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心事重重

  「是,夫人!」趙管事聲如洪鐘地應了,眼底閃過對葉浮珣由衷的敬意,與最開始的恭敬已然有了不同。閱讀

  葉浮珣回了客棧,剛邁上台階,就聽到隱隱傳來了琴聲。

  「玉姑娘這還真是彈上琴了?」

  小雨嘖嘖道:「奴婢估摸著就是玉姑娘了。」

  兩人回了屋,就有下人前來稟了情況,小雨聽完後轉述給葉浮珣聽:「夫人,說是玉姑娘拿了琴就開始彈,到這會兒已經彈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只是她身上的疹子怕是還癢著,」小雨繼續道,「琴音時斷時續。」

  「她能堅持彈上小半時辰,已是有毅力了。」葉浮珣點評一句。

  換了是她渾身發癢的情況下,別說彈琴,就是聽別人彈琴也會煩躁。

  「除了彈琴,玉姑娘可有別的異常之處?」

  小雨應道:「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聽說今早她問了一句老爺出門了沒,以及什麼時候回來。」

  紀衍諾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晚膳時分了。

  隨他一道回來的,還有葉浮珣一直想見的戴松。

  葉浮珣躲在裡間偷偷瞧了一眼,正好對上了紀衍諾掃過來的警告目光,於是她放下了帘子,端來凳子挨坐在門邊。

  堂而皇之地偷聽。

  紀衍諾沒有趕她離開客房,她自然不會錯過聽壁腳的大好機會。

  「下官多謝於大人出手相救。」戴松撩了袍子,再度鄭重地向紀衍諾道謝。

  紀衍諾沒有避開這一禮,他亦是一直在打量著戴松這個人。

  將戴松扶起道:「不過是隨手之勞。」

  太后突如其來讓他前來救人,定然有她老人家的用意。

  只是,他尚未參透箇中玄機。

  來時路上,紀衍諾早派人仔細查過戴松的生平,並沒有找到與太后有任何相關聯的部分。

  事實上,戴松就是一個經過科舉制度考核後成為朝廷官員的普通一員。

  從過往政績來看,確實是優秀,但其背景和資歷並沒有亮眼到讓朝廷重視的地步。

  「於大人。」戴松望向紀衍諾,目光帶著探索的意味,「下官的案子按說尚未上送達京城,不知您是如何得知,又是為何會前往渚安官衙,替下官解除冤情?」

  紀衍諾四兩撥千斤道:「戴縣令過往政績卓絕,是為國為民的青天大人。本官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戴松神情凝了凝,眼底的疑惑飛縱而逝道:「於大人過譽了,下官經這次一案,若不是大人相救,怕是已然要準備前往邊西城。

  大人的援手之恩,實在不知如何報答,若是大人有用到下官之處,只要不違背國與民之利益,下官能力所及之處願意一報恩情。」

  他這番話音落下,紀衍諾沉吟許久才應道:「戴縣令無需多慮,本官不過舉手之勞,並不需要戴縣令為此事作出報答。」

  戴松:「……」

  葉浮珣挨在門邊聽了好一會兒,只覺得紀衍諾和戴松兩人各打機鋒,話語繞來繞去卻沒有實質性的意思。

  官場上的人,都是這般推來拒去地摸索對方的用意的嗎?

  甚是無趣。

  她無聊地打了個呵欠,又豎了豎耳朵,發現紀衍諾和戴松已經換了話題,開始就某些朝廷下發到地方的政令進行了探討。

  這就更讓人發困了。

  葉浮珣撥著手裡的九連環,一邊打盹,一邊琢磨著這兩人要聊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不經意間,一陣琴音悠悠揚揚地傳了過來。

  玉姑娘又彈琴?

  在這麼晚的時候?

  不怕別的客房的客人去投訴麼?

  葉浮珣醒了醒神,總覺得玉姑娘這琴音別有深意。

  就聽隔壁突然停了話音,戴松忽地站了起身道:「於大人,這、此乃何人彈琴?」

  他的問題問得突兀,紀衍諾顯然還不知玉姑娘今日讓人去買了琴來的事,遂讓徐安出去了解情況。

  等待的短短時間裡,琴音未斷,戴松卻坐立不安,明顯地心事重重。

  玉姑娘的琴音和戴松有關?

  葉浮珣腦海里似乎閃過什麼,但實在是太快,讓她沒抓住思緒。

  琴音很快戛然而止。

  徐安匆匆回返,在紀衍諾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紀衍諾挑眉看向戴松:「戴縣令,據聞是一樓客房有客人彈琴,不知……」

  「沒,沒什麼。」戴松頹然坐回位置,擺手道,「是下官想多了,實在抱歉,於大人,先前咱們說到哪兒了?」

  兩人繼續探討政事。

  葉浮珣又漸漸被困意繚繞著,迷糊中就不知道怎麼睡了過去。

  她是被憋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瞧見紀衍諾收回捏在她鼻尖的手,一臉讓人發憷的笑意道:「爺今日才知,原來夫人喜歡睡爺的床?」

  喝!

  葉浮珣驟然坐了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躺上了紀衍諾的床,而且,還懷抱著紀衍諾的被子睡得噴香。

  她剛才分明是坐在門邊偷聽來著。

  怎麼會這樣?

  「嗯?」

  面對紀衍諾微揚的音調包含的質疑,葉浮珣撓頭笑笑道:「一定是妾身的夢遊症又犯了,老爺您別生氣,妾身這就下床。」

  滋溜地爬下床,幫紀衍諾把床鋪重新順平直了,葉浮珣做出標準的管家姿勢道:「老爺,您請上床。」

  紀衍諾冷嗤一聲,平架起手讓徐安替他更衣。

  葉浮珣則老實地溜到一邊去倒茶壓驚。

  徐安替紀衍諾脫下外袍掛好,服侍著他上了床榻,直到紀衍諾躺下,他才放下帳幔,捧著一顆久久難平的心退了出去。

  殿下和葉良媛這關係,真是日漸千里啊。

  別說不介意葉良媛天天與殿下同寢一屋,方才葉良媛睡了殿下的床,起來後隨便把那床鋪巴拉了一下,明顯還能看見皺褶跟痕子。

  殿下卻視若不見地躺了上去。

  除了最開始見到葉良媛躺在床上時捏醒葉良媛,之後完全沒有發怒!

  真是不合常理。

  可,這不合常理的事,這段時間他見得真是太多了。

  多到都已經麻木了。

  只是麻木了的神經,因為今夜的事還是震驚了一下。

  那廂在屋子裡,葉浮珣一杯涼茶下肚後,心跳總算平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