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沸沸揚揚

  做好決定,便兵分三路。

  一路人馬靜悄悄地帶著裴坤離開,另外一路則佯裝找不到人,返回營地。

  最後一路,是被紀衍諾拉住的葉浮珣。

  「跟爺來。」

  葉浮珣不解地看了眼離開的眾人,扯了扯紀衍諾的手:「殿下,咱們不回營地嗎?要去哪裡?」

  紀衍諾不語,拉著她往山林里走。

  因為山路難行,紀衍諾索性就將葉浮珣抱在懷裡,往上走了一段後,進到一個山洞裡頭。

  紀大魔頭想幹什麼?葉浮珣一臉問號。

  就見紀衍諾將她放下,動作熟練地升了火,再把一個包袱放在她手裡:「先把濕透的衣裳換下來,免得著涼。」

  葉浮珣登時語結。

  和紀大魔頭孤男寡女兩個人在這山洞裡,然後,她換衣裳?

  這樣好嗎?

  雖然身上濕噠噠的衣服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可那也不能在這山洞裡換吧?

  「其實,妾身可以回營地再換的。」葉浮珣好脾氣地打著商量。

  紀衍諾臉上一冷:「爺在外面等。」

  「那您不能回頭,不能偷看。」葉浮珣對著紀衍諾的背影怯生生地提了一句。

  紀衍諾深吸口氣:「一炷香時間。」

  好吧。

  葉浮珣只得強忍著緊張,動作利落地把衣裳換掉。

  幸好紀大魔頭信守承諾木有偷看,直到換好了衣裳,葉浮珣把心放回肚子裡走了出去。

  一出山洞就被紀大魔頭給扯到了懷裡,他低頭看她:「阿珣剛才在擔心什麼?」

  「沒、沒有呀……」葉浮珣訥訥。

  紀衍諾忽地靠近了她的耳邊:「莫不是擔心爺會在這裡對你……」

  「沒、沒有的事!」葉浮珣連忙打斷他的話,不敢聽下去,「殿下光明磊落,風光霽月,又怎會做出欺負小女子的事情來,對不?」

  紀衍諾睃她一眼,嘴角含笑:「總有一天,爺會讓你知道爺會不會欺負小女子。」

  營地里,趙國使團的人得知了紀衍諾等人尋人未果的消息。

  顧大人捋著鬍鬚深思許久:「裴坤必定已死。」

  他對左相算是有了個交代。

  然而合樂郡主到底是左相最鍾愛的女兒,要平復左相的滔天怒氣,僅死一個裴坤遠遠不夠。

  他喚來屬下:「儘快將合樂郡主在狩獵時擄來白面書生,與其在山洞苟且被燕國人發現之事傳回京城。此事務必要傳得沸沸揚揚。」

  合樂郡主的醜聞,鬧得越開,對他越有利。

  「想來燕國定然會對合樂郡主如此不檢點有意見,」他又沉吟片刻,「誇大燕國的不滿,將消息盡數傳回京城。」

  如此一來,左相會對合樂郡主心聲惱意,說不定會恨不得親自掐死這個不孝女。

  這樣,左相才不會將所有憤怒都發泄在他的身上。

  顧大人理清思路,總算將心稍稍放鬆了些許。

  出了合樂郡主這一樁事,狩獵一行草草結束,隔日一早大部隊就連續返回京城。

  葉浮珣等人心情沉重地回了太子府。

  回京之後,每日上午阿裘都會來太子府找她。

  明里是找她,實際上是去紀衍諾那兒詢問裴坤的情況。

  第一天。

  「阿坤哥哥還沒有醒,但紀衍諾說太醫說了還有得救。阿坤哥哥的五臟六腑都受了嚴重衝擊,體內筋脈盡斷,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度過危險期。」

  阿裘看似堅強,但眼眶裡來回打轉的淚水看得葉浮珣心中愈發難受。

  第三天。

  「回來已經三天了。雖然阿坤哥哥還是沒有醒,」阿裘握緊了葉浮珣的手,想要從中汲取力量,「但他的情況並沒有惡化,他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他一定會好的。」葉浮珣反握住阿裘安撫。

  第五天。

  「阿珣,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阿坤哥哥還沒有醒。」

  阿裘咬著唇,眼底涌慢擔憂,「他一定是太疼了,所以醒不過來。不過紀衍諾說今天阿坤哥哥他能夠餵得進去藥了。」

  「那證明他在好轉,」葉浮珣安慰道,「他會好起來的。」

  第七天。

  ……

  第九天。

  幾乎每一天阿裘都會重複著相似的話。

  裴坤被救回京城已經十天了,一直沒有醒過來。

  終於在第十一天午前,阿裘來找她時,激動得渾身顫抖:「阿珣,紀衍諾說阿坤哥哥醒過來了!他能活下去了,他是真的真的還活著!」

  阿裘在那一天抱著葉浮珣哭了很久,說了許多許多話。

  直到用過午膳,又在雲錦閣小歇後,才滿心歡喜地離開了太子府。

  葉浮珣的心也因此鬆了大半。

  回京城十一天,她一直沒有再見過紀衍諾。

  只是每天從阿裘嘴裡聽她轉述紀衍諾關於裴坤的話。

  這天等阿裘走後,徐安便匆匆來了雲錦閣:「良娣,您能否去趟前院書房?」

  葉浮珣一愣:「徐公公,是殿下傳我過去嗎?」

  徐安面帶遲疑,他小聲道:「良娣,並非殿下讓奴才過來的,只是殿下他不大好……還請良娣去趟書房看看。」

  裴坤的情況不好了嗎?

  葉浮珣蹙眉,上午阿裘來找她的時候,分明是說裴坤已經醒過來了。

  為什麼紀衍諾反倒是變得反常了?

  難道裴坤根本沒醒,紀衍諾為了安慰阿裘騙她的?

  葉浮珣又欲細問,奈何徐安卻搖搖頭:「奴才實在不便直言,還請良娣饒恕則個。」

  於是,葉浮珣就抱著滿腦門的疑問,獨自進了書房。

  紀衍諾並不如往常一般坐在書房的桌案後。

  葉浮珣略驚訝地環顧一圈,發現他竟然坐在了一側窗戶邊上,整個人隱在陰影里望向窗外,身影顯得蕭索又落寞。

  這究竟是怎麼了?

  葉浮珣搬起慣常坐的軟墩子,走到紀衍諾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打擾他:「殿下,妾身來了。」

  紀衍諾轉過頭,沒有遮掩眼底的情緒,只神色淡淡地應了一聲。

  葉浮珣無端就覺情緒一緊:「殿下,裴坤的情況很不好嗎?」

  「嗯。」

  「可……上午阿裘不是才說他醒過來了?」葉浮珣身子稍稍前傾,深怕聽不清紀衍諾的回覆。

  紀衍諾:「是的,醒過來了。」

  是真的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