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離開後,郭家上下如釋重負,人人心頭的那塊石頭總算暫時落地。
可一想到未來半個月還要過這種提心弔膽的生活,誰心中都難免忐忑不安。
郭雲飛心中隱隱覺得,這樣的冒險實在不妥。
看向父親,郭雲飛低聲道:「父親,今日雖算是瞞過二皇子,可誰也不能保證下次還能如此順利。」
「二皇子心思縝密,若真起疑,我們整個郭家都將面臨不測。更何況,這白聘婷……她雖嘴上答應配合,但若是真惹她不滿,恐怕會行出些不可控的舉動來。」
郭藹明眉頭深鎖,思索片刻,緩緩點頭,輕聲嘆息道:「你言之有理,雖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但我們誰也無法預料二皇子何時來訪,若繼續以假亂真,終究是步步驚險。」
苗可人也微微頷首,眼神中透出一絲擔憂,「是啊,若真有一日二皇子識破了,我們郭家上上下下都要受牽連。今日雖僥倖躲過,日後這日子……著實叫人難以安心。」
郭雲飛沉思片刻,終是下定決心般抬頭道:「依我看,這樣提心弔膽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了,若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唯有將語嫣接回府中。若侯爺當真為語嫣好,便不該讓她置身於此般險境。」
言罷,他徑直出府,前往蕭衍墨的府邸,心中一邊整理思緒,一邊思索著如何將自己的想法勸說他接受。
侯府。
蕭衍墨聽聞郭雲飛到訪,便放下手中的筆,命人請他入內。
郭雲飛一進書房,直接開門見山,眉宇間透出幾分焦慮,「侯爺,郭家今日差點就沒能瞞住二皇子。再這樣下去,只怕早晚會出紕漏。語嫣若真為你所重,便該讓她回來,莫再讓我們提心弔膽地應對下去了。」
蕭衍墨聞言,神情微微一沉,抬眸冷靜地看向郭雲飛,「今日的險境我早已預料,但語嫣不能回來。二皇子與莊王表面一派和善,實際上卻暗藏禍心。語嫣若嫁入二皇子府,最終只會被利用,甚至傷害。我不能眼睜睜看她跳入這樣的火坑。」
郭雲飛一聽,心頭隱隱感到怒意,深吸一口氣道:「侯爺,如今你欲退婚,雖說情理上無可厚非,可皇上賜下的婚事豈是兒戲?退一步說,二皇子和語嫣的婚約也是聖旨,難道你要公然抗旨?」
蕭衍墨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諷刺之意,「我和語嫣的婚約是御賜的,然而那又如何?」
「青敏郡主一句話便能將語嫣逼到絕境,聖旨又何曾護得住她分毫?皇權在上,強權更盛。如今我不過是做我該做之事。二皇子並非真心待語嫣,我已查明,他與莊王暗中勾結,所謀非小,我絕不能讓語嫣落入他的圈套。」
郭雲飛見蕭衍墨神情冷然,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頓時啞口無言。
他明白蕭衍墨對凌語嫣的情意深厚,但眼下局勢複雜,這番執著恐怕會將整個郭家捲入深淵。
「侯爺……」郭雲飛無奈地搖頭,聲音放緩,眼神中透出一絲懇切,「你對語嫣的心意,我們都明白。但這等舉動未免太過冒險,若是被皇上知曉我們為抗旨,不僅是語嫣一人,整個郭家都難逃其責啊。」
蕭衍墨輕輕拍了拍郭雲飛的肩膀,語氣低沉:「你放心,這些我早已考慮周全。郭家不會因此而牽連,我自會安排妥當。至於語嫣的安危,我已安排好退路,她不會受任何傷害。」
郭雲飛無奈地低頭嘆了口氣,知道此刻再多勸說也無濟於事。
夜深,凌語嫣的院子中,燈火靜謐,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給這寧靜的夜增添了幾分疏離之感。
凌語嫣獨自坐在房中,望著窗外無聲的夜景,心中如同這黑夜般沉寂。
自被蕭衍墨強行帶至侯府,她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無論是蕭衍墨,還是二皇子,她都逃脫不掉。
既然如此,倒不如順從。
忽然,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凌語嫣微微抬頭,見蕭衍墨推門而入。
他步伐穩健,神情中帶著一絲難掩的關切,緩步走到她身旁,聲音低沉溫和,「語嫣,可還安好?」
凌語嫣垂眸,淡然地一笑,輕聲道:「我很好,侯爺費心了。」
蕭衍墨見她語氣淡然,緩緩在她對面坐下,柔聲說道:「這段時間你在這裡,什麼都不用想,安心休養便好。我已安排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替你疏解心結,開導一二。你心頭的痛苦與執念,終要有人分擔,我只願你此刻無憂,安然度日。」
凌語嫣聽著他的溫柔勸慰,眼眸微微垂下,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然而那笑中卻帶著些許苦澀。
她輕聲說道:「多謝侯爺關心,然而……我心中再多的執念,早已無處可解。此刻的我,身不由己,侯爺不放手,二皇子又窮追不捨。任憑你們有何打算,我也已無力掙扎,只能隨波逐流。」
蕭衍墨靜靜地凝視著她,眼中有掩不住的疼惜。
他伸手輕輕覆在她手背上,低聲道:「語嫣,我誓必護你,絕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太子府。
安如笙站在妝檯前,略微整理了下髮飾,朝銅鏡中映出的自己淺淺一笑。
她知道今日不算什么正式場合,便沒有費心打扮,裝束清新雅致,顯得溫柔婉約。
她正準備前往明國公府去找凌語嫣小聚一番,心中滿是期待。
剛走到前廳,安如笙卻迎面撞見了太子,太子一身輕便的衣袍,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
他看到安如笙出門準備周全,不由一怔,隨即問道:「今天你準備去哪裡?」
安如笙微微一笑,語氣輕鬆道:「我聽說語嫣最近身子不大好,心中掛念,想著今日前去探望她,也好陪她說說話。」
太子微微皺眉,目光閃過一絲猶豫。
他緩步走近安如笙,低聲道:「今日恐怕不能讓你如願,其實……凌姑娘並不在明國公府,她已被侯爺帶去侯府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