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東宮。閱讀

  「聶翼,孤命你查的鳳棲殿走水一事,查的如何了?」少年負手而立,明明才是十三歲的少年,卻渾身散發出,旁人不可及的王者之氣。

  「殿下,屬下審了鳳棲殿的所有奴才,卻全部稱是冤枉,另外屬下還在查出四皇子所吃的點心有毒,而那點心正是殿下帶過來的,起火則是燭台打翻,燃了帳子所至。」

  「你是說孤的那盒點心有毒?」宋瑜璉臉色一沉,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氣,那盒點心本來是他要吃的,轉念一想宋瑜淙也喜歡吃,便給他帶來,哄他開心,沒想到差點要了他的命,若是走水是意外,那中毒就是沖他來的,看來這京城是有人拉他下位了。

  「殿下,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后娘娘?」聶翼問道,「這畢竟是後宮之事,殿下若是不報皇后娘娘,恐怕有些不妥。」

  「此事事關淙兒,又跟孤息息相關,孤查一下,無可厚非,至於母后那裡就先不要告訴她了,這幾日她又是守著淙兒,又親自去藥域谷請了紀明南夫婦,就不要拿這件事煩她了,另外這些骯髒事,孤不願意母后去碰。」宋瑜璉說道,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點心,變得有些陰鷙,「命暗衛守在鳳棲殿和長寧殿,另外去查一下那盒點心除了孤,都經了何人之手。」若是有人想動他的骨肉至親,他定會讓那人命喪黃泉!

  聶翼剛出去,宋瑜璉身邊的小太監忠守走進來,低著頭稟告道,「殿下,鳳棲殿那邊傳來話說四皇子已經度過難關,讓您別擔憂了。」

  「孤知道了。」宋瑜璉九歲被封太子,如今做在這太子之位上已經快四年了,躲過了多少明槍暗箭,除了多少異己,眾人只說這新太子比玄睿帝做太子時要狠多了,卻不知道,他若不狠,誰來護他的至親。

  「把凝神丹送到鳳棲殿,告訴母后讓她照顧好淙兒,東宮這邊一切安好。」琉璃燈里的燭火照在了宋瑜璉的臉上,已經長開的臉,三分像唐鳳初七分像玄睿帝,俊冷而又帥氣。一直貼身照顧的小太監忠守應了一聲便退下,他家這個主子心思莫測,他一向不敢揣測宋瑜璉的心思。

  紀明南出了鳳棲殿,只感覺渾身發冷,胸口又傳來了熟悉的疼痛感,「紀先生,您怎麼了?」一旁的小太監察覺紀明南臉色有異忙問道。

  「沒什麼,就是舊疾復發而已。」紀明南捂著胸口說道,「你能扶我到那邊的亭子去休息一下嗎?」

  「好。」小太監扶著紀明南到亭子內,見他臉色蒼白,渾身冰冷,「紀先生,今天天色已經晚了,您身子又不適,要不就別出宮了,在宮裡歇息,明日待好些再出宮。」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紀明南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藥丸,服下一顆,身子瞬間好了很多,「接我的馬車應該就在宮門外,勞煩公公送我出去。」

  小太監扶著紀明南朝宮門口走去,果真在宮門口有一輛馬車停在那兒,紀明南嘴角微微勾起,腳步不由的走得快了一些,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身穿紫色蟒袍,玉冠束髮,渾身散發著凌厲氣勢的男子,小太監忙行禮,「奴才給紫凌王請安。」

  紀明南忙低首抱拳,「草民見過紫凌王。」

  宋寒濯看也沒看,帶著侍衛大步從他們身邊走過,紀明南直起身子,看著宋寒濯的背影,光華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夫君。」一道柔和的聲音在紀明南身後響起,無尋不放心紀明南朝哄睡了紀綿希親自來接他了。

  「你怎麼來了?」紀明南忙迎上去,緊張地看著無尋,「這麼晚了,萬一你著涼了怎麼辦?」

  「我哪兒有那麼嬌柔。」無尋握著紀明南的手,秀眉微蹙,「手怎麼這麼冰?你的手爐呢?」

  「出來的急,估計拉在宮裡了,我們回去吧。」

  「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無尋抱怨著。

  宋寒濯聽到那道有些熟悉的聲音,他猛地轉身看向暗處宮門口的那一男一女,只見女子對這男子喋喋不休地說著,句句關心,那背影竟然如此熟悉,像他夢裡的那個人,只不過太過昏暗,男子又擋在女子面前,他看的不真切。

  「王爺,您在看什麼?」雲厲順著宋寒濯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宮去,問道,「那輛馬車有問題嗎?」

  「剛才那一對夫婦是何人?」宋寒濯攔下方才的小太監問道。

  「稟王爺是給四皇子看病的紀先生和他的夫人。」小太監恭敬地回答道,心裡緊張地要命,整個天下都知道,自從紫凌王妃去世後,這紫凌王的性情變得更加古怪。

  「紀先生?」宋寒濯眸子一緊,厲聲問道,「可是季南北?!」

  「不不。」小太監不知道為什麼這紫凌王突然變得這麼激動,忙跪在地上磕頭說道,「不是,他是藥域谷的谷主,紀明南。」

  「藥域谷,紀明南……」宋寒濯聽了忽然有些失落,嘴裡呢喃道,「本王怎麼忘了,他失蹤了十年了,就算活著,怎麼會在皇宮呢……」

  「王爺……」雲厲擔憂地看著宋寒濯,當初傳來王妃去世的消息時,還有一個人也隨之消失了——那就是曾跟王妃一起去習水的季南北,仿佛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一樣,季家也因此收了重創,在江湖上開始隱匿,直到最近一年來才逐漸又浮出水面。

  「本王沒事。」宋寒濯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宮門口,低聲吩咐道,「雲厲,你去查一下紀明南。」

  但願是他想多了,可是方才那一聲,熟悉極了,有一次葉浮珣突發奇想,開口喊他夫君,還振振有詞地說道,『喊王爺太見外,喊名字太不敬,喊這個剛剛好』,可惜他再也聽不到那一聲夫君了。

  「今天身子可有異樣?」無尋將熱帕遞給紀明南擔憂地問道,見他臉色還好,這才放下心,坐在他旁邊順勢搭在他的手上把了一下他的脈,見脈象還算穩定,笑道,「這馬上要入冬了,你一定要注意,聽見沒?」

  紀明南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笑道,「謹遵夫人之命。」看著無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笑容微收,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回放著剛才的情景,摟著無尋的手不由的緊了起來,他害怕這偷來的幸福,在下一刻就會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在京城住了幾日,紀宅每日都有一些王孫貴族登門拜訪,不是求醫就是問藥,搞的府邸都快成藥館了,這幾日紀明南的身體還算可以,加上難得一個好天氣,就像到外面走走,本來打算帶著兩個孩子去,誰知道平日裡一副慈父模樣的紀明南,竟然如同孩子般,帶著無尋從後門偷偷溜出來,留下兩個孩子在家。

  京城就是這樣一個熱鬧的地方,不論季節如何,它一如既往的繁華,大街上充斥著吆喝聲,各式各樣的玩意兒,還有不少首飾攤,新出籠的包子一打開,一股白煙裊裊升起,來來往往的人穿梭其中,竟然給無尋一種久違的感覺,她拉著紀明南左瞧右看,仿佛是紀綿希附體,什麼都想看一看,紀明南被她拉著,寵溺地看著她的背影。

  「夫君,你看這個好看嗎?給諾兒和希兒帶回去一個吧?」無尋拿起一隻兔子面具,放在臉上試了試了,「可愛嗎?」

  紀明南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頭,「可愛。」順手又拿起旁邊一個老虎樣式的面具細看,「估計希兒不喜歡你手裡的那個兔子,她比較喜歡老虎,至於諾兒嘛,你買回去他肯定不會戴的。」

  無尋不悅地摘下面具,俏皮地皺了一下鼻子,「我不管,我就喜歡兔子,就買兩個兔子面具回去。」說著拿著轉身就走,紀明南將錢放到攤上,抬步追了上去。卻不想這一幕落到了某個人的眼裡。

  「雲厲,停車。」宋寒濯忙從車裡跳下來,急忙忙地向後面走去,可是在看向人群,哪裡還有那張讓她刻在記憶里的臉,方才他坐在馬車上,風吹起車簾的一角,他明明看到那個女子摘下兔子面具那一刻的臉,跟他的珣兒一模一樣,怎麼會沒有呢?

  「王爺,怎麼了?」雲厲問道。

  「雲厲,我看到她了。」

  「她?」雲厲擔憂地看著宋寒濯,「王爺,您可能看錯了,最近您太累了,也太想念王妃了。」

  「不,雲厲,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她了。」宋寒濯指著面具攤的方向,「她剛才就在那兒,帶著兔子面具,雲厲,她回來了。」

  雲厲走到面具攤前查看了一番,什麼都沒有看到,又問了老闆,老闆直說一對夫妻剛從那邊走過去,若是王妃的話,怎麼能是夫妻呢。

  「王爺,屬下問過了,剛才是一對夫妻在哪兒站著,不是王妃。」雲厲擔心地看著宋寒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