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葉浮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說道:「宸王府的廟小。」凌安郡主聽了也不在意,像樹懶一樣抱住葉浮珣,「要是這宸王府是小廟,整個京城就沒有大廟了。本郡主也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璃兒不是剛去平樂候府嘛,你怎麼就跑過來了。」

  「葉姐姐,你還不清楚嘛,只要璃兒一去,這平樂候府哪兒里還有本郡主的地位啊。」凌安郡主拿起桌子上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口齒有些不清地說道,「今天母妃不知道怎麼了,拉著璃兒,說該考慮她的婚姻大事了。」

  「璃兒的確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年紀。」葉浮珣信手倒了一杯茶,端在鼻尖嗅了嗅,這青若的茶藝可是越來越精湛了。

  凌安郡主一口蘋果突然卡在了喉嚨里,猛咳了起來,一旁的丫鬟忙過去輕拍她的後背,過了一會兒,凌安郡主才緩過來,漲紅了一張俏臉。

  「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吃個蘋果也能噎著自己。」葉浮珣也倒了一杯茶放在凌安郡主面前,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以後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性。」

  「噗……」凌安郡主聽了葉浮珣的話,剛喝的茶一口噴了出來,「葉姐姐,你怎麼也跟我母妃似的。」說著放下了茶杯,起身說道,「本郡主還想起來了有些事,就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等葉浮珣回應,直接大步走了出去,這倒是凌安郡主頭一次自己主動離開,而且走的還這麼急,葉浮珣看著凌安郡主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突然有了對付凌安郡主的法子。一旁的丫鬟們看著自家王妃捉弄凌安郡主的神情,都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這幾天葉浮珣突然想起來宋寒濯走之前從溫靖侯府要了一出宅子,在十里山的半腰山上,「青穎,十里山上的那處別院是誰在打理?」

  「一直是管家在打理著,怎麼了?王妃。」青穎放下手中的帳本抬頭問道,這王妃從來不過問莊子的事情,只是每個月定期看一下帳本,今天怎麼突然問起來了十里山的別院。

  「讓管家仔細打理著,過了年開春本妃打算去哪兒住上一段時間。」

  「好嘞。」青穎點頭應下。

  隱曲殿內。

  燃著濃濃的香,張貴妃一身淡色的宮裝跪在佛像前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念念有詞的念著經文,一座白玉雕刻的佛像被供在了了檀香木的桌子上,上面擺滿了貢品。

  「娘娘。」董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在張貴妃身後不遠處站定,小聲地叫道。不一會兒,張貴妃敲木魚的手,停了下來,一旁的丫鬟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張貴妃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問道,「怎麼了?」

  「乾元殿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聖上在批閱奏摺的時候暈倒了。」董嬤嬤附在張貴妃耳邊說道。張貴妃平靜的眸子一沉,眼裡閃過一絲銳利,沉聲問道,「消息準確?」

  「千真萬確,是在乾元殿侍奉的小丁子傳來的消息。」小丁子是董嬤嬤安插在乾元殿的一個內侍,關於玄康帝的動向一向是他傳出來的。

  「雲霄殿那邊什麼情況?越貴妃可知道這件事?」

  「越貴妃已經知道了,現在正在趕往乾元殿的路上。」

  張貴妃轉動佛珠的手微微一頓,說道,「去乾元殿。」

  「張御醫,聖上如何?」見張御醫診完脈了,越貴妃忙上前問道,她一得到消息,便往乾元殿趕來,此時玄康帝已經醒了,只是還是有些虛弱,太子宋寒修也向前一步,擔憂地看著玄康帝。

  「回稟娘娘,聖上身體本來虛弱,又加上國事繁重,這才暈倒的,老臣開個藥方給聖上調理一下即可,另外聖上也需要好生休養才是。」

  聽張御醫這麼說,越貴妃心裡鬆了一口氣,笑道,「有勞張御醫了。」揮手讓丁姑姑把張御醫送了出去。

  「修兒,你過來。」玄康帝借著越貴妃的力道坐了起來,斜靠在龍床上,朝站在床邊的太子宋寒修說道。

  宋寒修忙半跪在玄康帝的龍床前,輕聲說道,「兒臣在。」

  玄康帝對一旁的李公公示意,不一會兒,李公公從書桌的暗格出拿出來一個用明黃色綢緞包裹著的東西,恭恭敬敬地交給了玄康帝。

  「這是玉璽。」玄康帝將明黃色綢緞打開,裡面包裹著的是玄岳王朝皇位的象徵傳國玉璽,宋寒修大驚,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玄康帝,「父皇您這是……」

  「父皇老了。」玄康帝輕咳兩聲,緩了一會兒又說道,「你輔佐朕處理國事已經有些年頭了,朕能放心地把整個玄岳王朝交給你。修兒,你聽好了,為人君王,必有寬廣胸懷,心懷天下,能納賢者之言,能聽忠言逆耳之言,能夠體恤百姓疾苦,能夠明白是非。」玄康帝一句一句釘叮囑著,其實在越貴妃沒有來之前,張御醫就已經到了,而他的身體也即將告罄,之所以讓張御醫隱瞞病情,一來是害怕引起心懷不軌之人的小動作,二來是他不想讓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擔心。

  宋寒修沉重地接過玉璽,聲音堅定,擲地有聲,「兒臣謹遵父皇教誨,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玄康帝伸出胳膊將宋寒修扶了起來,說道,「你下去吧,讓越貴妃在這兒陪著朕就好。」

  宋寒修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與進門的小太監擦肩而過,只聽見小太監稟告道,「啟稟聖上,張貴妃求見。」

  玄康帝下意識地看向坐在他龍床邊上的女人,蒼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說道,「讓她進來吧。」

  張貴妃疾步走了進來,在門口與宋寒修打了個照面,心裡一沉,有種不詳的預感,她疾步走進乾元殿,意料之中地看見一身一身銀絲墨雪茉莉含苞對襟振袖收腰絲製羅裙宮裝,雅而不俗的鵝黃色,淡淡的幽雅,腰間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結,更顯妖冶,頭頂插著鳳凰展翅的金步搖,坐在玄康帝的床邊,低頭捶著手中的湯藥,餵給臉色有些憔悴的玄康帝,兩個人這麼多年,依舊是這樣親密,早已習慣了這樣場景的張貴妃見了心裡還是一痛,不過她掩飾地很好,眼裡看不出半分痛處,「臣妾見過聖上,見過越姐姐。」

  「愛妃,今日怎麼來了?」玄康帝推開越貴妃手中的藥,苦到心裡的湯藥讓玄康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不過讓想喝杯茶沖衝口中的苦味。!

  張貴妃抬眸打量了一下坐在玄康帝身邊的越貴妃,低頭說道,「臣妾聽說聖上身體不適,特來探望。」

  玄康帝眸子一沉,眼裡閃過一絲凌厲,隨即說道,「都是奴才們亂傳,朕身體好得很,哪兒里有什麼不適,愛妃消息倒是靈通啊。」他暈倒一事,已經下令,除了乾元殿裡的幾個人外,還沒有其他人知道,就連是越貴妃還是他派李公公請來的。這張貴妃怎麼知道他身體不適呢,只能說明,乾元殿有張貴妃身邊的人。想到這,這位統治玄岳王朝幾十年的君王眼裡閃過殺意,身為君王他最討厭的就是背叛,也最討厭各個宮裡的娘娘們為了爭寵往乾元殿裡送人,張貴妃可以說是觸碰了他的兩個忌諱。

  聽了玄康帝的話,張貴妃心裡一驚,她在宮裡這麼多年,自然知道玄康帝的脾性,今日來的實在是太過匆忙,她以為玄康帝還在昏迷當中,所以這才大張旗鼓地跑了過來,沒想到玄康帝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

  「臣妾太過於擔心聖上,這才聽到謠言就跑了過來,還望聖上懲罰。」張貴妃忙跪在地上說道。

  「愛妃也是擔心朕,何錯之有,快快請起。」玄康帝直到喝完藥,才幽幽地開口說道,「讓愛妃擔心了,李福全。」

  一旁的李公公忙彎腰上前說道,「老奴在。」

  「朕有些乏了,讓越貴妃在這裡伺候著,你送張貴妃出去吧。」說著打了一個哈欠,由越貴妃扶著躺了下來。

  張貴妃有些不甘地看著坐在龍床之上的越貴妃,在這個女人面前她從來沒有贏過,她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哪兒里不如越貴妃,樣貌家世她都是當年秀女中最出類拔萃的,可是為什麼越貴妃獨享盛寵這麼多年,而玄康帝從來不正要瞧她。張貴妃不甘心,她內心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

  「娘娘,老奴就送到這吧。」李公公將拂塵一揮,不卑不亢地說道。張貴妃回過神來,又恢復了以往淡然的模樣,笑道,「有勞李公公照顧聖上了。」

  「哪兒里用得上老奴吧,越貴妃在一旁伺候著,恐怕連老奴也得退一退了。」李公公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偷偷打量著張貴妃的神色,見其臉上閃過一絲銳利,心裡立刻明了,也不多說,對張貴妃行禮,轉身朝乾元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