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卿與墨承寧玩樂,引來不少人的窺視,若是從前,陸九卿定然畏首畏尾,拉著墨承寧回到英華殿躲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
但是現在,陸九卿卻不想再藏了。
她不想讓自己愛的人再受委屈了。
她看著墨承寧的笑臉,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他的快樂重要。
風箏高高飛起,母子倆仰著頭去看。
墨承寧看了一會兒,突然回頭看著陸九卿,輕聲問:「娘親,如果你是這隻風箏,你會想要掙脫我手中的線嗎?」
墨承寧手裡拿著風箏線,仰著頭看著陸九卿,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將那些未言之語顯露得明明白白。
陸九卿在他面前蹲下,與墨承寧對視:「那你呢,捨得放手嗎?」
墨承寧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捨不得。」
可不等陸九卿說話,墨承寧又說:「但是,如果這是風箏希望的話,那我會放手的。」
風箏想要自由,想要更廣闊的天空,並不想要這根線束縛住自己。所以,即便他再捨不得,也還是會放手。
陸九卿愣在那兒,看著墨承寧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良久,她伸手摸了摸墨承寧的腦袋,輕聲道:「他真的把你教得很好,你才這么小,但是卻好像天生就知道該怎麼愛人。」
不像自己和墨簫,一路跌跌撞撞,到如今都還在磕磕絆絆。
墨承寧歪著頭看著陸九卿,眼睛彎了彎,笑著說:「因為,我得到了很多的愛。」
這些愛成為養分,滋養著墨承寧,然後讓他生長出愛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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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卿抿了抿唇,再次說不出話來。
興許,是因為她從小沒有得到過什麼愛,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會愛人。而墨簫,生在皇家,即便有一個疼愛他的母后,可他的成長環境到底還是畸形的。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也難怪磕磕絆絆了。
陸九卿站起身來,仰著頭看著天上的風箏,輕聲說:「你放手之後,這個風箏會怎麼樣?」
墨承寧想了想,認真地說:「會飛得很遠很遠,然後在某個時間掉落,或許會落在地上,或許會落在水裡……最好的結果,就是被人撿回家然後珍藏。」
陸九卿嗯了一聲:「漫無目的飛翔,然後在失去動力之後墜落,然後走向衰亡。」
然後她問墨承寧:「如果你不放手呢?」
墨承寧說:「那自然是好好的珍惜,在天氣很好的時候拿出來放。」
陸九卿突然笑了起來,說:「這麼看,這個風箏留在你這裡才是她最好的出路?」
墨承寧則搖了搖頭,輕聲說:「好與不好,要看風箏想要的是什麼。萬一她想要的不是安穩富貴,而是那短暫的自由呢?所以好與不好,是風箏說了算。」
陸九卿再次對墨承寧刮目相看。
她的兒子,好像真的很會愛人。
她彎腰抱了抱自己的兒子,笑著說:「你說得對,相信她會做出一個很好的選擇的。」
墨承寧笑了起來,拉了拉手中的風箏線,仰著頭看著天空:「你看,它飛得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