳妙妍坐在床沿,拉著鳳老太太的手,溫聲道:「祖母,伺候祖母是應該的,孫女不累。」
「還說不累,你們眼下都烏青了。」
鳳老太太眼中含著淚,嘆息了一聲,「我這兩日雖病著,人卻不糊塗,知道你們累著了。」
說罷,她慈祥的看著鳳驚華三人,有些傷感的說道:「唉,老身養了三個兒子,到頭來病了,身邊竟只有你們三個,實在是諷刺。
大郎一心只有權利,兒郎如今也與我離了心,前幾日他與我爭吵的時候,竟像是在看著仇人!
小郎看上去最孝順,結果竟一次也沒來看我,實在是讓老身寒心。」
鳳老太太說罷,一滴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泯滅在了臉頰的皺褶內。
鳳驚華從懷裡拿出帕子,為她擦去了淚,沒有說話。
她總不能說鳳相不能來看你,不是他不孝順沒良心,而是他也纏綿病榻。
這樣一講,怕是老太太又要難受。
鳳老太太握著鳳驚華的手,哀聲嘆息,「這半年來,大房、二房接連出事,吳雅馨心狠手辣同脈相殘死有餘辜,我只可憐陽兒竟無辜遭難!
鳳冰悅雖然往日裡有點蠻橫,但她一向和儀姐兒處的好,誰能想到竟會有如此殘害儀姐兒的一天!
可憐了我的陽兒,還有淑兒,竟被這兩個人連累!
陽兒身死,淑兒生死不知,現在二郎也整日混沌不思進取,奇哥兒亦怨恨我,事發後再也沒見過我,實在是讓我痛心。
還有溫若華,我雖不喜她霸道專權,但是儀姐兒還算是個孝順的孩子。
可是儀姐兒卻被吳雅馨算計而失了清白,如今儀姐兒人也不清醒如同痴呆,她以往多好一個孩子,現在卻落的這樣一個地步!
我鳳府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接連遭此噩耗!」
鳳老太太說著說著,竟痛哭出聲。
鳳驚華默默的給她擦眼淚,心底卻沒有半分波動。
確實是鳳府造了孽,所以這一切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