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沒有理會江繹和洛吉的幼稚行為。而是轉身對葉氏道:
「舅母,今日已經過多打擾了,以後還需要您照顧我,我真是過意不去。」
葉氏寵溺的笑了笑。「這算什麼,你小的時候更淘氣,上房揭瓦都算不得什麼。」
向晚意輕輕應了一句,思緒萬千。已經很久沒有人跟她說起她的小時候了。
世事如此,怎不叫她感慨。
「舅母,您每日看過的患者沒有百個也有幾十個。勞煩您給江…七殿下瞧瞧。」向晚意口吻極其溫和,舅母的醫術她是了解的。
她溢出了一絲苦笑,這些時日在寧城自由散漫慣了,居然連七皇子的名諱也敢直接呼出了。
看來以後凡事都要再小心嚴謹一些。
江繹坐了下來,緩緩道:「有勞了。」
洛吉瞥了向晚意一眼,輕聲說道:「那我呢?」
「我覺得你身子好得很。」
向晚意聲音低沉,想起當日在皇宮內洛吉的所作所為,她就心寒。
那人明知道她怕昏暗的燈光、寂靜的夜晚以及人心。
仍然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向晚意妥協。
葉氏為江繹把了脈後,久久沒有言語。抿著唇將向晚意拉到了一旁。
「晚意,殿下這病你知道多少?」
「晚意只知道他中的是百年茉莉根之毒,至於解藥,我暫時還沒有研究出來。」向晚意倒吸了一口涼氣。
「百年茉莉根。」葉氏反覆呢喃著這幾個字。
向晚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舅母,您是有什麼法子了嗎?」
葉氏搖了搖頭。他們醫者向來是研究如何解毒治病的人,也從未研究過如何製毒。
「不過這草藥聽起來也不像中原之產物。」
葉氏抬眸,瞥了一眼眼神有些閃躲的洛吉。
向晚意道了聲是,「不過這二位殿下都中了毒。」
「什麼?我記得葉氏醫書上曾寫過,這毒百年遇不到一株,怎麼你二人都中了此毒?」
說罷,葉氏不由分說地把了下洛吉的脈。她招了招手,示意向晚意過去。
向晚意錯愕,難不成她診錯了脈不成?
她隨即把脈,緊接著眉頭一皺,想說的話到嘴邊卻都咽了下去。
「你…究竟還有什麼事是在瞞著我的?」
良久之後,向晚意才緩了過來,抽出手離了洛吉二尺問道。
她發現,洛吉的脈象全無中毒之痕跡。若不是當日她也診過洛吉的脈,她今日都會覺得洛吉是在誆她了!
向晚意輕笑,是啊,洛吉這個人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不然也不會找到她江國來。
洛國軍力不如江國,按常理來講,只需要獻上女子即可,不用什麼和親之路。而他洛吉偏偏走了一條讓人們都想不到的邦交之法。
其心可誅!
她曾經也問過洛吉,為什麼要選擇和親來鞏固朝政。她只是記得洛吉笑了笑,沒有回答她。
「你面前的我,除了我這個人,剩下的都是謊言。」洛吉的手頓了頓。
「我竟然不知道你已經騙了我這麼多。」向晚意頗有奇怪,繼續問道。
「所以你是從來沒中過這個毒,還是已經有了解藥?」江繹看著這局勢,有些不清楚,疑惑的問著。
「自然是從沒中過此毒了,這毒兇險萬分,我又豈能以身犯險!」洛吉嗤笑道。
得了這話,江繹有些同情洛吉了。通過這些時日的了解,他知道向晚意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了。
更何況在京都洛吉還實施了一場綁架,雖然沒成功。但在向晚意心中已經畫上了污點。
江繹雖然不清楚向晚意和洛吉是什麼關係,但是看起來以前應該頗有淵源。
江繹想的的確沒錯,向晚意現在是一句話也不想和洛吉說。
向晚意神色平靜,沒有表現出半分厭煩。
她蹲下身扭了扭受傷的腳,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挪回馬車上,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一跳一跳地蹦回了馬車。
洛吉欲言又止,他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不過是想讓自己完成上一世未完成的心愿。這欺騙又算不得什麼。
這時,蒹葭終於趕來了。
「小姐,您這是……」蒹葭扶著向晚意一步一步走著,有些詫異她不過是離開了小姐一段時間,怎么小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無事,扶我回秦家吧。」向晚意回過神來,把著蒹葭的手說道。
如今蒹葭在她身旁,她終於不用再拘束著了。
她強忍著上了馬車,抿著唇一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一瞬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上一世的各種委屈、這一世家人的不解、以及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醫術。在這一刻全部崩塌開來。
她壓抑著哭了起來,喉嚨發緊,淚水流下來的片刻,她就立刻擦了去。
蒹葭有些不知所措的,她從沒見過小姐這樣哭著。
好一會兒,向晚意才緩過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去秦府。」
「小姐……」蒹葭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從匣子中拿來了一個銅鏡。
向晚意扯出一絲笑容,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嘆了口氣。
之前她還念著她與洛吉那些人有一些恩情,所以有些事情並未挑明。從今日起,她就徹底與從前的向晚意告別。
向晚意如今才明白,洛吉和她,哪裡有什麼情愛可言?和她成婚,不過是為了控制秦府,而後掌握江國機密。
不過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最後卻因為疾病而告終。
洛吉,真是好樣的!
向晚意在臉上蓋了蓋粉,遮住她蒼白的臉龐。
「您這腿?」
「被石子絆倒了,軍營不方便,所以我們最近都住秦府了。」向晚意簡明扼要的說著。
「已經上好藥了,不必擔心。」向晚意緊接著說著。她這丫鬟,自幼在她身邊長大。想了什麼她都一清二楚的。
「小姐,往後奴婢與您絕不分開。奴婢絕不讓您受任何傷害。」蒹葭信誓旦旦的說著。
向晚意微微頷首,她知道蒹葭說的不僅僅是扭傷這一件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