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墨九古演算了一整夜，面上滿是說不出的疲憊。
他看著一塌糊塗的卦象，第一次產生自己是個廢物的心理。
他沒法阻止註定要發生的一切。
房外墨家人稟報:「國師，嘉王殿下來了。」
墨九古面上閃過一絲不耐，這個蕭嘉珏，還真是鍥而不捨的來煩他。
他雖然面上說著無能為力，但無時無刻都在替他們想辦法，然而蕭嘉珏並不知道這些，每每都來煩他。
他收起卦象，隨口道:「不見。」
『咯吱』一聲，蕭嘉珏已然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墨九古眼眸微眯，看到蕭嘉珏時出現了一絲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怨懟。
蕭嘉珏會是一位很好的明君，由他執政的聖元必然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然而這國泰民安的現象，需要鳳驚華無言的犧牲。
憑什麼？
他很想問一句憑什麼，但面對天下萬民的體量，這句憑什麼就很沒有底氣。
萬民重要，還是一人重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世人皆知。
除了蕭嘉珏。
蕭嘉珏不會選擇那個正確答案。
因為他是個愛鳳驚華愛到骨子裡的瘋子。
墨九古斜眯著眼睛看了蕭嘉珏一眼，便淡淡的收回視線，對鳳驚華既定命運的不平不能施加給那些無辜的百姓，所以他施加給了蕭嘉珏。
他現在很不想看到蕭嘉珏這張臉。
蕭嘉珏這次卻沒煩他，而是告訴他:「國師，本王和融融同意將婚期定在明年的八月十六。」
墨九古微愣，然後想起昨日鳳驚華說過，她會說服蕭嘉珏同意。
鳳驚華果然做到了。
他看了蕭嘉珏一眼:「知道了。」
蕭嘉珏沉聲道:「本王和融融已經做出讓步，所以，你不要再出什麼么蛾子，以後也不要再說什麼我和融融的婚事會影響天下萬民的話。」
墨九古聞言，認真的看向蕭嘉珏，看著蕭嘉珏認真的神色，他突然很想笑。
蕭嘉珏什麼都不知道，此時還在做著和鳳驚華成婚的幸福美夢。
蕭嘉珏壓根不知道鳳驚華現在面臨著怎樣的壓力。
蕭嘉珏不知道鳳驚華現在有多麼痛苦。
蕭嘉珏還在天真的以為，天下萬民生靈塗炭只是他搞出的么蛾子。
墨九古很想嘲諷蕭嘉珏，這影響天下萬民生靈塗炭的人不都是你嗎？
因為你的發瘋。
但是最終，墨九古在諸多權衡之下，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對他來說，此事最好的結果，就是讓蕭嘉珏全程不知道鳳驚華的死亡，這樣一來，他當然不會發什麼瘋。
所以，沒必要告訴他。
墨九古不得不承認，哪怕他很想幫鳳驚華，但在他心裡從始至終都默認了一件事。
為了天下萬民，可以放棄犧牲鳳驚華一人。
這世上大概只有蕭嘉珏會選擇鳳驚華。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突然很同情蕭嘉珏。
這樣一對痴男怨女，其實非常的可憐。
他站起身，平靜的道:「好的，我知道了，兩日後你的冊封大典，我會為你祈福。」
蕭嘉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多謝。」
他轉身離開。
墨九古本來想去休息，這下又直接席地而坐，執拗的進行演算。
他不相信，鳳驚華就沒有一條生路！
「放棄吧。」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道長走出來，他淡淡道:「既定的命運不會發生改變，註定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止，你不能，我也不能。」
「我們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