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留了二十幾封信書信,每隔幾日便會寄到家裡和外祖父家裡,如果不出意外,兩個月後他們才會發現我不見了。閱讀��小丫頭的聲音嬌滴滴的,不似紀綿希的甜糯,山泉叮咚一般,「而且這幾日,家裡面忙著招待客人,母……娘親忙著照顧小弟,還要處理宮事,只要外祖母見面,應該不會發現我不見了。」

  「你還真是聰明啊。」紀衍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小姑娘,聰明伶俐從來不用到正事上。

  「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險?」紀衍諾嘆口氣,下意識將面前的小姑娘當作了紀綿希,開口便訓道,「今日你這是遇見了蘇祉延,要是遇見別人呢?你要是逃不出去呢?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鶴軒哥哥,我知道錯了。」小丫頭絞著手指頭,乖巧的讓人心疼,看著她又要掉下來的金豆子,紀衍諾張張嘴,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我已經命人將消息傳回去了,過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接你,或者等我抽出時間,派人將你送回去。」

  「好。」小丫頭乖乖的應下,然後抬眼看著面前的少年,劍眉星目,看起來比自己哥哥要溫和,「那鶴軒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來辦點事。」紀衍諾避重就輕地說道,小丫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再說話,紀衍諾看了她一眼,心中充滿了無奈,說道,「這段時間不要出去,就在院子裡待著,不要闖禍知道嘛?」

  「那鶴軒哥哥你呢?」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昨晚的星辰,看得紀衍諾有些煩躁,起身說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宋長寧眼睛忽然暗了下去,少年對誰都是溫和有禮,唯獨對自己看似溫和,卻十分疏遠。

  此時的京城的皇宮十分壓抑,唐鳳初已經好幾晚上沒有合眼,自己的小兒子身子弱,到現在還沒有好,自己的女兒現在不知所蹤,算起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她的消息了。

  宋瑜璉一身玄色的蟒袍錦衣,大步走了進來,少年身材消瘦修長,劍眉星目,齊宇軒昂,小小年紀,已有王者風度。

  「母后。」

  唐鳳初半躺在軟榻上,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有些烏青,一看便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唐鳳初見到自己的兒子,強打著精神坐了起來,連忙問道,「怎麼樣?有寧兒的消息嘛?」

  「葉府那邊已經送來的消息,寧兒很可能被人帶到了寧城。」宋瑜璉快走幾步,信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唐鳳初,安撫地說道,「兒臣已經吩咐人去寧城了,葉府那邊也會幫忙找,母后你就放寬心,寧兒這個丫頭會照顧好自己的。」

  「母后,你也不要太過憂慮,若是傷了身體,誰來找過琮兒,寧兒回來了,您還的好好教訓她,看她還敢不敢亂跑。」宋瑜璉溫聲說道。

  唐鳳初擺擺手,「我沒事,就是擔心寧兒他在外面有沒有受什麼委屈,這個孩子雖然調皮任性,但是都是在京城之內,宮裡宮外有人護著,如今一個人在外面,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性子又是闖禍的,難免會吃虧。」

  「葉府的消息一向最準確,前幾日表舅離開了京城,所以消息慢了一點,既然沒有其他的消息傳來,就是最好的消息,那個丫頭鬼精著呢,不會委屈自己的。」宋瑜璉攙著唐鳳初走到院子裡,輕聲安慰,說著這幾日的事情,「母后,過兩日,兒臣準備親自去一趟寧城,親自將寧兒帶回來。」

  ##

  宋瑜璉有一句話說對了,宋長寧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在小院子裡的老實了兩天,就立馬原形畢露。白朮知道宋長寧的身份,小院子裡的人都看出來宋長寧與紀衍諾關係不一般,對其都是恭恭敬敬。

  紀衍諾從外面辦事回來,便看見一個鵝黃色的聲音,半蹲在樹下哎,埋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身邊還圍著兩個下人。不知道在弄什麼,紀衍諾覺得自己的眼皮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快步走了過去,發現小丫頭手裡抓著一隻雪白毛絨的東西,類似於像個鳥兒,另一隻手正在給它餵東西,一邊餵一邊說,「乖了,乖了,怎麼不吃呢?」

  「宋姑娘,它吃這個嘛?」一邊的下人小聲問道。

  「我見表哥就是這樣餵它的。」小姑娘努力將那個東西的嘴掰開,將手裡的藥丸給塞了進去。

  「你們在做什麼!」紀衍諾的聲音猛地從後面響起,宋長寧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由於站得有些猛,眼前一黑,手上忽然覺得一疼,手一松,手裡的小東西便逃脫了,立馬飛到了紀衍諾身邊,落在了紀衍諾的肩膀上。

  小傢伙蹭蹭紀衍諾的臉頰,嘰嘰喳喳的,好似在訴說自己的委屈,紀衍諾檢查了一下小傢伙身上,見他並未大礙,這才看向面前的女孩子。

  被百藥鳥咬過了一下,白嫩的手上了紅了一片,見他看向自己,宋長寧有些心虛地抹了抹自己的鼻子,說道,「我看它今天精神不太好,就想給它吃點藥!」

  百藥鳥顧名思義,它能辨藥材,只要能讓它熟悉味道,它就能順著味道將藥草找到。百藥鳥十分難得,通常生長在兇險地帶。

  紀衍諾也是無意中得到了一隻百藥鳥,平日裡十分寶貝,據說季家季茯苓也有一隻,甚是通靈性。

  紀衍諾一言不發,提步就離開,宋長寧忙跟上去,說道,「表哥你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我就是看它無精打采的,你要是生氣,你罵我兩句唄。」

  月娘看著走遠的一對人,意味深長,轉身對著下人說道,「都散了吧。」

  不遠處,蘇祉延嘴裡叼著一根草,半靠在柱子上,眼裡帶著玩味和不易察覺的精光。

  「你在看什麼呢?」周舒魚走過來問道。

  蘇祉延又恢復了痞笑一聲,說道,「我在看紀兄與宋姑娘。」

  「神經病。」周舒魚忍不住吐槽說道。

  「小丫頭你不覺得那兩個人有點問題嘛?」蘇祉延笑著分析道,「宋姑娘喊紀兄一聲表哥,可是紀兄從來沒有應過,除了剛回來那天,紀兄對宋姑娘訓斥了幾句,這幾日紀兄對宋姑娘格外疏遠。」

  「還有我昨日見到白朮對這個宋姑娘格外尊敬。」蘇祉延摸著下巴碩大,「若是單純的因為紀衍諾的關係,也還說的過去,可是我總覺得那裡怪怪的。」

  「我看整個院子就你最怪!」周舒魚看了一眼身邊有些玩世不恭的少年,正色說道,「我收到我娘的信了,她讓我回家,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蘇祉延臉上的笑意微收,伸了一個懶腰,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側頭說道,「我一個人隨性慣了,不習慣總是待在一個地方。」

  「你愛去不去!」周舒魚臉色一變,伸腳踹了一下蘇祉延,轉身氣呼呼地走了,她真是嚇了眼了,從家裡跑出來找他,半路還被人擄走,結果這個人根本就不領情!她要是在管他,她就不姓周。

  蘇祉延看著小姑娘氣呼呼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裡帶著一些縱容,他家小姑娘又生氣了,估計且幾天不理他呢。

  低頭看著自己藏在袖子裡的手上,上面的紫色冒出來隨即消失,他嗤笑一聲,看著恢復如常的手,「托你的福,我又傷了小姑娘的心。」

  他中了紫氣籟,被封了內力,才得以活到現在。如今紫氣籟越發的嚴重,他的時間不多了,可是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他的姑娘那般好,他捨不得啊。

  他最慶幸又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闖了周劍山莊。

  長嘆一聲,蘇祉延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神色又恢復了如常,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搖頭晃腦地朝外面走去,好似方才一瞬間,只是幻覺。

  「表哥?你要是生氣你就罵我。」小姑娘那雙明亮狡黠的眼睛看著紀衍諾,裡面不見絲毫的自責和害怕,反而有躍躍欲試的興奮。

  紀衍諾一抬眸便看見小丫頭看著自己,像是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兒一般,淡淡地說道,「草民跟公主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草民表哥,再者公主是好意,草民怎麼會生氣呢。」

  語氣清冷疏離,這樣宋長寧一點也不舒服,還是那晚訓斥自己的紀衍諾闞澤順眼。

  「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表哥,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我表哥,我叫你表哥怎麼了。」小丫頭口齒伶俐地說道,看著神色淡然,老神在在的少年,上前一步,說道,「紀衍諾,你是不是討厭我?」

  小姑娘的身子靠自己很近,可以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似有似無,不同於自己妹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紀衍諾心裡閃過一絲異樣,隨即穩了心神,淡淡地說道,「公主多慮了。」

  「我問你,若是綿希妹妹犯了錯,你會不會懲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