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子感激得連連道謝。
紀衍諾吩咐下人送她去投親,隨後便對葉浮珣道:「咱們尋個客棧落腳,爺與楚王去趟衙門。」
葉浮珣點頭:「殿下,臣妾想去永盛米鋪看看情況。」
「爺讓胡平帶兩個侍衛跟著你們,」紀衍諾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片塞到她手裡,「若有緊急事情,可以吹響玉片。」
永盛米鋪。
葉浮珣和小雨走到永盛米鋪時,米鋪的大門前已經掛出了『今日售罄,明日趕早』的木牌。
兩人站在門外打量,就見鋪子裡頭仍有夥計在忙碌,而外頭還有不死心的百姓追問:「小伙子,我就買五斤米,能給通融下不?」
有夥計笑盈盈走了出來:「大娘,今兒個的米全賣完了,得明日米來了可以出售了。」
大娘惋惜地離去。
又見衣衫襤褸的老人拄著拐杖靠近,抖著手裡的碗:「小伙子,能給上一把米嗎?一把就成……」
夥計連連擺手:「老爺子,我們鋪子裡現在是真沒米了。您可以去北城街市口,我們東家安排人在那邊施粥,這會兒應該還能領上免費的白粥。」
老爺子道了聲謝,抖著拐杖往北城街市口走去。
夥計仔細看著老爺子走遠了,才放心地往鋪子裡走,一轉身就看到了葉浮珣和小雨:「兩位可是來買米的?今天的米賣完了,得等明天。」
「我們是來找你家掌柜的。」小雨朗聲道。
夥計愣了一瞬:「那請兩位稍等。」
不多時,就見一個中年男子隨著夥計走了出來,那中年男子一看到葉浮珣,就呆了一呆,旋即恭敬地迎了過來:「二少爺。」
葉浮珣:……
就很想看看哥哥給她的畫像到底畫得有多像。
一行人被迎著進了永盛米鋪的會客室。
「前幾天開始,湧進城裡頭的災民變多,導致城裡的百姓擔心受災情影響,各家各戶都開始大肆採買米糧。」
「幸好東家早有吩咐,所以米鋪應對起來並沒有大問題。」
「只是米鋪的存糧不多,加之東家吩咐在城北街市口每日免費施粥……」掌柜的實誠一笑,「不過東家已經在陸續調米糧過來,二少爺不用擔心。」
了解了永盛米鋪的情況,葉浮珣又去了城北街市口。
果然見到了永盛米鋪施粥的檔子。
排隊領粥的以災民居多。
「永盛米鋪的東家是個善心人,我們一天過來領兩碗米粥,不會餓著肚子。」
「只希望能早日回村裡頭去,我們有手有腳,想重新把村裡的房子蓋起來……」
「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范陽,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在這裡有瓦遮頭,有口熱粥就不錯了!」
「正是,現在范陽可是進得去出不來的地方,咱們可千萬別……」
「得,別瞎說了,回頭官兵不讓咱留下來就麻煩了。」
葉浮珣聽著排隊災民的說話聲,心情沉重。
「娘娘,」小雨拉著她,「這兒災民太多,奴婢怕衝撞了您,咱們還是回客棧等殿下吧?」
葉浮珣望了一眼長長的隊伍,頷首道:「好。」
直到深夜時分,紀衍諾才與楚王回了客棧。
「殿下,您回來了。」
葉浮珣迎上前去,就見紀衍諾神色凝重,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睏倦之色。
「您用過晚膳了嗎?」
紀衍諾握住她的手:「尚未,你怎麼還不休息?」
「臣妾還不困,」葉浮珣服侍他換了外裳,又拉著他走到桌邊,徐公公已經讓人送了膳食過來,「您先用膳。」
待紀衍諾吃得差不多了,葉浮珣才沒忍住問:「您去衙門了解到新的信息了嗎?」
紀衍諾沉吟:「溧陽縣的甄縣令對災情所知亦不算多。」
地動那日,溧陽縣雖然震感明顯,但對百姓的影響並不大。
而范陽和郫陽兩縣受災嚴重的消息,大約過了十日之後才傳了出來。
「直到三四天前,大批災民湧入溧陽縣,」紀衍諾講述道,「甄縣令才真正感知到這次地動的嚴重性。」
「甄縣令已經安排人緊急建造了屋棚給進城的災民暫住,但災民越來越多,對本地居民影響太大,所以甄縣令才會下令暫時不得再接納災民進城。」
「且他業已書信知會了隔壁縣城的縣令,讓他們準備好接收災民。」
葉浮珣點點頭,將她去永盛米鋪和城北街市口看到的情況講了一遍。
紀衍諾將她拉進懷裡:「於羽年紀輕輕就有此胸懷,委實難得。」
「哥哥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葉浮珣微笑,「殿下,咱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咱們明早直接進范陽。」
翌日一早,眾人離開了溧陽縣。
他們一路前行到山腳下,紀衍諾給葉浮珣牽來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這匹馬比較溫順,若是騎得累了,爺再帶你共騎。」
「殿下,臣妾沒問題。」葉浮珣咧嘴一笑,高高興興地上了她的馬。
眾人整裝出發。
進山的路雖然狹窄,但因為連接到縣城,並不難行。
只是山路又繞又長,足足騎行了半日才遠遠看見了坐落在遠山包圍下的范陽縣。
「殿下,」徐公公遙指遠處,「城門外似乎圍了不少官兵。」
紀衍諾極目遠眺,與楚王對視一眼:「走!過去看看!」
這次進山,除了紀衍諾本身帶的十數侍衛外,楚王那近百名士兵盡數跟隨在後。
隊伍徐徐往范陽縣城門方向而去,不過多時,就見一個衙役模樣的人跑了過來相詢。
那衙役一聽紀衍諾等人自京城而來,嚇得腿一軟就往回急急跑去。
然後,就見數名官員一路小跑地趕了過來。
為首的官員一看見紀衍諾,瞳孔驟然緊縮,撩起官袍就跪了下去:「下官冀州知府何遠,見過太子殿下!」
瞬間,他身後的官員和衙役嘩啦啦地跪了一地。
紀衍諾眸光中閃過一絲詫然,淡聲免了禮:「何大人為何會在這范陽縣城之外?」
何遠沒敢起來,跪著陳述道:「下官罪過深重,還請殿下恕罪。」
「起來說。」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