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難產而死,是不詳之人,死後不得入祖墳!」
「不能讓夫人的屍體在將軍府停靈!」
「對,我們抗議,不能讓夫人把我們害死!」
……
外邊的丫鬟婆子小斯們一個個聚在產房門外。
此時他們面目猙獰,仿佛夫人的屍體在這裡會害死他們一般。
擋在產房外的小丫鬟,面色蒼白,帶著幾分恐懼,渾身都在顫抖。
夫人和善,對這些人都很好,但夫人一死,這些人便被煽動,露出了本來面目。
丫鬟一句話不敢說,卻顫顫巍巍的站在門口,畢竟夫人的屍身在裡面,還有小姐。
這時,一名管家上前,衝著裡面喊道,「小姐,您是將軍府的小姐,一定要為將軍府考慮。」
「夫人血崩乃是不詳之人,不可過多停留。」
「奴才為夫人尋了義莊,尋了棺槨,雖然倉促了點,但東西齊全。」
「小姐,請您開門!」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管家長的和善,但心黑得很,長期手握權利,自然有不少人看他臉色行事。
管家收了柳姨娘的好處,得了老夫人首肯,一定要在消息傳出去前,把人送出去。
一個是得寵妾室,一個是當家做主的老夫人,另一邊是剛死了娘親的還未及第的小姐,他自然知道怎麼占位。
管家眉頭微挑,眼神中帶著幾分狠辣,「既然小姐不懂事,那奴才便替您做主!」
朝著後邊一揮手,「給我上!」
家丁們快速上前,就要衝上去。
「我看誰敢?」
產房的門緩緩打開,楚曉曉帶著孝,穿著一身孝服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
天空剛剛破曉,青白的陽光撒在楚曉曉的身上,神情肅穆,帶著幾分威嚴。
嬤嬤和丫鬟全都穿著素衣,手上拿著幾套素衣。
門外的丫鬟見狀,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把素衣穿在身上,接著面無表情的站在楚曉曉身後。
楚曉曉眼神森然的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視線相對的時候。
眼神中的冷意,讓對方緩緩低下頭。
楚曉曉冷冷的收回目光,停留在管家身上。
對方呆愣著半晌回不過神,他喉嚨滾動,語氣乾澀的跪下來道。
「小姐,是奴才驚擾了大小姐,但民間傳言,血崩之人不可入祖墳,不可在家中停屍!」
楚曉曉雙目赤紅,儼然氣狠了。
她柳姨娘怎麼敢?母親作為當家主母,死在了家裡,憑什麼不能入祖墳?
「笑話,這是哪家的規矩?管家是覺得本小姐年少可欺?今日我就去皇宮之外擊鼓鳴冤,向陛下討個說法!」
少女的聲音還很稚嫩,但語氣中的決絕讓管家一突。
他猛然想起,眼前的大小姐背後還有國公府。
雖然來往不如以前密切,但逢年過節的各種節禮,從來沒有斷過。
管家呼吸一滯,額頭上冷汗直冒,心頭如一張網纏住一般,呼吸不過來。
他瞬間明白過來,他被柳姨娘坑了,搞不好,會萬劫不復。
「小姐,這是京城老一輩傳下來的,您還小,不知道也正常……」
一旁的嬤嬤跟著道,她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就連將軍府這些主子,也要敬她三分。
楚曉曉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有些人家確實在乎這些,但她絕對不能讓母親這麼不明不白的去義莊。
身後的丫鬟從房間裡拿出一把椅子,楚曉曉緩緩坐在椅子上。
瘦弱的身軀繃的筆直。
「不讓我的母親在將軍府停靈?呵呵……」
楚曉曉冷笑出聲,眉間一凜,一股威壓沖天而起,「誰給你的權利?既然如此,我替我的母親要一份和離書,只要和離,我母親便不是將軍府的人,便可以如你們的願!」
在場的人心頭一顫,和離書誰敢給?而且將軍和老夫人怎麼可能給和離書?
對方是國公府的女兒啊。
眾人腿肚子直哆嗦,完全沒了剛剛的氣焰。
楚曉曉的心越發冷,心中替母親感到不值。
母親剛剛身死,連停靈都不讓,柳姨娘,真是夠蠢。
楚曉曉心裡明白,這一定是柳姨娘擅自做主,若老夫人在,肯定不會這樣。
起碼和上一世一樣,晚上幾日,把母親身死的消息再傳出去,到時候娘家來奔喪,一切都成定局。
而柳姨娘一心想將母親的屍身送到義莊,以一口薄棺裹身,招搖過市之後,京城中只會嘲笑母親。
堂堂主母,連個基本的儀式都沒有,甚至不允許在家中停靈。
院子裡齊刷刷的跪了一地,楚曉曉不叫起來,任何人都不敢。
楚曉曉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後的幾個嬤嬤和丫鬟靜默的站著,各個面無表情。
就在這時,門外來報,國公府來人了。
楚曉曉終於鬆了口氣,起身迎接。
院門口停下了一群人,正是大舅舅和二舅舅,身後是三個哥哥,全都帶著孝,後邊的人身穿素衣,身後抬著一口棺槨。
身後跟著的全是壯漢。
如此大的陣仗,嚇壞了在場的下人。
國公爺官威暴漲,虎目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看誰敢欺負我家曉曉?」
聲如洪鐘,震的人不敢抬頭。
楚曉曉眼睛含淚,心中的委屈爆發出來,一下子撲倒大舅舅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大舅,二舅,他們欺負人,不讓母親入祖墳,不讓母親停靈!」
楚曉曉此時才覺得後怕。
國公爺摟著她,柔聲安慰,「放心,舅舅給你和你母親做主。」
一旁的二舅將人拉過來,看著並沒有受傷,這才放心下來,接著目光如毒蛇一般看向地上跪著的人。
管家和嬤嬤只覺得後背發涼,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國公爺饒命,都是柳姨娘教唆的!」
「對,國公爺,都是柳姨娘的不對!」
國公爺眼底閃過憎惡,「將軍府好樣的,居然妾室當家做主,既然將軍府不讓停靈,那麼我妹妹的屍身就由國公府帶走!」
國公府身後的幾個嬤嬤上前,跟著幾個丫鬟今入產房的,後邊的人端著全新的衣裳鞋子,還有全套的首飾。
眾人魚貫而入,開始為屍身梳洗打扮。
楚曉曉此時才忍不住傷心,以後她沒有母親了。
「娘!」
楚曉曉喊了一聲,啪的一聲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