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面上有些黯然。
他流轉各個世界，與人完成交易，獲取功德和運數。
每個世界執念最重的人，死後並不會消散，他們會變成小貓或其他小獸，以另一種方式獲得新生。
他挑選了自己的小貓，帶著小貓一起流轉各個世界，獲取功德。
小貓在積攢功德的過程中會重新便成人，然後和他一樣，挑選自己的小貓，帶著自己的小貓去各個世界，輪迴往復。
但是，他總覺得自己的小貓還沒有長大，所以一直把他帶在身邊事事照顧，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聖僧聞言有些愣怔，然後低聲笑了起來：「原來我根本沒有立場指責鳳驚華。」
他和鳳驚華一樣得到了無條件的照顧。
聖僧其實沒想到，小道長會提起他還是一隻小貓的時候。
歲月悠悠，時光荏苒，他跟著小道長流轉各個世界，早已忘記以前的事情。
他忘記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執念不散，最終變換成貓，然後被小道長挑中帶在身邊。
他現在記得的事情，好像都和小道長有關。
他們一起走過太長的歲月，彼此都像烙印一樣，印在對方記憶的長河。
至於曾經的執念，聖僧使勁想了想，發現還是想不起來，他笑了笑，既然想不起來，說明不是重要的事情，那就不用想了。
聖僧緩了緩，他抬頭，目光直視著小道長：「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小道長面色黯然
，他覺得自己才是做錯的那個人。
所以，他應該為聖僧做錯的事情負責。
聖僧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他平靜的開口：「以前，我每次犯錯，你都會幫我，但是這一次，我想自己解決。」
「我不想你在替我承擔後果。」
「因為這樣的話，總有一日，我會闖出你無法承擔的禍事。」
還有一點，聖僧沒有說出來，他剛剛突然察覺到天意，如果小道長這一次繼續觸犯天譴，那么小道長就會死。
他不希望小道長死。
小道長已經護了他太多次，既然是他自己做錯了事，那麼他應該自己承擔後果。
小道長靜靜沉默許久，最終勾起唇角，露出溫和的淡笑：「我的小貓長大了。」
他看向胖橘：「你不用去了。」
「你的狐狸既不會死，亦不會生不如死，他會好好的活下去。」
「小傢伙很快就會醒，命運的因果償還完畢，她以後會一生無憂。」
「你可以安心了。」
胖橘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他為了救聖僧，寧可插手旁人生死觸犯天譴，他真的可以如此平淡的面對聖僧的死亡嗎？
胖橘又看向聖僧，聖僧倒是滿臉釋然，他突然有些難過。
小道長抬頭看著陰沉的天色，語氣平淡：「這一切該結束了。」
「是啊，該結束了。」
聖僧重複一句，隨即走向鳳驚華，他雙手合十，低低的念誦起來。
安寧祥和的氣息流轉，隨著他的念誦，他身上浮現出淡淡的金光
。
此時此刻，他倒真像一位聖僧。
祥和的金光沒入鳳驚華的身體，鳳驚華微微蹙眉，似乎有甦醒的跡象。
聖僧把全部的金光送給鳳驚華，他的身體亦如金光般消散。
聖僧回眸，看向小道長，小道長亦看著他。
就像，無盡的歲月長河突然流淌，長河的另一頭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那天，陽光很好。
那個時候，聖僧還是一隻醜醜的小灰貓。
別人都嫌棄他，別人都不要他。
小道長不嫌棄他，小道長把他帶回了家。
那個時候，小道長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親眼看著小貓消散。
金光消散之際，小貓朝小道長笑了笑：「謝謝你帶我回家。」
金光消散，一切無蹤。
從此，世間再無那隻醜醜的小灰貓。
小道長靜立不動，許久之後，他低低的呢喃道：「以後，我再也不養小貓了。」
他抬步離開，青袍翻飛，不曾回頭。
胖橘：「喵？」
那我呢？
我突然就沒有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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