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大弟子非我莫屬

  翌日清晨,涼風襲襲。記住本站域名

  火紅的太陽剛爬出厚重雲層,太和殿內的早朝正好結束。

  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的走出大殿。

  蘇子由也不例外,跟自己一系的同僚走在一起,談論著早朝的事。

  「外族蠻夷狼子野心!」

  「嘴上說著只要上繳歲幣,送公主和親,就不侵犯我大晉疆土。」

  「但暗地裡卻在邊境陳兵,圖謀不軌。」

  「要我說,還不如跟他們打一場,讓他們知道我大晉不可輕辱!」

  蘇子由義憤填膺的說著。

  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這其實是在幫他弟弟蘇長歌說話。

  畢竟蘇長歌當時是因為堅持主戰,與丞相、閹黨發生矛盾,才會衝撞陛下,如若真打起來,就證明蘇長歌是對的。

  那麼再加上千古詩詞異象的加成,說不定可以一步登天。

  「蘇大人,你別動怒。」

  此時有人安撫道:「如今丞相和閹黨勢大,國庫里又拿不出多少錢。」

  「要想對外族那群蠻夷用兵,起碼需要再休養個三五年,等到國庫充盈、糧草不缺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辦到。」

  聞言,蘇子由輕嘆一聲。

  「唉,本官又何嘗不懂這些呢。」

  「但本官怕的是,養虎為患。」

  「大晉每年上繳歲幣,無疑於資敵,助長其野心,使蠻夷威勢日益強盛。」

  「待到他日,蠻夷揮軍南下,屆時不論是戰是和,只要戰場在我大晉疆土內,於我大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言,都是一場災禍。」

  蘇子由開口說道。

  這句話不全是為了弟弟蘇長歌說話,他心中確實抱有這樣的擔心。

  畢竟食社稷之祿,當為社稷而憂。

  而且生為大晉子民,蘇子由也不希望看到蠻夷馬踏大晉的那一日。

  可正當他如此想著時。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蘇尚書,等等我!」

  蘇子由回首望去。

  只見戶部尚書沈林拖著寬大的身子,沉甸甸的跑向自己。

  「他來找自己幹嘛?」

  蘇子由眸子微眯。

  他和沈林之間倒是沒有仇怨,但對方是有名的中立派。

  夾在他和丞相之間,誰也不得罪,誰也不投靠,同時由於其職位的重要性,他和丞相都沒有和這位財神爺交惡。

  可兩人關係也就那樣。

  極其平淡。

  除了公務上的交接以外,一年下來說不了幾句話。

  隨即,蘇子由停下腳步等他。

  不多時,沈林大口喘著粗氣來到面前。

  「蘇尚書,你走的太快了。」

  沈林笑呵呵的開口道。

  「唉,沈兄,我也沒辦法。」

  蘇子由嘆了口氣,試探道:「馬上就到各地方官員考課的時候。」

  「官員任免、調動關係到社稷江山,天下百姓,我受陛下厚恩執掌吏部,實在不敢疏忽,每天都忙的焦頭爛額。」

  雖然吏部權力要比戶部大,但兩人的官職卻是同級。

  而且沈林出生和中榜均早於蘇子由。

  蘇子由敬稱一句沈兄合情合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試探沈林來找自己,到底是示好還是心懷不軌。

  「那是,吏部確實是個辛苦的地方。」

  沈林點頭附和一句,卻不接話茬,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開門見山的問道:「蘇尚書可知道這為何物?」

  聞言,蘇子由看向他手上那張白紙。

  見上面全是亂七八糟的符號。

  心中頓時警惕起來,畢竟越是神秘未知的東西,越是伴隨著風險。

  於是乎,蘇子由搖了搖頭。

  「沈兄,在下才疏學淺,認不得紙上內容,要不你去找找禮部的同僚。」

  「他們見多識廣,學富五車,想來知道上面是什麼意思。」

  蘇子由開口。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他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此話,沈林面露無奈之色。

  「這樣嗎?太可惜了。」

  「在下還以為蘇尚書認得」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攪蘇尚書處理公務了,先行告退。」

  沈林開口,遺憾的搖搖頭,將白紙折好放入袖中,朝蘇子由施施然拱手後,直接轉身離開,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然而,此刻他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蘇子由不認識?

  那就是說,這不是家傳絕學。

  難道...這套前無古人的新算法,真是蘇長歌另闢蹊徑創造的?

  想到這,沈林心中無比驚愕。

  他很難想像。

  一個即興賦詞,作出千古詩詞的文壇天才,算學上居然還有著非凡造詣。

  若真是如此。

  其天資該是何等妖孽?!

  恐怕除了歷代聖人和古之先賢,無人能跟其相提並論。

  此時,太和殿外,早就記下紙上符號的蘇子由,望著遠去的沈林,心生戒備,不懂對方為什麼會找上來問自己。

  他和自己很熟嗎?

  當然不熟。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就是這張紙和自己或者弟弟長歌有關。

  否則沈林沒必要專程過來找自己。

  想到這。

  蘇子由決定今日放職後,去問下弟弟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萬一跟巫蠱魘鎮之術有關,或者記載了什麼不好的內容,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免得被有心人拿這些符號做文章。

  而就在蘇子由如此想著時。

  暗處。

  一個身穿飛魚服的人看到這一幕。

  記下紙上符號之後,快步朝衛所走去,準備將這件事稟報給廠公大人。

  .......

  辰時。

  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

  蘇長歌醒來洗漱,用好早膳之後,抬步朝門外走去。

  魚幼薇今日沒有來找他。

  蘇長歌也沒去細想。

  覺得她可能是因為有事,或者是發現沒希望,所以主動放棄了。

  當然,蘇長歌認為後者的可能性很小,不是他自戀,而是通過這些天接觸,他知道魚幼薇對成道有很強的執念。

  否則也不會離開仙門,下山經歷紅塵。

  更不會無視世人的眼光和偏見。

  一介仙門天驕,跑到勾欄風流之地去當花魁。

  而且被自己連拒兩次後。

  依舊沒有表現出沮喪頹廢之意。

  這樣的人,成道之心堅如磐石,不太可能會突然中途放棄。

  那麼必然是因為有事。

  對此,蘇長歌覺得再正常不過。

  畢竟沒有誰離不開誰,世界也不是圍著自己一個人轉,魚幼薇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和自己又沒半毛錢關係。

  心中如此想著。

  蘇長歌一路走到府門口,坐上馬車前往太學院。

  路途不算很長。

  沒過多久,蘇長歌就來到太學院。

  只是與昨日不同,他向黃字丁班走去的一路上,學子們一看到他就往後躲,好像他是災星,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學宮那群人也就這點出息。」

  蘇長歌輕笑一聲,知道是學宮搞的鬼,但並沒有為這種小事置氣。

  畢竟學不到是他們的損失。

  作為一座頂尖學府。

  連這點包容的心胸都沒有,這種學閥作法簡直是鼠目寸光,既蠢又壞。

  很快,蘇長歌來到黃字丁班。

  然而剛一走進去,就看到學生們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

  只有沈福和慕子清兩人在奮筆疾書。

  拿著炭筆在紙上塗畫。

  顯然,相比於其他人來講,這兩人要更勤奮,學習積極性更強。

  就在這時。

  眼尖的趙恆看到蘇長歌走進來,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夫子來了!」

  趙恆開口喊道。

  霎時間。

  眾人紛紛從桌上驚醒,頂著黑眼圈,怨氣十足看向蘇長歌。

  而沈福和慕子清也停下了手中動作。

  看到眾人被數學折磨成這樣。

  蘇長歌倍感欣慰,仿佛看到了當年被數學傷害的自己。

  他昨天布置的數學題涉及到代數函數。

  雖然只是很淺顯的內容,但也不是這群從來沒接觸過函數,還在學加減乘除的人能輕易解出,起碼需要兩三天時間。

  「昨天的課業做的怎麼樣?」

  蘇長歌開口,唇角噙笑,哪裡不好提哪裡,快樂多更多。

  聽到此言,眾人眼中怨念更深。

  夫子,你還敢提這個?!

  這道題我們幾乎想了一整晚,雖然有思路,但到後面越來越複雜,而隨著數字的變多,腦子也漸漸成了一團漿糊。

  正此時,慕子清站起身來問道。

  「蘇夫子。」

  「您昨日布置的課業,似乎不是學生們目前所學知識能夠解決的。」

  「不管怎麼算,越到後面數字越小,計算量也隨之變大。」

  此話一出,學堂眾人紛紛點頭。

  極為認同慕子清的說法。

  而看到他們這樣子,蘇長歌也沒有辯解的想法,大方的點頭承認。

  「這確實不是你們現在水平能解出來的。」

  蘇長歌開口說道。

  沒錯,我蘇某就是在刁難你們。

  一剎那。

  學堂內升起一股強烈的怨念,眾人滿臉苦瓜色的盯著蘇長歌。

  好啊,原來真是夫子你在搞鬼!

  故意刁難我等!

  而慕子清這邊,得知真相與自己猜的一樣,又注意到蘇長歌嘴角笑意,心中不禁微惱,暗自啐了一口,「這蘇夫子的心剖開後,肯定是黑的!」

  隨即,氣鼓鼓的盯著蘇長歌。

  等他給出解釋。

  「為師的本意不是想為難你們。」

  見眾人這樣看著自己,蘇長歌開口,神情格外認真的說道。

  「昨日布置的兩道題。」

  「只是想讓你們多使用這種加減乘除的方法,正所謂熟能生巧。」

  「如此一來,思考的時間多了,對這種新算學的理解也就深了,這樣學習後面的知識,也更容易融會貫通。」

  此話一出。

  眾人見蘇長歌一副認真的模樣。

  也就沒有懷疑。

  並且還生出幾分感激和敬意,覺得夫子為他們簡直操碎了心。

  只有慕子清撇了撇嘴。

  「蘇夫子簡直焉壞,明明是想故意刁難我們,還說的理直氣壯。」

  當然,這話慕子清也就在心中腹誹。

  不是不敢說出口,而是必須得承認,蘇長歌的話確實有道理,經過昨天一晚上的折磨,她對新算法已經嫻熟於心。

  但這並不影響她對蘇長歌產生怨念。

  就在這時。

  蘇長歌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你們都沒算出結果。」

  「那麼上午的課程繼續教導算學,先從這兩道題開始。」

  蘇長歌開口說完。

  前一刻還有氣無力的眾人,瞬間滿血復活的站起,

  尤其是沈福和慕子清,沈福是不想辜負夫子的苦心栽培,慕子清則是生性要強,她天資聰慧,自負不弱於任何人。

  而其他人的想法要單純點。

  被一道算題虐了一晚上,心裡憋著一股氣,想要把他攻克弄懂。

  見眾人這模樣,蘇長歌欣慰的點點頭。

  不怕教不會,就怕不願學。

  如果學生抱有牴觸心理,覺得索然無味。

  那就算是拿鞭子抽,來強迫他們學,也只是緩一時之急,逼得越凶越緊,到了後面爆發時候,反噬也就越強。

  隨即,蘇長歌開始今日份教學。

  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下函數思路,然後以題目為例用函數推導講解。

  不過這次沒有上一整天的數學課。

  到了下午,蘇長歌開始教導他們詩詞歌賦,聖賢文章。

  畢竟過猶不及。

  本來學生們就被折磨的不輕,再講只會讓他們失去興趣。

  就如此,光陰如梭。

  太陽漸漸下山。

  放學的鐘聲此時也悄然響起。

  咚!

  咚!

  咚!

  清脆的鐘聲在眾人耳邊迴蕩。

  蘇長歌停止講課,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出聲說道。

  「今天的課先講到這裡。」

  「你們若是有什麼不理解的寫下來,等到後天上課的時候提問。」

  每五日一休沐。

  明天正好是太學院休沐的日子。

  蘇長歌說完後,看了眼眾人,見他們點頭答應,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從隨身攜帶的書袋中拿出昨晚寫好的兵書。

  「霍從文。」

  「這本是兵書一卷,你拿回去抄錄六遍,默背下來。」

  「等後天上課分發給其他人。」

  「到時,為師還會考校你課業,若是沒背下來就再抄錄六遍,直到背下為止。」

  蘇長歌開口說道。

  他讓霍從文抄錄六遍加默背,不全是想偷懶。

  畢竟天賦者罕見,蘇長歌也不奢望自己弟子各個都是天才。

  讀書百遍,其意自見。

  就算抄完六遍後霍從文不能盡會其意,但至少也有幾分感悟在心裡。

  而此時,看到蘇長歌手裡的兵書。

  霍從文瞬間興奮起來。

  從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蘇長歌面前,接過兵書,沒有著急翻閱。

  而是格外鄭重的感謝道。

  「學生謝過夫子。」

  霍從文開口,躬身作揖,儼然是把蘇長歌當成傳道受業的恩師對待。

  至於說抄錄六遍,這跟做算術題比起來,簡直好太多了,昨晚他已經快被折磨瘋了,得緩兩天才能見到數字。

  「嗯。」

  蘇長歌輕輕頷首,坦然的接受霍從文行禮。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他自忖自己做的不差,沒有敷衍了事,算是個合格的老師。

  隨後,蘇長歌掃了眼眾人,

  沒有說話。

  邁步就要向外離開。

  見狀,趙恆和柳詠等人面露欣喜之色,夫子沒有布置課業!

  但就在這時,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夫子,您還沒布置課業。」

  沈福、慕子清、霍從文異口同聲的喊道。

  一瞬間,剩下四人驚愕掃了眼三人。

  緊接著心中多出一股怨念,眼神變得不善起來,恨不得把他們嘴巴縫起來。

  看到這一幕,沈福縮了縮身子,他提醒夫子布置課業,只是想勤能補拙,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天賦不行就靠努力。

  慕子清則是一副淡然的態度。

  根本不在乎同窗視線。

  純純的學霸。

  而霍從文臉上則掛著壞笑。

  在他想來,既然自己休沐有課業,那他們一個個也別想跑!

  看到他們過得好。

  比自己做算學題還要難受!

  此時,聽到聲音的蘇長歌停下腳步,唇角噙笑的轉過身來。

  「多謝三位學生提醒。」

  「為師差點忘了。」

  「沈福,這是你休沐時的課業,其他人則從上面任選幾道題目抄下來。」

  「對了,霍從文你也要做。」

  蘇長歌開口說完,從書袋中拿出一大疊的課業。

  聽到這話,霍從文臉色瞬間垮下。

  恨不得抽自己兩大嘴巴子。

  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自己作業量反倒成了最多的。

  與此同時,沈福則很高興,拖著胖乎乎的身體,急匆匆跑到蘇長歌面前,接過課業,態度恭敬的躬身作揖。

  「學生沈福,謝過夫子。」

  「嗯,那祝你們過個愉快的休沐日。」

  蘇長歌輕輕頷首,特意看了眼眾人,面露笑意的說道。

  但不知為何。

  看到這笑容,眾人背脊一涼,心中泛起冷意。

  「夫子一肚子壞水。」

  「這課業肯定早就準備好了,故意等我們喊他!」

  慕子清心中腹誹道。

  而事實上,她猜的確實沒錯。

  蘇長歌就是這樣想的。

  就算三人不喊停他,他也會停下腳步,給眾人布置課業。

  當然。

  那樣的話課業還會超級加倍。

  不過蘇長歌這麼做,倒不是為了捉弄他們。

  而是想看看學生中,誰的學習積極性強一點,好因材施教。

  嗯,沒錯,就是這樣。

  隨後,蘇長歌布置完課業就轉身離開。

  學堂內,眾人看著沈福手中那一疊課業紙,嘈雜的議論聲瞬間響起。

  「夫子剛才說任選題目。」

  「但沒有說選多少,也就是說隨便我們抄錄幾道題目。」

  趙恆開口說完,眼珠子轉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站起身來,出聲道:「要不我們都抄錄三道題怎麼樣?」

  「這樣大家都一樣,不用擔心誰題目少被夫子責罰。」

  「好。」

  「就這樣。」

  「說好了啊,誰都不能多抄。」

  一聽這話,眾人紛紛大聲附和,幾位贊同趙恆的提議。

  但各自眼神中卻閃爍異光。

  顯然,他們都抱有其他打算。

  而此時,趙恆見眾人答應,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你們都三道,我抄五道。」

  「大弟子非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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