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沁兒的態度從來沒有過的平和。
她甚至都不打算在老夫人面前隱瞞什麼了。
她說出這些話以後，沒有感到害怕，她只覺得放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就算是祖母因為她的這些話覺得她很恐怖，不願意認她了，那她也無所謂。
甚至孫沁兒覺得更好。
賀府不要她，那她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這樣的話，她做事甚至可以更加不考慮後果。
就算是出了什麼事，要被誅九族，也不會牽連到賀府。
可是老夫人只是長久的沉默著。
她沒有責怪孫沁兒，卻讓孫沁兒覺得更加不安。
在這樣的沉默中，孫沁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祖母是覺得泱泱很可怕嗎？」
「不是。」
老夫人的語氣還是很溫和，好像並沒有因為孫沁兒的這些話就被嚇到。
她笑著說：「我只是在想，泱泱什麼時候長大了。」
孫沁兒本來都做好了被祖母訓斥的準備。
可是祖母卻只是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泱泱，你沒做錯什麼，那些人欺負你，你自然應該還回去，可是泱泱，你太冒進了。」
到底是個孩子，做事就算是考慮後果，也只會考慮那些淺顯的後果。
孫沁兒的考慮範圍只有賀府。
可是她忘了，賀府的牽扯麵太大了，若是她一個不小心，那對於賀府來說，就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她只是說：「說你笨吧，你很聰明，可是我要是誇你聰明，你又實在是笨得很。」
「報仇有很多種方式，可是你偏偏要去選擇最冒進的那一種，若是你來找祖母，祖母定然會幫你出謀劃策，你又何必去以身犯險？」
孫沁兒驚愕：「祖母不怪我？」
「怪！怎麼不怪！」
老夫人又嘆氣：「你這樣折騰你的身體，讓祖母怎麼不生氣？」
她想到了什麼，語氣格外複雜：「不只是我，你讓王爺也受了苦。」
「王爺？」
這一下孫沁兒是真的有點不明所以了。
「王爺怎麼了？」
老夫人看著孫沁兒，小姑娘的臉色蒼白，那一張漂亮的小臉足夠傾城，也怪不得能夠第一眼吸引到攝政王。
看著這張臉，老夫人說：「你受傷的第三日，斷了一次氣，那一次王爺府里的太醫都已經束手無策了，是張小娘子來救了你，可是王爺卻像是被你嚇到了。」
「益都有一座寺廟叫做萬福寺，萬福寺山腳到山頂一共有三千六百層台階，相傳若是有人虔心一跪一叩首上山，就會滿足那個人一個願望。」
孫沁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王爺他……」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說：「王爺磕頭跪著上了山頂，祈求你平安，那日下著雨，這樣冷的天，他堅持了五日，直到你昨日醒過來。」
孫沁兒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空白。
她耳朵里嗡嗡作響。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為了她，也去做那種事情。
孫沁兒笑著，臉上卻水漬斑駁。
她低語著哭泣：「怎麼會呢……」
那可是傅斐然，是大周的攝政王。
連天子都不用跪的人，去為了她祈福。
傅斐然不信天，不信神，他只信自己。
可是為了孫沁兒，他第一次希望神是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