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宋長寧走到紀衍諾身邊,餘光偷偷地打量著身邊的少年,嘴角的傷口尤其明顯,見他神色淡淡,忍不住想到:嘴怎麼破了?難道氣得自己咬自己。

  小姑娘想的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一輛馬車駛過來,紀衍諾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柔軟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胸前,昨晚的情景便又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紀衍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姑娘的唇上,晶瑩柔軟似玫瑰花瓣一般,想再咬一下。

  「謝謝表哥。」宋長寧慌忙從紀衍諾的懷裡退了出來,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熱,不敢看紀衍諾,快步追上了正在鬥嘴的周舒魚與蘇祉延。

  紀衍諾忽然覺得皇室之人,似乎沒有那抹討厭了。

  「紀兄。」一道低沉的聲音從紀衍諾身後傳來,紀衍諾神色一怔,隨即臉上帶著一抹笑容,轉身看向來人。

  祝茲堯一身黑紅的錦袍,站在不遠處,看到紀衍諾大步走上前說道,「原本以為認錯了,沒想到真的是紀兄。」

  那日從客棧出來,祝茲堯便讓人去查了紀衍諾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家,沒有任何奇怪之處,第三日再去客棧找紀衍諾,人已經不見了,原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寧城,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紀衍諾。

  「原來是祝兄啊。」紀衍諾仔細看了一下祝茲堯,仿佛才認出來是他一般,拱手笑道:「幾日不見,祝兄別來無恙啊。」

  「原本以為紀兄已經離開了寧城,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了。」祝茲堯笑著說道,「那日與紀兄一見如故,若不是祝某有事在身,定會與紀兄暢飲三百杯。」

  祝茲堯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少年,總覺得面前這個少年並沒有看起來那抹簡單,那日發生的一切事情,好似是提前準備好的一般,讓人看不出蛛絲馬跡。就連他的身份,都看不出半分不妥,越是這樣,祝茲堯越覺得紀衍諾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表哥。」宋長寧見紀衍諾一直沒有跟上來,便轉身回來找,看到他與一個黑衣少年在一起聊天,從未見過紀衍諾笑得這麼……假,好似戴了一層面具。

  兩個人都被這一生表哥給吸引了,祝茲堯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青衣小姑娘,一張清麗白膩的臉龐,嘴邊帶著點點的笑意,年齡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那雙眼睛充滿了靈氣,似波斯商人的琉璃珠,好看極了。微風拂過少女的裙擺,像是誤入人間的仙女。

  這樣的女子,若是被祝夫人看見,那便是上乘的藥。

  紀衍諾劍眉微蹙,遮擋住了祝茲堯的目光,淡淡地沖宋長寧說道,「去車上等我,這就過去。」

  宋長寧沖他甜甜一笑,轉身提著衣裙上了車。

  「那位姑娘是?」祝茲堯目光從宋長寧身上收了回來。

  「是在下的表妹,前幾日偷偷地跟了過來。」紀衍諾笑著說道,「今日在下還有事,改日有時間定會與祝兄不醉不歸。」

  「好。」祝茲堯看著紀衍諾離開,轉身低聲吩咐身邊的人,說道,「去查一下他住在那裡?」

  「誰讓你過去的!」紀衍諾上了馬車,冷聲問道,蘇祉延對上紀衍諾的衍生,有些心虛。

  方才看見祝茲堯他第一反應就是躲,畢竟祝家人都是屬狗的,鼻子靈的要命,自己身上的斷腸桑雖然解了,但是架不住祝家人那個狗鼻子。

  「我是看表哥好長時間,沒有來,害怕你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這次過去的。」宋長寧低聲說道。

  「人不是沒事嘛。」周舒魚連忙說道,「長寧也是擔心你。」

  紀衍諾也察覺自己方才語氣不好,平緩了一下心情,歉然地說道,「抱歉,方才我太過著急了。」

  「沒事,沒事。」宋長寧笑著擺擺手,然後看向紀衍諾,好奇地問道,「所以表哥,你方才為什麼那麼緊張啊?」

  「沒什麼,以後遇見他離遠點。」祝茲堯這種危險人物,紀衍諾一點也不想讓宋長寧沾惹上,現在只要等到宋瑜璉到,將人安安全全地交回去便行了。

  「哦。」宋長寧難得乖乖地聽話,要是在京城,有人告訴她,遠離某個人,她定會去招惹的。

  馬車雅搖搖晃晃地停在了小院前,紀衍諾與蘇祉延跳下馬車,然後扶著兩個小姑娘下來,等到宋長寧與周舒魚掂著東西走進去。

  紀衍諾目光變得寒冷,冷聲說道,「白朮,將後面跟著的東西處理乾淨。」

  祝茲堯方才就一直在試探自己。

  「是。」白朮抱拳離開。

  剛走進院門,蘇祉延忽然扯住紀衍諾的衣袖,說道,「紀兄。」

  紀衍諾一轉身,便看見蘇祉延臉色蒼白,頭髮上開始結了冰霜,他臉色一變,伸手連忙點了蘇祉延身上的幾個大穴。

  探了他的脈象,一臉震驚,「寒冰煞!」之前他就蘇祉延的時候並未察覺有這個毒,怎麼會中寒冰煞!

  將蘇祉延扶到他的房間裡,按住桌子上的蓮花燈,往右使勁一轉,將蘇祉延扶了進去。

  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幾個穴位,餵他吃下一顆丹藥,再為他注入內力,看著蘇祉延臉上的霜慢慢的消去,紀衍諾這次收回手,輕咳了幾聲,從懷裡掏出兩顆丹藥,吃了下去,又調節了氣息。

  這才問道,「你身上怎麼會有寒冰煞?」對於自己的醫術,紀衍諾還是有自信的,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才中的毒,像是有些時日了,之前他竟然沒有診斷出來。

  「我體內一共有兩種劇毒,火焰青與寒冰煞,兩種毒相互交織在一起,有時一種會壓制另一種,當年我大伯用盡了畢生的修為,將這兩種毒封在了我的體內,同時也封了我的內力。」蘇祉延調節了一下體內的氣息,接著說道,「這幾年,隨著時間,這兩種毒開始有活動的跡象,有時候是火焰青,有時候是寒冰煞,很少有人一下子診斷出來兩種毒。」

  「怪不得斷腸散毒性那麼強,一般人都不會撐過一個時辰,你竟然可以撐那麼久,想必就是因為你體內的東西在作祟。」紀衍諾說道,一種毒已經夠他頭疼了,現在兩種劇毒在蘇祉延的體內,他能活到現在,只能說他命硬!

  「你的命倒是硬啊。」紀衍諾將銀針收回,調侃道,「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了,你竟然還能安然無恙的活這麼多年,要是讓我家那位老太爺知道,定會將你擄去好好研究。」

  「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蘇祉延將衣服穿好,輕咳兩聲,笑得雲淡風輕,「也就是廢了一個人的內力,封住另一個人的內力,相當於廢了兩個人的武功,這才讓我苟延殘喘到現在。」

  「你應該也發現了,我活不久了。」蘇祉延看著自己發黑的手,輕笑一聲,「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的人啊。」

  「你很幸運,遇見了我。」

  「你能讓我活多久?」蘇祉延甩了一下胸前的發,笑著說道,「就連鳳尾山的老神仙都沒有辦法,只想出了一個蠢笨的辦法。」當初蘇唯帶著他求遍了天下所有神醫,都不曾有效果,只在鳳尾山上為他續了這麼長的命。

  「鳳尾山上的老神仙?」紀衍諾輕笑一聲,用乾淨的帕子擦了擦手,笑著說道,「火焰青與寒冰煞都是世間罕見的毒藥,這兩種毒都沒有解藥,可是誰又規定,毒藥一定要有解藥呢?」

  「我不能保證能把你全部治好,但是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輕易死去。」少年眉眼堅定,笑著說道,「尤其不會讓你死在寒冰煞的手中。」

  「你好像很在意寒冰煞?」當初在客棧,紀衍諾就已經診斷出了他體內有其他的毒,可是他並未有什麼異樣,唯獨見了寒冰煞。

  紀衍諾並未回答,打開密室,兩個人一起走了出來,「你被封了內力廢了武功,還敢去祝府。」

  「當年我大伯用了畢生的修為為我續命,同時也廢了我的武功,當然也得給我自保的本事。」蘇祉延笑著說道。

  當年鳳尾山上蘇唯為他續命,他便拜在了鳳尾山許老神仙的門下,學的是輕功武學,風過無痕這套輕功,可謂是世間最快的逃命本事了,而蘇唯從此再也沒有下過山,蘇家也從那個時候在江湖上消失了。

  「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花這麼大的力氣要你死。」紀衍諾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微風吹進來,吹落了桌子上幾張宣紙。

  蘇祉延雙臂環胸,笑得燦爛,「誰說不是呢,可惜咯,沒能如那些人的怨,小爺我好好地活到了現在,能吃能喝能睡,時不時地還能鬥鬥小美人,當真是快活啊。」

  「周姑娘若是聽見你這句話,頂要拔劍相向了。」紀衍諾提筆寫了一張藥方,將藥童喚了進來,吩咐其去熬藥,這才認真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笑著說道,「所以,現在蘇公子可以告訴在下,你為什麼夜探祝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