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吞吐天地,鯤魚化鵬!爭奪天命,助本聖立教!

  遼闊無垠的大海上。【Google搜索】

  白霧散去,鯤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顯露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它龐大的身軀一眼望不到盡頭。

  仿佛沒有終處一般。

  但毋庸置疑的是。

  如此龐然大物出現在視野當中,在場眾人沒有一個不感到震撼和恐懼。

  尤其是龍王。

  相比於先前那煌煌天威的劫雲。

  鯤魚給他的壓力更大。

  當他看到鯤魚的那一剎那,只是一眼,便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懼意。

  就像在漆黑寂靜的叢林之中,一頭自以為巨大的野獸碰到體形比自己高大數萬倍的野獸時,那種骨子裡的敬畏和怯懦。

  讓他感到自己無比渺小和無力。

  「假的,肯定是虛假的,這世上怎麼可能存在此物!」

  看著眼前靜止不動的鯤,龍王在心中自我安慰,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虛假的,是蘇長歌搞出來的幻象,只要自己不為所動。

  蘇長歌便黔驢技窮奈何不了自己。

  真龍遲早要落入他手!

  而就在這時。

  天地間。

  那悠遠縹緲的聲音依舊。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聽到這道聲音,仙道老祖們如痴如醉,心中也對前路有了更清晰的方向,假以時日不說得道成仙,但修為也會大進。

  「至人無己,渾然忘我,順乎天地自然,高境界。」

  玄霄此刻忍不住讚嘆一句。

  而就在他話說完。

  邊上傳來幾道附和的聲音。

  「無己、無功、無名。」

  「隻言片語蘊含無窮深意,發人深思,令人嘆服不已。」

  「唯有做到此三點。」

  「方才能擺脫一切外物之累,從形、相的概念中超脫出來。」

  「至人,神人,聖人,歸根結底都是道的體現,只要此心能隨遇而安,自由自在,與天地並生,與萬物為一,便入南冥逍遙之地。」

  一道道聲音響起。

  各宗老祖相互說出自己對此篇道經的感悟,臉上滿是喜悅。

  此時,鯤的背上。

  蘇長歌聽著眾人交談的話語。

  相比玄之又玄的道祖。

  莊子其實更符合『仙』的含義,這篇逍遙遊便是最好的證明。

  何謂逍遙。

  無己、無功、無名只是表象。

  內核是無待、無累、無患。

  何謂無待,思想行為不受任何條件、概念的制約和束縛,徹底擺脫客觀世界的一切,精神進入到一種絕對的自由狀態。

  無累則是心無掛礙。

  不為外物所累。

  無患則是心無憂患,心無恐怖,不會生出半點負面情緒。

  而這,其實與佛門的『心經』又有共同之處,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得無上正等正覺。

  不僅如此。

  儒道典籍中同樣有,心外無物,心外無理,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歸根結底。

  仙,佛,儒三家殊途同歸。

  求得都是自由。

  仙習慣叫做逍遙,佛習慣叫做正覺,儒習慣叫做聖人。

  而此時。

  伴隨蘇長歌的念頭生起。

  鯤,動了。

  就像是被賦予了靈魂一般

  鯤睜開雙眼,龐大的身軀用力拍擊水面,頓時掀起百萬丈高的波濤。

  剎那間,呼嘯的海席捲四面八方,洶湧的浪潮沖刷地面,而這水,宛如有生命一般,避開了山海關,避開了晉軍的營地。

  唯獨沒有避開蠻夷。

  地面上。

  看著拍擊水面,一躍而上的龐然巨物,托雷頓時呆愣在原地。

  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渺小如塵埃的螻蟻,在仰望大自己幾千萬倍的巨物,哪種心靈上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也就在這時。

  一道驚恐無比的聲音響起、

  「水!有水!」

  聞言,托雷先是一皺眉,此地距離大海還有百餘里,怎麼可能有水?

  但當他視線向下挪移時,只見滾滾巨浪如大江決堤那般,一眨眼便占據他的全部視野,速度之快,令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下一刻。

  奔騰不息的洪流朝大軍襲來。

  在這股天地偉力面前。

  數十萬蠻夷連反抗的機會都沒用,瞬間淹沒在海水當中。

  不遠處的一處山頭,霍景正駐軍在這伏擊蠻夷,看到那突然襲來的滔天巨浪,本以為這回死定了,卻沒想到巨浪躲過了此地。

  一時間。

  他的心中不由慶幸起來。

  等他在回過頭去看。

  原本起伏不定的山路,此刻全部被海水淹沒,淪為一片澤泊。

  「彈指間桑田化作滄海,如此浩瀚恐怖的天地偉力,鬼神難測,蘇聖怕不是已登仙境。」霍景內心無比震撼的看著面前湖泊。

  而後轉頭望向一躍而起的鯤魚。

  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見剛才還皮膚光滑的鯤魚,在躍向青天的過程中長出一根根金色羽毛。

  而那對本就有數百里長的胸鰭,更是爆發璀璨金光,好似鵬鳥的翅膀,但大小卻比最大的妖禽還要大上無數倍。

  「鯤魚化鵬鳥!」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看到眼前的景象,霍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浮現經文中的內容。

  這一刻,不只是他。

  看著脫胎換骨,向著鵬鳥化去的鯤魚,天下所有人心中都為之一顫。

  原因無他。

  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若只聽道經的文字。

  缺乏想像力。

  根本無法體會到鯤魚化鵬時哪種脫胎換骨,身在雲端的蛻變感。

  這就像池塘里的魚兒受制於水流,不論是激流勇進,還是隨波逐流,但魚兒終究只能貨在水中,無法脫離水的制約和束縛。

  可如今。

  魚兒跳出水面化作大鵬。

  再也不受水流約束。

  這種蛻變,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變化,更是一種心境上的蛻變。

  從前只能看到水中之物,而今眼界豁然開闊,翱翔於青天之下,俯瞰萬物生靈,這種暢快是曾經作為魚兒難以想像的。

  西域,靈音寺內。

  看著那正在化鵬的鯤魚。

  波旬沉默不語。

  他本來還想用百姓做局,壞了蘇長歌的佛心,可現在這局還怎麼做?

  蘇長歌四品的時候,僅憑佛法就與自己不相上下,勢均力敵,現在道法半步邁入超凡之境,那還不得把自己吊起來打。

  心念間。

  波旬看著邊上三個女兒,在想要不要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等蘇長歌隕落或者超脫後再跑出來。

  畢竟他可是波旬。

  魔障所化。

  論壽命幾乎與天地同齊,只要有人心存歪念,他就不會隕滅。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他若是被大神通者給抹殺,需要漫長歲月才能重新凝聚,而且再生出來的他,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而就在這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他面前。

  「魔主。」

  波旬循聲看過去,

  只見一個身穿儒袍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平淡至極。

  「咋又冒出個讀書人?」

  看著悄無聲息出現的儒生,波旬不由想起蘇長歌,心中忍不住顫慄。

  不過作為竊據佛教千載的魔主,他還不至於被儒生嚇破膽,冷靜下來後直接開口問道:「先生來我西天佛土有何貴幹?」

  對方這個時候冒出來。

  是敵是友不可知。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儒生非比尋常,而且應該跟蘇長歌不是一夥。

  否則現在兩人就應該已經交手了。

  「來此救你一命。」

  儒生語氣平淡,看向魔主的目光帶有不加掩飾的厭惡。

  「救我?」

  波旬聽到這話不由大笑。

  「哈哈哈」

  「本尊在世間縱橫無數載,就連佛祖也奈何不了我。」

  「你一介儒生,縱然有天大的本領,難不成還能比昔日的佛祖還大?而且本尊何須你來救,這世間誰人能對付本尊!」

  波旬開口,臉上滿是自傲之意。

  而作為世間最大的魔頭,他確實有資格說出這番話。

  但下一刻。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蘇長歌。」

  儒生語氣平淡的吐出三個字。

  聽到這個名字。

  波旬想到那日蘇長歌口誦無上降魔經文的模樣,面容漸漸沉下去。

  此時,儒生繼續道:「波旬,其實你一直都明白,佛祖並非奈何不了你,只是想利用你磨礪佛心,助他證得無上正覺。」

  「畢竟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若無你在這一路上布下的重重磨難,又何來佛陀證道?」

  「這也是佛陀為何不對你動手,一是他想留你考驗僧人心性,使其歷盡磨難成佛,二是他想將你度化皈依佛門。」

  「可惜,你終未能放下心中屠刀。」

  「踏出那最後一步。」

  儒生一副居高臨下的指點模樣。

  這話聽在波旬的耳中,卻顯得尤為刺耳,畢竟跟佛祖爭鬥是他人生的高光。

  現在卻被這儒生貶的一文不值,甚至最後還對他這評頭論足,遺憾他沒能放下屠刀,轉投佛法,這讓波旬如何能不氣。

  「夠了!」

  「本尊要成就的乃是天魔!」

  「何須放下屠刀!」

  波旬怒喝,身上浮現淡淡黑氣,像只隨時可能露出爪牙的野獸。

  儒生見狀不為所動,眼神平淡至極的直視對方,而後搖了搖頭:「天魔?難怪止步於此,你連前路在哪都沒有看清楚。」

  「簡直愚鈍至極。」

  「虧你還在佛祖身邊待了那麼長時間,竟無半點正覺之念。」

  「魔本是佛,佛本是魔。」

  「受限於魔字,何談大自在,何談超脫正覺,你此生無望一品。」

  儒生開口,語氣中不帶半點嘲諷意味,就像是在闡述真理,但一字一句皆戳中波旬的內心,讓他沒由來感到一股憋屈。

  「你到底是什麼人?!」

  波旬怒氣勃發的大聲質問。

  此刻,他身上黑氣化作一尊凶神惡煞的夜叉,迫不及待的想要動手。

  「終是本聖對牛彈琴。」

  「這喜歡教人的老毛病是要改改。」

  儒生自言自語一句,而後瞥了眼遠處正在化鵬的鯤魚,並未回答波旬的問題,而是說道:「你可知蘇長歌為何能弱冠之年,便能成就如此境界?」

  「為何?」

  突如其來的話,讓波旬放下怒氣,好奇的出聲詢問。

  對於蘇長歌。

  他一直都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當初佛祖證得無上正覺可是用了數百載光陰。

  但蘇長歌就跟開了掛似的,二十歲就取得了佛祖用數百載才能取得的成就,隨口一吐,就是儒道佛三家的無上經文。

  對此,波旬當然無比好奇。

  好奇蘇長歌為何如此妖孽。

  「天意。」

  此時,儒生無力的吐了口長氣。

  「???」

  波旬一臉懵逼。

  瑪德,虧自己一臉期待,結果你他麼告訴我是天意?

  這就跟問皇帝是怎麼成為皇帝的。

  別人回答天命一樣。

  答了,但又好像沒答,一切都推給那玄妙不可尋的天命二字。

  儒生並沒理會他,自顧自的說下去。

  「用佛祖的話來說,此界為婆娑世界,萬事萬物皆存在天敵,而用道祖的話來說,一陰一陽謂之道,萬物皆有兩面性。」

  「而這蘇長歌。」

  「便是上蒼為你我造就的天敵。」

  儒生抬頭看了眼悠悠蒼天。

  「你我的天敵?」

  聞言,波旬一臉不解的說道:「那他豈不是生來註定超凡入聖?」

  話音落下。

  儒生卻是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就像是學霸在看學渣。

  「哪來那麼多生來註定,你真當有人一出生就可以為王不成?」

  儒生開口。

  波旬瞬間被他這話給惹火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

  更何況他還是叱吒西域的魔主。

  前一秒你才說天意,我跟著後面說句生來註定你都要槓,彰顯優越感是吧?

  「讀書人,說話放尊重一點!」此刻的波旬怒髮衝冠,決定好好教訓下眼前的儒生,讓對方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客氣些。

  然而,就在他剛想施展神通時。

  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氣壓來。

  就像是往他身上套了層重重枷鎖,然後再潑上一桶涼水,讓他火氣頓時消掉。

  隨即,波旬一改之前的語氣。

  「先生。」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此話一出。

  邊上的三個女兒一臉不可思議,他們從未見過父親對人用這個語氣說話。

  而此時,儒生則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有禮。」

  說完,他便繼續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天意,並非是天生註定。」

  「天意就像是冥冥中的一隻手掌,撥弄著命運的琴弦,影響著世間的走向,而蘇長歌就是在這隻手掌的撥弄下成長。」

  話音落下。

  波旬想要還嘴反擊。

  說了半天,不還是生來註定嗎?

  但儒生根本不給他說話機會。

  「每一次撥弄,其實都是一場困難和考驗,唯有通過,並心生感悟方才能繼續。」

  「而天命,人人皆可得之,聖人、佛陀、仙人,人人皆可成就,難的是你能否闖過這些磨難,一步步磨礪自己的心性。」

  「就如街頭的乞丐。」

  「抓住機會,通過重重磨難,自強不息,一樣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那些生來就顯赫至極的皇子。」

  「若是通不過磨難。」

  「一樣會被天意所碾壓,淪為宗人府的囚犯,亦或者身首異處。」

  「常言道,天道酬勤,本聖以為不然,與其說天道並非酬勤,不妨說勤勞的人更容易把握住天意,而這一樣要看自身的努力。」

  「蘇長歌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心性極佳,天資又聰慧,出身也尊貴,這樣的人本就萬中無一。」

  「關鍵是還每一次都完美通過。」

  「漸漸地,他自然就被天意推到了你我二人的對立面,成為吾等天敵。」

  說到這,儒生眼中閃過幾分敬佩,論心性和天賦而論,自己的確不如他,若是自己碰到那些事,未必能像蘇長歌那樣堅定。

  此時,波旬聽到這番話。

  也是明白過來。

  天意,不會平白無故的落在一個人頭上,需要人不斷去爭取。

  蘇長歌就是這樣一步步走了上來。

  心念至此。

  波旬對儒生的身份無比好奇起來。

  此人自稱本聖。

  可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儒道此世的聖人應該是蘇長歌才對。

  他也是聖?

  「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聖。」

  儒生開口回答。

  話音落下,波旬一臉的難以置信,朱聖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本聖知道你很驚訝,但事實就是如此,另外,你們都被往聖騙了,聖人能修煉,會神通,只是喜歡以理服人。」

  儒生為波旬解惑。

  聽到這話,波旬瞪大了眼睛、

  啥?

  儒生能夠修煉?

  不僅是他。

  邊上三名魔女也是大吃一驚,同時也明白那晚為什麼會被蘇長歌摁著打。

  感情是對方一直在藏拙,武道只是冰山一角,仙道和佛道的法力還沒有顯露出來,這蘇長歌,也太能藏東西了吧?

  心念間。

  波旬目光看向自稱朱聖的儒生。

  他還是有些不信對方身份。

  不是朱聖是否活著。

  而是聖人為什麼要找自己這個魔頭?又為何說蘇長歌是他的天敵?

  當世之聖是過去聖人的天敵,這不是扯犢子嗎?反正波旬是不信,他覺著眼前這個儒生,一定有什麼辛秘在瞞著他。

  「那麼朱聖,你此次為何而來?」

  波旬開門見山的詢問。

  兩人都是二品,有些話直說即可,遮遮掩掩反而浪費時間。

  「殺了蘇長歌。」

  儒生的語氣依舊平淡。

  「拜你們所賜,蘇長歌的成長速度實在太快了,讓本聖都有些吃驚。」

  「若是再任其發展下去,他很有可能踏出那最後一步,所以必須要殺了他,這是上蒼對本聖踏出那最後一步的考驗。」

  「當然,也是對蘇長歌的考驗。」

  伴隨聲音響起。

  波旬眼中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沒想到聖人竟然互相殘殺。

  但轉念一想,不管這儒生說的是不是真的,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本尊為何要幫你?」

  波旬開口。

  儒道這兩個不管誰勝誰負。

  終有一個要成聖。

  自己夾在其中半點好處沒有,搞不好還要被蘇長歌給弄死,圖什麼?

  還不如找個誰都不知曉的小角落,苟個幾千上萬年的時間,等到蘇長歌離開此方世界後,再出來繼續修自己的天魔之道。

  正想著。

  儒生予以了他回應。

  「為了你自己的性命。」

  說完,儒生側過身,看向化鵬過程的鯤魚:「本聖成道,准許你活著。」

  「本聖若輸了,依照蘇長歌的性子,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會將你找出來殺掉,且這對精通儒佛道的他而言並不是難事。」

  話音落下。

  波旬臉上浮現幾分陰鬱之色。

  猶豫了一會後開口詢問。

  「你有幾成勝算?」

  「五成。」

  儒生伸出一隻手掌。

  「才五成?」

  聞言,波旬眉頭微蹙,接著問道:「本尊若是與你聯手,能到幾成?」

  「五成。」

  儒生還是那隻巴掌。

  聽到這話,波旬的面色陡然黑了,感情有我沒我都一樣啊!

  「此番乃是為了爭奪天命,亦是本聖與蘇長歌的大道爭鋒,不到最後一刻,勝負難定,結果也只有兩個,要麼輸要麼贏。」

  儒生收回巴掌,負手在後。

  波旬聞言面色漸漸迴轉,同時心裡覺得這儒生說話就是繞。

  沒把握就沒把握。

  非要說的這麼玄玄乎乎的。

  不過他也沒糾結這點,而是繼續詢問:「那本尊要做什麼?」

  「助本聖立教。」

  儒生開口,言語中滿是自傲。

  他雖然說自己只有五成勝算,但那只是謙虛之談而已。

  他對自己的道無比堅定,又為此籌謀了上千年,自然不認為自己會輸給蘇長歌,毫不客氣的說,蘇長歌想贏,難如上青天!

  而就在儒生說完這句話。

  一聲鳴叫響徹天地。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於一處,心中生出無窮震撼。

  只見鯤魚徹底化作鵬鳥,羽翼金黃,雄偉英姿,翅膀拍擊水面起躍,呼嘯的狂風激起數千里的波濤,剛匯聚的海水再次席捲八方。

  也就在此時。

  鵬鳥接著風力一躍騰空。

  身體在空中旋轉,一舉衝到九霄之上,消失在眾人視野當中。

  「哇!!」

  鵬背上的忘憂歡快的叫著。

  她不是沒飛過這麼高。

  但她還是第一次以這麼快的速度直衝九霄,內心感覺無比刺激。

  邊上的蘇長歌並沒有理會她,此刻他正沉浸在大鵬的視角中,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身邊拂過的雲,頭上抓緊自己羽毛的忘憂。

  這是另一種暢快。

  正此時。

  邊上傳來一道聲音。

  「小徒婿,你這鳥日後借貧道用用,好舒服,好暢快啊!」

  忘憂興奮的大聲呼喊,臉上洋溢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就像是發現新玩具的小孩,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無比純粹的開心。

  「嗯。」

  聞言,蘇長歌點了點頭。

  借鳥一用而已。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再者,他能明悟鯤魚、鵬鳥,莊子的逍遙之意,還要多謝忘憂。

  若不是有忘憂那五百年經歷,五百年感悟,五百年道法,他就算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也無法從逍遙遊中體悟到仙道真諦。

  更無法踏出成聖的半步。

  「那一言為定!」

  忘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張開雙臂細心感悟天地之道。

  也就在這時。

  翱翔九天的大鵬突然急轉直下。

  朝著地面俯衝而去。

  如彗星襲地,速度之快難以想像,忘憂在背上興奮的啊啊怪叫起來。

  而此時,原本看到鵬鳥離開,內心鬆了一口氣的龍王,看著突然俯衝下來的鵬鳥,瞬間被嚇的亡魂大冒,肝膽俱寒。

  要知道

  禽類本就是鱗甲類的天敵。

  更別說還是眼前這頭絕雲氣,負青天的大鵬。

  龍王毫不懷疑。

  自己要被鵬鳥的鳥喙給啄到。

  必然會死的透透的。

  心念至此。

  龍王此刻再沒有染指真龍的想法,猛地一頭扎入水中想要逃走。

  其他幾位大妖看到這一幕,也是被嚇丟了魂,顧不上什麼兄弟義氣,立即向著四面八方散去,不願為龍王搭上性命。

  然而,下一秒。

  鵬鳥那數千里長的龐大身軀,直接俯衝進大海當中。

  恐怖的氣浪就像是一道道凌厲風刃。

  那些剛想逃走的大妖。

  要麼是逃脫不急被鵬鳥撞成齏粉,要麼就是被氣浪拍成一團血霧。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忘憂還不忘朝其他各宗老祖炫耀的扮了個鬼臉,這讓他們很是無語,當然心裏面更多的是嫉妒。

  「忘情宗的福氣,還長著呢。」

  「離夢道友,日後燒無上經文的時候,要是乏了貧道可以代勞。」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一道道聲音響起,離夢停在原地笑的合不攏嘴。

  別看忘憂師叔平日裡不靠譜,愛胡來,傻咧咧的,但眼光是真的毒,一眼就相中蘇長歌這顆通天樹,而且還傾家蕩產壓上去。

  妙,實在是妙。

  而此時。

  深邃漆黑的海底。

  正在進行著一場緊張刺激的追逐戰,準確來說應該是戲弄。

  龍王拼了命一個勁的往前逃。

  鵬鳥就在後面追。

  「蘇長歌,得饒人處且饒人!」

  「本王承認之前有錯。」

  「但也給過你們一條生路,你現在就不能給本王一次機會嗎!」

  看著身後緊追不捨,只有半步之遙的鵬鳥,龍王被嚇得拼勁全力朝前遊動,同時向蘇長歌求饒,希望他能夠放過自己。

  對此,蘇長歌自然不會理會。

  放了龍王。

  等於自己給自己留後患。

  他還有家人朋友,以及沿岸的那些百姓,誰知道龍王會不會對他們動手。

  心念至此,鵬鳥在水中漸漸蛻變成鯤魚,接著張開巨口,宛如長鯨吸水,吞吐天地,恐怖的吸力瞬間將面前所有物體牽引過去。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龐大力量。

  龍王頓時慌了。

  但不管他如何奮力的向前遊動,鯤魚的巨口就像深淵那樣拉扯著他向後。

  隨即,他再次開口求饒。

  「蘇長歌,本王」

  「小龍願奉你為主,從此以後改過自新,絕對不違逆你的命令!」

  話音落下,蘇長歌的臉上無動於衷。

  別說他收條公龍在身邊幹什麼。

  就龍王這狡詐殘暴的樣,將來要是有事第一個噬主的就是他。

  哪像自家的清玄,可御可萌可甜,留在身邊沒事的時候逗著玩還能放鬆心情,以上種種,那點是龍王能夠比的了得?

  更別說,就是這麼憨愛的清玄。

  這龍王居然想搶回去當繁衍血脈生娃機器,僅憑這點他必死無疑。

  一念至此。

  蘇長歌加大鯤魚的吸力。

  剎那間。

  無盡海水倒灌。

  而鯤魚腹中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孜孜不倦的吞進面前之物。

  龍王在這恐怖吸力下連掙扎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瞬間被吞入腹中,而後鯤魚合上大口,一股玄妙的力量出現在腹部。

  霎時,龍王的血肉化為烏有。

  一身法力和精元全部被鯤魚吸收,化為己用,轉移到蘇長歌的體內。

  這也讓蘇長歌的境界接連突破。

  直接到了仙道二品。

  「這?」

  蘇長歌有些震撼。

  這鯤魚。

  居然能夠吞噬他人增強自己修為。

  此神通也太過逆天了。

  但轉念一想,之前的龍王也用過類似神通。

  只是效果應該不太好,否則也不需要多此一舉,讓母妖受孕,然後再吞噬掠奪自己血脈同源的子嗣,來吸收精元和法力。

  在這一點。

  鯤魚的轉化效果顯然更強。

  「鯤魚蓄水,鵬鳥蓄風,有此神通可以事半功倍。」

  蘇長歌心念一聲。

  若說鯤、鵬是追求精神上的自由。

  這門神通便是客觀上的助力。

  畢竟人不可能一直活在精神狀態下,否則就算思想超脫,肉身也無法超脫。

  道家講究性命雙修,何謂性,性便是指心、真靈,而命則是指肉身法力,二者相輔相成,要齊頭並進方才能成就大道。

  不過話雖如此。

  蘇長歌卻不準備濫用這個能力。

  有一說一。

  吞噬確實是條捷徑。

  但若是一昧追求用吞噬來增進法力,這跟龍王又有什麼區別?

  而且,境界的提升到了這一步,跟法力沒有太大關係,法力只是護道的手段,而非目的,最重要的是身與心同時踏出最後一步。

  知行合一。

  明悟並踐行自己心中的大道。

  正想著。

  耳邊傳來忘憂的聲音。

  「小徒婿,龍王已經死了,我們把他的賊窩給洗劫了吧!」

  忘憂興奮的提出建議。

  「好!」

  蘇長歌立刻點頭答應。

  打了半天的怪。

  雖然不指望龍王爆什麼好東西,但就算是金銀珠寶他也照當全收。

  畢竟就算他用不上,但卻可以投入到大晉的民生上,用來增強整體生產力,改善百姓的生活質量,並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

  讓每個人都能吃飽飯。

  也就在這時。

  忘憂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這人真沒意思,就會嗯,好,哦,能不能多給點反應。」

  說到這,忘憂轉頭看向邊上的清玄,調侃道:「你就準備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要不跟貧道在一起吧,貧道可比他有意思。」

  話音落下。

  蘇長歌剛想喊牛愛花別喊。

  但卻被清玄搶了先。

  「說的倒也是」

  聞言,清玄摩挲的下巴。

  龍王死了,壓在她心裡的石頭也隨之落下,臉上的笑意也隨之變多。

  此時,只見她繼續道:「不妨這樣,姐姐你跟我和先生,還有幼微她們一起過怎麼樣,這樣既有意思,又能在先生身邊。」

  話音落下。

  忘憂想都沒想,用力的搖了搖頭。

  「誰要跟他一起!」

  說完,她瞥了眼蘇長歌。

  見他還是沒說話,心裡暗罵了聲木頭,接著在看向清玄,嘴角上揚的笑道:「不過以後貧道會經常來看清玄你的。」

  清玄聞言笑而不語。

  蘇長歌目光看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水晶宮,想著能不能全部搬走。

  而與此同時。

  大晉皇都,相府內。

  秦輔剛下朝回來。

  還沒坐下歇息。

  一個中年儒生便出現在他面前。

  看著眼前的秦輔,儒生平淡的眼神中閃過幾分殺意,但還是忍下來。

  「閣下是?」

  驚嚇過後,秦輔好奇的看著儒生。

  他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對方。

  「朱聖。」

  儒生淡淡開口。

  此話落入秦輔的耳中,卻宛若一聲驚雷在耳邊突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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