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吉,洛吉…」向晚意此時也不顧旁人,從懷中掏出藥包,給洛吉施針。
只是洛吉此番是用足了氣力,不論向晚意如何,洛吉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
皇帝也只能唏噓。
「向晚意,孤只你救人心切,可這畢竟只是外邦人,又是質子,無需上心。」
向晚意皺眉,臉色蒼白難看,緩緩道:「民女竟然不知,陛下竟如此草菅人命。」
江繹見向晚意神情不對,便知大事不好。
「父皇,倒不如請御醫來醫治,若洛國皇室在我大江國出了差錯,我們也有口難辯啊…」
眾人皆知,這洛吉是洛國儲君。若洛吉意外撒手人寰,戰爭可就又一觸即發了。
「罷了,將偏殿收拾收拾,暫時給洛吉醫治吧。」
向晚意臉色難看,她這才回神,剛剛可是大不敬之罪。
「民女有罪。」
「罷了,你倒是直爽。好好救人就是了。」皇帝臉色鐵青,卻沒有責怪於她。
向晚意將洛吉包紮好,一言不發。一旁的江繹緩緩走來,道:「吉人自有天相,他名字里有吉,想來自有天人保佑。」
「但願如此。」向晚意嘆了口氣,她不想因為自己,再次讓洛吉喪命。
即使這一世不再與洛吉有任何糾纏,她依然希望他能安好。
「時辰不早了,你早早歇息吧,我來看著他,若他醒了,我叫暗影知會你一聲。」江繹見向晚意眼圈通黑,想來是日夜顛簸,舟車勞頓,又沒睡幾個好覺所致。
向晚意點點頭,跟著蒹葭去了慈寧宮。
向晚意前腳剛走,洛吉便猛地咳嗽幾聲,幾乎要把肺給咳出來了。他睜開眼睛,見是江繹,眼中止不住的失望。
「我讓她回去休息了。」江繹冷冷道。
雖然他不知道向晚意和洛吉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從洛吉的眼中讀出了,他喜歡向晚意!
這是萬萬不成的。
他最好死了這條心。
「救我幹什麼?」洛吉冷笑,摸了摸自己還脹痛的頭,臉色蒼白道。
「有人想救你,我倒是巴不得你死。」江繹緊盯著洛吉,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其他的東西來。
只是洛吉眼神中平淡如水,倒叫江繹失望了。
洛吉應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她為何想逃…」
「什麼?」江繹沒聽清。
「罷了。你好好對她就是。」洛吉聳肩縮背。
「我不會殺你,我同時還會放過你。」江繹說著說著,從洛吉懷中抽出瓷瓶。
「這瓷瓶中放的是迷藥吧,你撞柱是假,想毒死皇帝是大。洛吉,我猜得沒錯吧?夜宴之上,你舉杯觥籌之間,不知不覺殺死皇室子弟,洛國也會為你自豪。」
「可惜,卿卿算計何時了,卻這牽掛難為。」
「你捨不得,捨不得晚意,也捨不得你自己的性命。就只能用撞柱這一招數來試探向晚意對你的心意。」
「只是,你錯了。在她只身前往你軍營那一刻,你就應該明白,你輸了。」江繹不等洛吉回話,接著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晚意她絕對不會如此對我!是你,是你們!」洛吉大喝道。
向晚意從屋外走了進來,將手中鞭子揮了三下。
一鞭,恩斷義絕。
二鞭,情難所以。
三鞭,死生不復相見。
這是洛吉上一世死之前,在空中揮舞過的鞭子。如今向晚意復刻了鞭子出來,只為洛吉死心。
「這鞭子,送與洛郎。」向晚意右手輕點左肩,微微頷首,行了個洛國國禮。
洛吉怔怔抬起頭,眼中再無希冀。
向晚意這是與他,死生不復相見了…
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擇日大婚,還請洛郎賞臉。」向晚意將請柬遞給洛吉。
雖說夜宴才宣布此事,可向晚意卻想讓洛吉早早死心。
江繹適時摟住向晚意腰肢,微微一笑。
這才叫殺人誅心。
向晚意心有不忍,面上沒表現分毫。洛吉本就是高門貴子,如此一磋磨,怕是要記恨起江繹和她來了。
這時,蒹葭在門外朝著向晚意擠眉弄眼。
向晚意抬了下下巴,微微示意了江繹後離開了。
「叫你做的事可辦好了?」向晚意眉頭不展。
「自然。」蒹葭舉起手中的鳥架,餵了些鳥食。
那鸚鵡張嘴叫道:「太后娘娘萬福金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向晚意眉頭一挑,從蒹葭手中拿了些鳥食,又見那鸚鵡拍著翅膀大叫,「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好鸚鵡!有賞。」向晚意微微點頭,抬眸已然是倦鳥歸巢之時,換了身碧色羅黛衣裙便到了慈寧宮。
太后見向晚意到了,扯出一絲笑容,伸手喚向晚意過來。
將嬤嬤遞過來的茶放至了向晚意手心。
「這…民女豈敢冒犯……」
「噫!你往後便是哀家的孫媳了,怎麼能算得上冒犯?」
太后瞧見了蒹葭拎著的鳥架,又問道:「這是…」
「這是給您老人家解悶兒的。」向晚意將鳥食遞到鸚鵡嘴前,鸚鵡自顧自地大叫道:「太后娘娘安!」
「哎呦!這小東西,可真是讓人開懷啊!」太后笑眯眯的。
「你有心了,繹兒真是好福氣,雖然沒了親娘,有你在他身邊陪著,哀家也算是放心了。」太后抿嘴笑道。
向晚意含笑,「那民女倒是好奇了,七殿下幼時是個怎樣的人。」
太后哈哈大笑,這向晚意音容樣貌像極了故人,可她卻不像其餘千金一般怯懦,是個會直言的姑娘。
雖是平民出身,可她外祖救了皇帝,她又屢屢立下軍功,與皇家的婚約也算恩典了。
「繹兒那可真是頑劣得很,他父皇下江南曾叫他溫書作詩,可是他卻帶領幾個兄弟們去山間抓魚,好不快活。等皇兒發現時,他們幾個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向晚意疑惑地問著:「這是為何啊?」
「那些農戶把他們當成小賊,一頓打罵。」太后身邊的嬤嬤接上話匣。
向晚意掩帕笑了笑,原來看起來如此嚴肅的江繹,內心竟然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
「只是明皇后薨歿後,他就像變了個人,直到你出現,哀家又從他身上看到了從前。」
「是晚意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