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華見明媚爛漫的慕容嫣然此時恐懼膽怯的模樣，不由得心酸起來。
曾經的她也如同慕容嫣然一般天真爛漫。
可是後來，一切都一去不復返了。
慕容嫣然其實某種意義上和她很像。
她越發溫柔的說道:「別怕，事情都過去了。」
慕容夫人在一旁面露難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鳳驚華看著她的眼睛，誠懇的說道:「夫人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慕容夫人深吸了口氣，低聲開口:「四小姐，往日裡為了避嫌，我們與你外祖父楊家並不來往，但其實我們對楊家兩位國公爺很是敬重。
關於今夜的事，不知兩位國公爺心裡是如何想的，我是想請四小姐問問國公爺的意思。」
鳳驚華聞言心中便瞭然，勇毅侯府經歷了今夜之事，這是有點拿不準主意，想看她外祖父的意思。
她想了想說道:「我這兩日正好要回楊家一趟，到時候我會問問我外祖父的看法，夫人放心。」
慕容夫人嘆了口氣，「放心，我如何能放心呢？
慕容家和狼青許家，多少口人命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間，我如何能放心呢？」
說著說著，她又傷心了起來，默默拭淚。
慕容嫣然手足無措的縮在一旁，滿臉不安，「娘，陛下方才不是發誓不會對將門世家如何嗎？」
「呵！他發誓我們就能信嗎？」慕容夫人臉上滿是不忿之色，「他發誓不會剷除將門世家，可是如果他真的想除掉我們，他自然有法子！」
「可是……如果他違背了誓言，他不是會如誓言所說遭受天譴嗎？他不怕嗎？」
「傻孩子！」慕容夫人無奈的看著慕容嫣然，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如此單純。
她滿臉蒼涼絕望，「世間若真有鬼神便好了，那麼忠義之輩便不會受冤而死，奸邪之徒便不會青雲直上！
發誓又如何？天譴又如何？
比起人心的陰險可怖，鬼神又算得了什麼？
嫣兒，你要永遠記住，人心比鬼神可怕的多。」
慕容嫣然眼神懵懂，天真的點了點頭。
慕容夫人心底越發酸楚，一把將慕容嫣然抱進了懷裡，哽咽道:「我苦命的女兒，若是我慕容家真的出了事，我的嫣兒該如何？」
鳳驚華想起慕容嫣然前世的結局，輕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若慕容家真出了事，侯爺首當其衝，夫人與侯爺伉儷情深，自然會追隨侯爺而去。
到時候只留慕容小姐一人，無人相護，慕容小姐會淪為官妓，受盡屈辱折磨而死。」
她聲調悲涼，慕容夫人聽的更是傷心。
而馬車外的慕容忠，將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
他死死的咬著牙，眼底滿是憤怒。
他不是憤怒鳳驚華的言語大膽，而是憤怒鳳驚華說的是真的。
如果慕容家遭難，這是顯而易見的結局。
他勇毅侯府對啟帝忠心耿耿，可如今來看，這忠心是如此可笑。
若他對啟帝一生效忠，到頭來卻連妻女都保護不了，這效忠又有何意義？
慕容忠第一次對啟帝寒心。
就算啟帝今日又是請罪又是責罰太子，但是疑影已經在他們心底種下，再也難以消除。
他想相信啟帝，可是他不敢。
他們身後站著多少人的性命，他如何敢在輕易的相信啟帝呢？
這樣的相信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們賭不起。
馬車內，慕容嫣然不敢置信的看著鳳驚華，她沒想到四小姐竟然如此大膽，竟將官妓二字堂而皇之的宣之於口！
要知道名門千金，是萬萬不可能說出妓之一字。
慕容嫣然看了看鳳驚華，又看向自己母親，默默的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