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這昨天或者前天村子裡可有撿到一個大約十三四左右的姑娘,受了重傷。閱讀」無尋關切地問道。

  「這個倒沒有。」王老頭仔細想了想說道,「這個村子一共就十幾戶人家,若是誰叫多一個人,村裡的人一定都知道。」

  「夫人,能冒昧地問一句,那姑娘是你什麼人?」王大娘見無尋神色憂鬱,關心地問道。

  「我女兒受奸人所害,摔下了懸崖,我們本來也是從懸崖上摔下來,幸虧我的夫君懂一些武功,加之藤蔓,就救了我們一命,在懸崖下發現了我女兒的衣裙碎片,是不是附近的農戶救了她。」

  王老頭夫婦互相看了一眼,嘆口氣說道,「夫人,您別嫌我們老兩口說話難聽,這從懸崖上摔下來,十有八九就活不成了,而且在這山的附近,經常有野獸出沒,恐怕……」

  無尋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愣愣地坐在床上,忽然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若素的樣子,比紀綿希還要小,髒兮兮的臉蛋上,透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那樣充滿希望地看著她,她的眼睛告訴自己,她渴望活下去,無尋不敢往下想,她一把推開想要給她安慰的宋寒濯,冷冷地說道,「讓我自己一個人靜靜。」

  無尋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日升日落,直到宋寒濯直接推門進來,冷聲問道,「你還想待在這裡多久?」

  「京城還有好多人等著你,你就這樣躺在這裡頹廢著?!拿出你當年的狠勁啊?!」宋寒濯一翻開無尋的肩膀,見這個女人滿臉淚痕看著他,所有的聲音便哽在喉嚨里,轉而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沒事了,有我在。」在宋寒濯的印象里,不管是葉浮珣還是無尋,都不曾這樣哭過,也許哭過之後,就可以放下了。

  無尋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終於出來了,王老頭夫婦看到無尋出來,喜出望外,兩個樸實無華的老夫婦趕忙給無尋端來一些清淡可口的飯菜,「夫人啊,出來就好,這個世上還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無尋沖王大娘感激地一笑,深吸一口氣,拿起筷子,開始進食,她必須儘快好起來,這樣她才能為她的素兒出一口惡氣。

  這幾天,這座農家小院裡充滿了生機,王老頭夫婦只有一個兒子在京城的大戶人家做長工,很少回家,每日宋寒濯都會幫著老王頭砍柴劈柴,無尋會醫術的消息很快在小村子裡傳開了,免費給農戶門問診,一時間王老頭家門庭若市。

  「累嗎?」宋寒濯將一條帕子遞給無尋笑著問道,這幾天是他最快樂最輕鬆的幾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朝堂的紛爭與忙碌,也沒有京城的繁華,只有寧靜與安逸。

  無尋搖搖頭,擦了擦臉,給自己診了診脈笑道,「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過幾日就可以回去。」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傳來長嘶的馬鳴聲。

  「姑娘,你們找誰啊?」王老頭見來人騎著高頭大馬,手持刀劍,疑惑地問道。

  「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輕雲!」無尋聽到動靜忙跑出來看,竟然是輕雲還雲堂雲厲等人。

  「縣主!」輕雲懸著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擔心死奴婢了。」這幾日她帶著人把懸崖低下搜了個遍,也沒有兩個人的蹤跡,知道雲堂與雲厲收到宋寒濯的消息,他們這才趕來。

  「京城一切可好。」

  輕雲眼神有些閃爍,隨即說道,「一切安好。」

  「殿下!」

  王老頭夫婦不可置信地看著在他們家住了這麼長時間的兩個人,竟然一個縣主,一個是王爺,頓時感覺他們這個小院子蓬蓽生輝。

  「草民參見王爺,參見縣主。」

  「王老伯,王大娘,你們快起來。」無尋連忙將兩個人扶起來,說道,「我還要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

  「縣主言重了。」王老頭惶恐地說道。這可是縣主啊,他們家什麼時候來過這樣的大人物,他家老婆子還讓王爺打水劈柴,想到這些王老頭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停了。

  無尋將一塊兒明月閣的信物遞給王大娘說道,「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兩位拿著此物當京城的明月閣,會有人幫你們的。」

  王大娘看了一眼王老伯,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說道,..「謝謝縣主。」

  「還有這些銀兩,你們拿著,這日子多有打擾。」無尋從輕雲手裡接過一個荷包塞到老兩口的手裡,一些安排好後,這才隨著輕雲上了馬車。

  宋寒濯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不近人情的紫凌王殿下。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位掌管生殺大權的王爺,目光輕輕掃過這個院子,竟然有些留戀。

  老兩口攙扶著,站在自家院門口的看著一對車馬消失在遠處,王大娘伸手搗搗身邊的人,說道,「老頭子,你掐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做夢。」

  王老頭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王大娘立馬疼得叫了起來,不是夢,王爺的妻子不應該是王妃嗎?怎麼叫縣主呢。兩個老人家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促成了一對玄岳王朝最幸福的夫妻。

  「珣兒。」無尋正欲踏進府里,宋寒濯揚聲喊住她,無尋疑惑地回頭,手裡一涼,宋寒濯將一塊兒普通光滑的石頭塞到她的手裡,這是他從小院裡帶回來的,無尋伸手握住,對他微微一笑,轉身踏進紀宅,淡竹和玉竹等人迎了出來,「夫人,您終於回來了。」

  「希兒呢?」無尋掃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期待的小丫頭,轉而一想,「那個丫頭是不是又耍脾氣了。」見淡竹玉竹兩個人低頭不語,心裡有一種不詳地預感,冷聲問道,.「希兒呢?!」

  「小姐她自從從雲天寺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句話也不說。」淡竹擔憂地說道。

  剛踏進紀綿希的院子裡,便看到畫眉黛眉守在門口,秀眉微蹙,「誰在裡面伺候著?」

  畫眉忙行禮說道,「少爺和言少爺在裡面,小姐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讓進去。」

  無尋推開門,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抬步輕輕地走進了內室,便看見紀洐諾和言睿淵守在床前,輕聲對著角落裡的小人說道,「希兒,你看這個好看嗎?」

  小女孩眼睛乾澀地轉了轉,毫無生機地垂了下去,不喜不悲,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撼動不了她。

  「希兒.……」

  「娘親。」兩個少年聽到聲音驚喜地回頭,自動給無尋讓了一個位置,「諾兒。」無尋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消瘦的少年,言睿淵依舊冷冷地沖無尋點點頭,兩個少年相視一眼,有默契地退了出去。

  無尋躲在小女孩的面前,愛憐地摸摸女孩的頭,柔聲說道,「希兒,娘親回來了。」小女孩動了一下,抬起頭,像是在確認眼前這個人的身份,良久,沙啞著身影問道,「姐姐回來了沒有?」無尋瞬間潸然淚下,伸手抱住紀綿希,自責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娘親!」小女孩號啕大哭,「姐姐是不是死了?我錯了,我錯了,他不是爹爹……他是傀儡,是我害死了姐姐……」在得到無尋的答案那一刻,小女孩心裡最後的一道防線塌他,所有的希望也沒有了,她一閉上眼睛,就是洛安郡主被劍刺穿身體的場景,還有她在黑夜裡引來黑衣人的場景,滿身是血,而她無能為力。

  「沒事了,沒事了。」無尋含著淚安慰道,她從來不是一個好母親,從來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過了良久,紀綿希在自己的懷裡趴著睡著了,臉上掛著淚痕,十分心疼地將她抱到床上,陪了她良久,這才吩咐下人們去準備一些清淡的飯菜。

  「夫人,賢貴妃在冷宮自縊了。」玉竹匆匆地走進來稟告道,無尋的目光微冷,冷笑道,「倒是便宜她了。」

  「關旭的屍體可找到了?」

  「找到了。」玉竹說道,找到關旭的時候,整個人都摔成肉餅了,整個人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若不是他的穿著還有身上的信物,任誰也不會相信,那個死狀悽慘的人,是曾經在京城權貴一時的丞相。

  「那些暗衛呢?」無尋端起桌子上的熱茶,冰冷的手指才恢復了一點溫度,清冷的眸子裡,全部都是殺機,玉竹此時才感覺這才是真正的無尋。

  「逃了一部分,有幾個關在地牢里了。」

  一口熱茶入腹,無尋目光嗜血,這些人她一個不會放過。這些家裡圈養的暗衛,有一個特點,只要主人下了命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主人死了,這個命令依舊會執行,所以,這些人必須死!

  「雪齋那邊怎麼樣了?」無尋看著天邊血紅色的雲彩,清冷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一想到那個已經凋落的生命,她就滿心疼痛,挾持是她太大意,這次的代價太過於沉重,差點讓她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