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子說的慷慨激昂,一點也沒有方才心虛的模樣,「你今日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若是你早就想要告訴我這件事,為何之前一直拿阿珣的事情來說?」溫言可不會這麼好糊弄,別看這個凌安郡主已經是做了娘的人了,做事還是隨著自己性子來,若不是有沈謄巍和皇室護著,估計墳頭草都長的一人高了。
「瞧你說的。」凌安郡主有些心虛地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我這不是有個緩衝嘛,我的為人你還相信不過嘛?」
「就是太知道你的為人了。」溫言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記得把近水樓的帳結了。」
凌安郡主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連忙討好道:「阿言,咱們來誰跟誰啊,你放心,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永遠都站你這邊。」
溫言將搭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無情地推開,笑道,「親兄弟,明算帳。這個月你在近水樓拿了多少銀子,別以為我不知道,青穎那個丫頭不好意思給你要,那就我來做這個惡人。」
近水樓與得月台皆是明月樓的產業,名義上是由青穎掌管。
「溫言這就過分了啊!」凌安郡主有些惱怒地起身,說道,「怎麼說咱們也是姐妹,你就這麼對待我!阿珣還沒有說什麼呢!」
「郡主有時間在這裡跟我胡攪蠻纏,還不如找時間去把帳結了。」溫言淡淡地說道,面對凌安郡主這般情形,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哼,臭溫言!本郡主才不要理你呢!」凌安郡主轉身氣沖沖地離開。想她堂堂一個郡主,太后娘娘都寵著她,只有溫言這個壞人,處處欺負她!要不因為看在阿珣的面子上,她才不會管他呢,最好讓葉艾韞認別人做娘!
「郡主。」伯琴看著凌安郡主氣沖沖地離開,喚了一聲,又看了看房間內,估計又是溫言惹到這位小祖宗了。
自從凌安郡主從封地回到京城,每每在溫言這裡碰壁,回回氣得跳腳,下次依舊來,明月閣內的人早已習以為常了。
「夫人,您又惹郡主了。」伯琴笑著說道,將最新的冊子放在一邊,「方才我見郡主氣呼呼地走了,估計且得等幾日才會上門。」
「嗯。」溫言淡淡地說道,「那我就能清淨幾天了。」
伯琴掩嘴偷笑,「要是讓凌安郡主知道,您回回將她惹生氣的緣由,說不定又要揚言與您斷交。」
溫言與那位凌安郡主還真是歡喜冤家,每每見面都要吵上一番。這個凌安郡主看著囂張跋扈,實則心思簡單,性情純真,每每都要被溫言套路。
「那正好,省的讓她來這裡煩心。」溫言撥弄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想到凌安郡主方才說的話,心裡一動,吩咐道,「套個馬車,去趟葉府。」
「好。」一旁的鈴兒應下,走了出去,伯琴撥弄著房間裡的薰香,疑惑地問道,「小少爺不是不來嘛?夫人要去親自接?」
「有段時間沒有見小傢伙了,還真是有些想念。」溫言起身,走到屏風內,開始換衣服。
伯琴不疑有他,畢竟覺得溫言想念孩子也是正常,一想到葉艾韞那張俊俏的小臉,可愛的模樣,伯琴臉上也不由得掛上了笑容。
葉艾韞聰明伶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每次來都將明月樓的人個個哄得十分開心,恨不得將心肝挖出來給他。
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葉府,從上面下來一位紫衣女子,肌膚嬌嫩,神態悠閒,舉手之間帶著一股嬌媚之氣。鈴兒將溫言扶了下來,麻利地去敲門,開門的小廝一看到溫言,愣了一下。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稟報?」鈴兒潑辣地說道,「夫人來接小公子了!」
「是!」小廝正欲轉身去報,溫言早已抬腳走拉進去,淡聲說道,「無礙,一起進去吧。」
「可是夫人……」小廝還想說什麼,看到溫言的眼神,瞬間低下頭,不再說話,額頭上早已冒出了一層汗。
此時大廳。
葉艾韞看著坐在大廳里的女子,與葉修安有幾分像的眉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這個人好生奇怪,來到自己家裡,父親都不在,還賴在這裡不走,要不是爹爹教導他,為人者要守禮,他早就命人將其趕出去了。
「韞兒。」胡秀兒半蹲著身子,柔聲說道,「你爹爹經常跟我提起你,今日見到你果然聰明可愛。」
「吃不吃糖?」胡秀兒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倒出兩顆糖,笑著說道,「你爹說你喜歡吃糖了,這個是舞袖山下最有名的一家蜜餞店裡的糖,好多人不遠千里也要去嘗一嘗。」
「我娘親說了不能要陌生人的糖。」葉艾韞瞅了一眼胡秀兒手裡的糖,往後退了一步,清澈的眼睛裡,帶著戒備,「而且,我爹說錯了,我不喜歡吃糖!」
「你這個孩子!這個可是我家小姐命人排隊帶回來的,你怎麼不識好意?」胡秀兒身邊的丫鬟趾高氣揚地說道。
「我不是陌生人。」胡秀兒瞪了一眼身邊的丫鬟說道,「我是你爹的好朋友,你方才也看見了,我與你爹爹是舊相識,喚你爹爹一句師兄,按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師姑。」
「哦。」葉艾韞應了一聲,「可是你認識我爹歸認識我爹,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認識你,還有以後你要是想要找我爹,那就去找我爹,不用拿幾塊糖來收買我,我要是想吃糖,我娘親自然會跟我買,再說了。」
葉艾韞那副人畜無害的臉上露出一抹壞笑,「我不想要一個繼母。」
「你無禮!」胡秀兒身邊丫鬟呵斥一聲,胡秀兒臉上的笑意頓時收住,看著面前的小孩子,雖然長得像葉修安,眉眼之間還是有其他人的影子,看著真是讓人討厭啊。
「韞兒。」一道清媚的聲音從廳外傳來,葉艾韞臉上頓時揚起一抹笑容,扭頭望去,溫言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歡快地跑了過去,「娘親。」
溫言穩穩地接住他的身子,看著小傢伙紅紅的臉頰,低頭笑著說道:「有沒有想娘親啊?說好的今日要去娘親那裡,怎麼沒有去呢?」
「被一個奇怪的人耽擱了。」小傢伙賴在自己母親的懷裡,像是一隻純潔無暇的小羊羔,沒有一點方才的尖銳之氣。
胡秀兒順著聲音亦是望了過去,只見門口站了一位紫衣女子,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嬌媚之氣,妖而不艷,媚而不俗。這便是溫言了。
那個與已故紫凌王妃並稱京城雙姝的女子,真的美的動人心魄。怪不得葉修安會迎娶她,這樣的一個女子,大概天下男子都會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溫言亦是打量著站在大廳內的女子,一襲桃白色衣裙,相貌嬌媚,黛眉紅唇,倒是一個美人,也不枉葉修安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這位便是姐姐吧。」胡秀兒提著裙子走過去,微微福身,笑著說道,「在信中師兄多次提起過,今日一見,姐姐果真是美艷無雙啊。」
溫言秀眉微挑,淡淡地說道,「這聲姐姐我可不敢應,我與葉修安早已經和離。」
胡秀兒聽出了溫言的敵對之意,淡然一笑,舉手扶了一下髮髻,笑「溫姑娘說的對,叫姐姐的確不合適了,是我冒犯了,覓霜,還不快去給溫姑娘倒茶。」轉而又對溫言抱歉一笑,「溫姑娘突然到訪,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言語之間,皆是主人做派。
「茶倒是不必了。」溫言眸子微冷,這個女子在無聲的挑釁自己,「在葉府住了這麼多年,葉修安的茶不知道喝過多少,不稀罕這一杯,我今日來是接孩子的。」
「韞兒。」溫言牽起葉艾韞的手,柔聲說道,「方才表現不錯,娘親帶你去蜜餞齋,今日允許你多吃幾塊糖。」
「謝謝娘親。」葉艾韞眼睛一亮,歡呼道,「娘親最好了,人美心善,是世界上最美的娘親!」
「嘴巴真是甜,不枉費吃的糖。」葉艾韞從小就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喜歡吃甜的,溫言擔心將牙齒吃壞,便有些拘著她。
葉修安聽到下人來報,心裡暗道不好,連忙放下手中事務,趕了過來,正好與溫言撞了個正面。
自從那日一別,兩個人還是第一次見面,葉修安看著溫言有些消瘦的臉龐,劍眉微微蹙起,「你來接韞兒?」
「嗯。」溫言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面前的男子,白衣勝雪,眉間硃砂,「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又似乎來的是時候,早就知道胡姑娘的存在,今日一見,不枉你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言兒,你誤會了。」葉修安上前正欲解釋,他知道胡秀兒就是溫言心中的一根刺,兩個人吵吵鬧鬧這麼多年,皆是因為這。
「不重要了。」溫言淡然一笑,「只要你記住當初和離之時你答應我的事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