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浮珣不敢再說一句,他們一前一後地順著街道筆直往北走,走到街道盡頭,就是官衙。
葉浮珣瞬時懂了。
敢情官衙還是城裡的標誌性建築,好找著呢。
只是,站在官衙前的兩個衙役,大刀一搭,就把他們兩人攔下了。
「官衙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其中一個瘦高個面無表情地宣告。
葉浮珣見紀衍諾眯起了眼,身上的氣勢驟然變冷道:「我找劉大人。」
瘦高個道:「來者何人,可有名帖?」
紀衍諾從懷裡扯出一封信道:「將此信給劉大人,他閱後便知。」
「你是何人?姓甚名誰?」瘦高個接過信,打量了眼紀衍諾問道。
紀衍諾背起手道:「你儘管傳信便是。」
瘦高個顯然不滿意紀衍諾的回應,捏著信道:「若是不說清名姓,劉大人是不會看信的。」
廢話,堂堂渚安州郡的知州大人,又怎是無名無姓之輩說見就見的?
別說拿著信,就是拿著令牌來也不行!
紀衍諾抿起嘴角,身上的肅然之色愈發濃重,葉浮珣忙上前將他往邊上拉了拉:「老爺,咱初來乍到,不懂這兒的規矩也是有的,您何必跟守門的一個見識?」
就聽紀衍諾冷嗤一聲,面色並沒有因為她的規勸變好些許。
葉浮珣想了想。
俗話說小鬼難纏,可不就指的這種守門的衙役。
要順利見到那什麼劉大人,恐怕還得出點錢?
她扯了扯紀衍諾的袖子道:「老爺,你身上有沒有帶碎銀子?」
「沒有。」紀衍諾回應得乾脆,瞬間滅絕了葉浮珣的希望。
怎麼辦?
她也是個身無分文的人。
兩個身無分文的人,站在渚安州郡的官衙前,進退兩難。
這畫面想想就覺得好蕭瑟。
葉浮珣瞟了瞟紀衍諾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正琢磨著,就聽見頭頂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那是爺自幼佩戴的玉佩。」
「呵呵。」葉浮珣咧嘴假笑道:「爺多慮了,小的就是覺得這塊玉長得真好看,才多看了兩眼。老爺,小的有法子了,您且稍等一下。」
言罷,她轉身朝那倆衙役走去,走到瘦高個跟前,將衣裳前掛著的一個小葫蘆玉墜子取下,塞到瘦高個懷裡道:「這位老哥,就勞煩您跑一趟,將我家老爺的信給劉大人送一送。
若是劉大人看了信還不肯見我們家老爺,我們保准扭頭就走,肯定不能給你們添事兒。」
那瘦高個覷她一眼,接過懷裡的小葫蘆玉墜顛了顛道:「在這等著。」
葉浮珣總算鬆了口氣。
說來那小葫蘆玉墜子,還是換好男裝後,小雨嫌衣裳太樸素給她掛上的。
至於值錢不值錢,她估摸著怕是不值當幾個錢。
幸好這衙役不挑。
「老爺,衙役幫咱們遞信去了。」葉浮珣心情愉悅地回到紀衍諾身邊匯報。
「幸好小的跟著老爺出門,」她咧嘴露出珍珠貝兒般的小白牙求誇獎,「關鍵時刻,小的還挺管用的,對不?」
紀衍諾嘴角一扯道:「用價值數十兩的玉墜去換遞個信,也值得驕傲?」
「數、數十兩?」葉浮珣瞠目結舌,那小小的葫蘆墜子值那麼多錢?
「小的這就去喊他回來!」
她穿書以來別說一兩銀子,就是一個銅板都沒有摸過!
那不過拇指大小的玉墜居然值幾十兩銀子?
那可是能管普通人家好幾年的開銷了!
哪知沒跑兩步,就被紀衍諾提溜著後脖子拉了回來:「別給爺丟人。」
丟、丟人?
葉浮珣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扭過頭不看紀衍諾。
這時,徐安領著數名侍衛遠遠地跑了過來。
「老爺……」徐安氣喘吁吁道:「奴才已經將資料都收集齊當,全帶來了。」
紀衍諾頷首道:「那就進去罷。」
語落,提著葉浮珣的衣領,往官衙走去。
葉浮珣忙將自己從紀衍諾的魔掌下解救下來:「老爺,您先走!」
她安分地和徐安並行跟在後頭,小聲道:「徐管事,剛才衙役的人不讓咱們進去。」
現在紀衍諾說進就進,回頭會不會還被人攔著?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群身著官服的人浩浩蕩蕩地走出了官衙,為首的那人一見到紀衍諾,便拱手相拜:「不知於大人來了渚安,有失遠迎,還望於大人莫要見怪!」
他身後的人整齊刷地向紀衍諾行禮。
紀衍諾冷冷地一揚眉峰,擺手道:「進去再議。」
一群人簇擁著紀衍諾,浩浩蕩蕩地再度進了官衙。
葉浮珣跟在最後。
就見先前守門的瘦高個神情慌張地拉住了她,一把將那小葫蘆玉墜子塞她手裡道:「先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小哥跟你家老爺告個罪。」
葉浮珣將小葫蘆玉墜子收妥,大度地擺擺手道:「沒事,別放在心上!」
她的銀子總算回歸了!
言罷,腳步輕快地追上了隊伍。
劉大人帶著他們進了議事廳。
不大的議事廳因為坐了不少官員,顯得頗有些擁擠。
葉浮珣老實地站在紀衍諾身側,手裡攥著小葫蘆玉墜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各個官員的神色。
想來都是在官場中摸爬滾打過的官員,一個個神色冷靜,看不出情緒。
劉大人拿著紀衍諾讓人傳的信,恭敬之餘又顯謹慎道:「不知於大人從京城來渚安,所為何事?」
紀衍諾掃了眼他手中的信,直言來意:「本官今日前來,是為了祁安縣令戴松的案子。」
「戴縣令的案子?」劉大人抽了口氣,環顧一圈道:「於大人,實不相瞞,戴縣令的案子早在數日前就已經判決,且一應材料都已經備好往上遞送了。」
他心中疑惑不定,戴松的案子雖說不是小事,但斷然也不會大到引起京城官員的重視。
更別提他想起信中的令章,心頭更是一緊。
太后娘娘怎會親自派人前來查這個案子?
難道戴松一案,竟有什麼蹊蹺在其中?
紀衍諾扯了扯嘴角道:「材料既然上送,劉大人怕是就更應該緊張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