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蕭衍墨玩真的,竟果真要丟下一袋糧食,就要帶著凌語嫣離開,那兩個孩子頓時迷茫起來。
他們看看蕭衍墨和凌語嫣的背影,再看看那小小的,新鮮出爐的墳堆,一時大哭起來。
哭聲之迷茫,叫不曾走太遠的凌語嫣有些心軟,她掙開蕭衍墨的束縛,疾步跑回去,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語氣堅定:「我要把他們帶回去!」
「不可。」
蕭衍墨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凌語嫣,大抵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拒絕的太過生硬,一時便又軟了聲音解釋道:
「嫣兒,並非我不許你帶走他們,他們是山匪的後代,觀念也是早早養成了的,而且在他們眼裡,只怕你我還是他們的殺父仇人,這樣的人,很不必留在身邊,養虎為患。」
「虎?」
凌語嫣嗤笑一聲,想要與蕭衍墨爭辯,可想了想,又咽下自己想說的話,只冷冷道:「隨便你怎麼想,橫豎,我要帶著他們兩個一起走。」
「若我不同意呢?」
「你若是不同意,正好也不必帶著我去京城了,我會帶著他們兩個找地方定居,不過定居在哪兒,你也不必再管。」
這話可以說正中蕭衍墨的命脈,他無奈的看一眼凌語嫣,像是妥協了一般,無奈道:
「嫣兒,你之所以這麼說,不就是想要讓我同意帶著他們兩個一起走嗎?我帶上他們便是。」
他說完,也不等凌語嫣回答,便一揚手,叫那親衛們帶上兩個孩子一起走。
因著急著趕路,所以對於那些山匪,蕭衍墨倒也沒有再牽扯出別的,只道全部斬殺即可。
那高縣令和韓太守見蕭衍墨如此,頓時鬆一口氣,好吃好喝的招待蕭衍墨一行人一番,目送他們離開了陵縣。
在離開陵縣以後,蕭衍墨便加快趕路的速度,遇上事情便直接報出身份,一時少了許多阻礙,原先要走十天的路,他們竟是五日便到了地方。
望著自己離開四年的京城,凌語嫣心中略有一點感嘆,這京城好似什麼也不曾變過一般。
凌語嫣自從回到京城以後,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她已經做好白聘婷她們再來挑釁自己的準備,也已經做好再一次跳入凌家那一攤污水之中的準備。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馬車骨碌碌的路過凌家,並不曾停下來。
凌語嫣心中奇怪,但也不曾問過,只是默默地坐在馬車上,任由馬車帶著她,駛向未知的前方。
沒等凌語嫣想太多,那馬車便停下來,車夫站在她左邊的帘子前,恭敬喊道:「夫人,到了。」
凌語嫣也不曾糾正車夫,畢竟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稱呼而已,何必在意那麼多?
她帶著兩個沉默的孩子一同下了馬車,站在那房子前面,一時有些遲疑:「我日後……就住在這裡?」
凌語嫣不曾回頭,可蕭衍墨卻很清楚,這是在跟他說話,他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想到凌語嫣沒有轉頭,看不見他的動作,所以又開口道:
「是,你暫且先住在這裡,你不是一向喜歡安靜嗎?我特意為你尋來的,此處極其安靜,四周鄰居也都不是鬧騰的,你進去看看,院子裡栽了你最喜歡的紅梅。」
「哦。」
凌語嫣不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塞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自己以後就住在這裡的現實。
如此,反倒讓蕭衍墨有些不習慣,他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來:「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讓你回伯爵府?」
「這有什麼好問的嗎?」
凌語嫣將自己的目光從院子裡的景色中拔出來,挪到蕭衍墨的臉上,她看著這張自己看了兩輩子的臉,臉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我被你抓回來,早就跟一個囚犯一樣了,你把我放到伯爵府,或是放到這語安苑,有什麼區別嗎?橫豎都是限制我的自由,難不成,還能由著我挑地方?」
「我不是想要囚禁你……」
向來強硬,處理事情簡單粗暴的蕭衍墨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他有些後悔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僅僅只是抱著凌語嫣,一遍遍的重複著:「嫣兒,你信我,我不會辜負你的,我絕不會辜負你的。」
這一遍一遍重複的話語,也不知究竟是說給凌語嫣聽的,還是說給蕭衍墨自己聽。
換做旁人,只怕這會兒已經因為蕭衍墨的話,感動哭了,然而凌語嫣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逕自往迴廊處走去:
「這邊有湖嗎?夏天到了,若是這裡能有湖水的話,倒是可以在此種上些荷花,夏日賞荷。」
「你若喜歡,那種上便是。」
蕭衍墨帶著凌語嫣把偌大的院子好好轉了一遍,又指著身邊的親衛,特特指出來二人,道:
「他們兩個,一個叫趙鵬,一個叫趙倩,是兄妹倆,我時常不在家,日後就叫他們兩個跟著你,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可以。」
凌語嫣無可無不可的應一聲,她甚至不曾回過頭去看一眼那二人長什麼樣子,只依舊興致勃勃的在院子裡轉著。
她表現的越淡然,就越是讓蕭衍墨擔心,他想要勸凌語嫣,可是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到了最後,只勉強撐起來一個笑容,問她:
「嫣兒,你餓不餓?走這麼久的路,這會兒應該很累了吧?我叫了從前你喜歡的悅來軒的菜,先吃一點吧。」
「嗯。」
蕭衍墨在語安苑住了三日,日日陪著凌語嫣在院子裡四處轉,或是增添花草,或是做些別的,總之,不曾閒過。
然而,三日之後,那親衛便眼巴巴的看著蕭衍墨,低聲催促他回去處理公務,無奈之下,蕭衍墨只能一再叮囑凌語嫣注意安全,自己騎馬離開。
待蕭衍墨離開以後,一直笑吟吟的凌語嫣立時便變了臉色,她不屑的將蕭衍墨折給她的桃花丟出去,又對著趙倩道:「你出去吧,不必在房間裡守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