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是天子近臣,比起這些人,他跟皇帝打交道的時間更多,自然比他們更了解皇帝的脾氣。
若是按照他剛登基時的手段,在場眾人沒一個能活得了。暴君行事,動輒血流成河。
但是如今情勢不同。
戶部尚書指了指桌案上的那本帳冊,淡淡地說:「陛下若要追究,這本帳冊就不會在我手裡,而是在大理寺。」
那人皺了下眉頭:「大人,陛下這是何意?」
戶部尚書翻了個白眼:「還能有什麼意思?自然是要錢。」
那人:「……」
眾人對視一眼,好一會兒之後,有人猶猶豫豫地說:「大人,不如……給了陛下吧?看這個樣子,陛下心意已決,輕易不會改變。咱們這樣忤逆聖意,若真將陛下惹急了,怕也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戶部尚書眼睛一瞪,聲音帶了幾分厲色,沒好氣地說:「你們知道個屁!」
「陛下要拿這些錢糧去做什麼,你們心裡難道沒數嗎?」
能在官場上混的,就沒有一個是真的蠢貨。
陛下早在半年前就將陳將軍調往邊關,隨後又在不久將陳鳶郡主也調去了邊關。
使臣團入京,先是圍困後是軟禁,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反常。
眾人再蠢,也能看出來,當今陛下是動了要開戰的心思了。
之前那個年輕人思考了片刻,然後輕聲說:「咱們這位陛下,是有手段有抱負的,他想這麼做也無可厚非。更何況,這麼多年了,咱們年年賠錢賠糧還要搭上一個公主,對方實在是欺人太甚。此戰若勝,咱們就能一改往年的窩囊,揚眉吐氣一回了。不止如此,邊關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不用再受侵擾之苦啊。」
戶部尚書斜睨他一眼,淡淡地扔出一句:「若此戰敗了呢?」
那人便不吭聲了。
戶部尚書冷哼一聲:「若此戰敗了,咱們會賠償更多的錢糧,還有和親公主。到時候,咱們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止如此,國庫被揮霍一空,到時候那可真是寸步難行了。」
「這國庫里的東西,是經過了這麼多時間的沉澱,好不容易有了點積蓄,若是全給陛下,他幾場仗就給霍霍了,到時候我上哪兒去湊錢糧去?」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找不到話來反駁。
戶部尚書走到一邊坐下,眉頭緊緊地皺著,沉聲說:「陛下要打仗,我也很想支持,但是一旦開戰就是勞民傷財,還勝負難定,我如何敢拿這些東西去開玩笑?」
其中一人小聲說:「可、可是陛下心意已決,大人你這邊一直卡著不給,陛下也不會善罷甘休。就像這次的帳冊,這已經是在給咱們警告了。」
「我如何不知?」戶部尚書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這是逼著我拿錢呢。」
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那麼,咱們該如何應對?」
戶部尚書盯著那本帳冊,越看氣越不順,逮著眾人就罵:「若你們平時更加細緻用心一點,又怎會被那小殿下揪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