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疼的。」
楚傾瑤趕忙把袖子往下抻,蓋住後快了幾步往樓上走。
路過自己房門時,被君臨妄推著手臂輕而易舉地帶走了。
「今日是你生辰,我在樓上給你設簡宴。」
楚傾瑤沒拒絕,只是頭上的兜帽不小心在他懷中蹭掉了。
君臨妄沉默片刻,不自覺掃了楚傾瑤已經蓋住的手腕說道:「一會兒我讓長仁把藥找出來,你記得抹上,那藥不會留疤痕。」
楚傾瑤指尖碰上手腕處的玉鐲,輕笑著點點頭,也沒拒絕。
簡宴都設了,她不去實在是不給面子。
傷藥若不收,只怕他心裡要一直過意不去。
如此,楚傾瑤心裡也便也沒那麼大負擔了。
而君臨妄則滿意在,她總算沒有拒絕他的心意。
只這一點,他就感覺比那賀子言好上許多許多了。
到了樓上的廳堂楚傾瑤才知道,所謂的簡宴卻也是八碟八碗六盤六斟。
雖看著分量都不大,但八仙桌滿滿一桌子,著實還是將她嚇了一跳。
要知道曾在京城時,她最豐盛的一次生辰也不過六碟六碗小九盤,多數時候都是爹爹帶著她和弟弟去下頓好些的館子,或者去京郊野炊。
「阿姐阿姐,這是闊兒送你的生辰禮。」
楚闊小跑著到她面前,手中舉著一枚小顆紅寶石點綴的素銀簪。
楚傾瑤蹲下身,讓他親手給她戴上,而後楚闊還拿過一旁的小銅鏡,舉著給她照照瞧。
「阿姐喜歡嗎?」
楚傾瑤對著鏡子打量著點頭:「喜歡,闊兒眼光好,你送什麼阿姐都喜歡。」
楚闊緊張了好一會兒,這才咧開嘴笑得天真無邪。
他是開心的不行,身後被當成透明人的君臨妄則暗自不忿。
也不看若不是他大度,這臭小子上哪去買簪子跟她討喜。
「不過,這簪子是你買來的?」
楚傾瑤抬手撫在紅寶石熠熠生輝的簪尾,垂眸斂去笑意認真問道:「闊兒,你這錢從哪來的?」
楚闊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看向她身後的君臨妄。
君臨妄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隨後傲氣地把頭一撇,一見就不打算給他解圍。
楚闊自然也沒指望他能幫自己說話,低著頭眼珠子滴溜溜轉,絞盡腦汁想思量出個藉口搪塞過去。
楚傾瑤畢竟是他親姐,長姐如母,娘親又去的早,楚闊幾乎是她手把手帶著長大的。
他平日裡的小心思或撒個小謊,哪裡躲得過楚傾瑤的眼睛。
不過眼下外人太多,她也不便真狠狠落了楚闊的面子,就想著這樣先過去,等沒人再問他。
「是在下借他的。」
君臨妄欣賞夠了楚闊的抓心撓肝,大發慈悲給兩人都遞了個台階。
「他跟在下借了些銀子,作為交換,則告訴了我今日是你生辰的這個消息。不然,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過一個寒磣的生辰,我卻還要蒙在鼓裡,沒這樣的道理。」
說完,君臨妄便朝裡頭看著他們對著宴桌流口水的沈月漓,飛了個眼神過去。
楚傾瑤意外地站起身,剛要開口,就被沈月漓給打斷了。
「瑤瑤瑤瑤!我也有禮物給你!」
楚傾瑤啞然,君臨妄則當即推著她往裡走。
「還在外頭站著?你不累我可累了。」
楚傾瑤今晚受的衝擊已經不少了,只能麻木地被他按到座位上。
沈月漓從身後掏出個包裹塞進她懷裡,眼神躍躍欲試地示意她打開看看。
楚傾瑤知道她那會兒是去給她找內甲了,所以打開前也算有點心理準備。
但,一打開,她還是短暫地大腦宕機。
金燦燦的內甲從灰撲撲的包袱布中露出來,輕薄又不失分量,銅絲紋絡精緻細密,入手溫軟絲毫不顯板硬。
貴重至極,只怕是軍中將軍才用得起的內甲。
「這......」
「我爹當年得了三件,都是女子甲,我哥哥們的身型也根本穿不進去,所以就給了我娘兩件,我一件。但是我娘又從不舞刀弄槍,所以我娘就又把其中一件給了我。」
「送給你的這件是我自己原本那件,我一直以來穿的都是我娘給我的那一身,我爹娘將東西給了我,我拿刀砍了都毫無問題。所以你不用有壓力。」
「而且,這可是我第一次送別人生辰禮,你可千萬要收下啊!你要是拒絕的話,我以後都要沒信心參加任何人的生辰宴了!」
沈月漓見楚傾瑤一言不發,自己就嘀哩咕嚕叭叭了一大堆,生怕楚傾瑤拒絕她的心意。
不過好在,有君臨妄一個前車之鑑。
沈月漓送的這份內甲她也能心緒平緩的收下了。
生辰禮收完,簡宴開席。
君臨妄生怕楚傾瑤不自在,也沒搞那些虛頭巴腦的開場或祝酒,一個勁兒用公筷給她夾菜。
有沈月漓這個閒不住的,吃都礙不著她嘰嘰喳喳,場子自然也冷不了。
楚闊倒是一直跟楚傾瑤小聲搭話,不過被君臨妄塞了一個八寶野鴨的鴨腿,一根金絲酥雀卷,三塊菊花佛手酥後,他也老實了。
他是年紀小,但他不傻。
君臨妄那醋都快寫臉上了,他小小一個人精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看著這頓飯上,君臨妄對他阿姐的諸多照顧,他心裡稍微有點動搖的。
不過也就一點點。
甚至楚闊還在心裡思量,要是這個雲公子比犁北的棄王強的話,他不介意到時候把阿姐和棄王的婚事攪和黃。
反正這個雲公子能從京城的軍營將他不露痕跡地偷出來,肯定也是個有能耐的。
楚闊稚嫩的臉龐露出不符合年紀的沉思,引起一旁胡吃海塞的沈月漓的注意。
剛捏完醬豬肘子的手想去掐楚闊的小臉。
結果因為楚闊臉上削瘦的沒了肉,也因為沈月漓手上的油太滑,兩隻手指頭捏了半天也沒掐上,還將楚闊給嚇的縮走好遠。
那驚恐的小表情逗得沈月漓哈哈大笑,可算是在這飯桌上找到了什麼好玩的。
楚傾瑤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幼稚的鬧騰,不免露出幾分放鬆下來後的笑意。
她看著沈月漓逗楚闊。
君臨妄看著她,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