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皇都外。【Google搜索】
數道身影漂浮在上空,低頭俯瞰下方這座宏偉壯闊的城池。
「自貧道十二歲隨師父上山修道以來。」
「將近四十年沒到過世俗。」
一個長相年輕,背負一柄墨色長劍的男子,口中發出一聲感嘆。
他身邊站著兩男一女,裝束打扮與他相差無幾,皆是俊男美女,其中的女子聽到這番話後,俏臉上露出一抹感慨之色。
「山中不覺歲月長。」
「奈何人間百年蒼。」
「數十載光陰轉瞬即逝,昔日的親朋好友都作了土,追名逐利又有何用?」
女子說完。
身邊幾人連連應和的說道。
「秦師姐說的是。」
「凡人愚昧,不解大道之意,為名利所困,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這次佛門那幫禿驢,搞什麼辯法大會也就罷了,偏偏還邀請世俗那幫儒生參加,一群凡夫俗子,能有幾分見識?」
「一幫困在世俗規矩的條條框框中,自詡為聰明人的愚夫罷了。」
秦師姐開口,語氣平淡如水。
沒有譏諷的意思。
她出自仙門十宗之一的玄天劍宗。
修道至今已經八十餘載,資質算是中上,剛突破到六品元靈境。
但在她,或者說在大多數山上人眼中。
仙道清貴長生。
而凡人的快樂不過是建立在愚昧之上的一時歡愉,如鏡花水月,如夢幻泡影。
只有他們這群遠離塵世,不貪圖錢財小利,不拘於累累名聲,不受世俗王朝律法的限制,也沒有那麼多天下大義,隨心所欲的活在天地間的修士,才是真正智者。
「辯法大會還有幾日。」
「秦師姐,咱們好不容易下山,不妨到世俗逛逛,感受下凡間煙火。」
這時,有一人出聲提議道。
秦師姐思索片刻後。
選擇答應下來。
她這趟下山只是為了觀摩辯法。
眼下在這乾等也是等,不如到凡間遊歷一下,也不失為是種樂趣。
隨即,當幾人緩緩落地後,秦師姐怕他們惹是生非,凝聲道:「爾等記清楚了,宗門有規矩,不得以術法神通害民,不得擅用宗門之名行事,否則決不輕饒。」
聽到此話,幾人笑著答應道。
「放心吧,秦師姐。」
「吾輩修士怎會跟世俗凡人計較?」
聞言,秦師姐點了點頭。
想想也是。
他們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就像人會跟地上螻蟻較勁嗎?
然而,正當幾人準備進城時。
其中一人似乎發現了什麼,抬手指道:「你們快看,那邊好像是佛門禿驢。」
一時間,眾人紛紛順著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群和尚被官兵包圍,盤腿坐在地上,也不念經,也不交談,宛如一尊尊泥塑。
看到這一幕。
幾人的好奇心瞬間被挑起來。
走到官兵面前問道。
「敢問小兄弟,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這群和尚坐在這幹嘛?」
秦師姐開口。
手握長戈的官兵瞥了她一眼。
小兄弟?
俺的年紀做你爹都綽綽有餘。
不過腹誹歸腹誹,今天已經有幾十撥人過來詢問此事。
有鶴髮童顏,精神煥發的老頭,有年輕俊朗的俠士,還有面若磐石的中年道士,一個個全都打聽這幫和尚為什麼坐在這。
而看眼前幾人裝束打扮不凡,應該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官兵也不敢得罪,解釋道:「吾等奉陛下聖意,在此看守番僧,若有膽敢宣揚佛法、未經許可擅自離開此地者,格殺勿論!」
冷肅的聲音響起。
秦師姐幾人聽完後卻是一臉懵逼。
仙門雖然瞧不起佛門,但對方好歹也算修士,神通法力不比仙門弱。
可如今。
居然被世俗皇帝的一道旨意困在這裡。
簡直離天下之大譜。
要知道,雖然修士礙於因果不會對凡人出手,但不代表就要忍受凡人侮辱。
雙方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真要逼急了,修士可不管啥因果不因果,實力擺在那,直接施展神通手段嘎嘎亂殺又如何?
一念至此。
秦師姐幾人古怪的看了眼這群和尚。
好傢夥。
這鳥氣也能忍?
假如換做世俗王朝敢這麼對他們。
不說怒起拔劍盪魔。
就是隨隨便便施展點法術,也足以教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秦師姐。」
「依師弟之見,這佛門也不過爾爾。」
背負墨色長劍的青年出言奚笑道:「吾輩世外之人,求得便是逍遙解脫。」
「可這群禿驢身懷法力神通,卻甘願受世俗規矩限制,什麼大晉至尊,什麼文武百官,一群凡夫俗子有什麼好忌憚的。」
此言一出。
身邊幾人紛紛笑著點頭附和。
秦師姐眼神則有些凝重。
她隱隱感到不對勁。
番僧真的只是因為世俗王朝一道聖旨,才肯乖乖的坐在這?
然而她又想不通到底哪不對勁,畢竟官兵也只是普通官兵,周圍也沒有儒生的浩然正氣,番僧想離開隨時都可以做到。
正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師姐別看了。」
「咱們先進城瞧瞧吧。」
聞言,秦師姐的思路被打斷,但也沒再去想此事。
畢竟她跟佛門又沒啥交情,甚至因為辯法一事,雙方還是敵對競爭關係,這個時候佛門遇事,不跟著踩兩腳都算是講道義。
隨即。
她便抬步帶著師弟們進城。
大晉沒有城門稅一說。
百姓進出只要接受官兵的盤問、檢查,就可以自由進出。
若是商隊、小販,或者攜帶大件物品,則要繳納關稅,當然,一旦到戰亂時期,兵匪不分,無論何人進出都要繳納銀錢。
「師姐,好久沒嘗凡間飯菜了。」
「倒是叫人有些懷念。」
一人剛說完。
其餘幾人目光皆投向師姐。
「你們可帶了錢?」
秦師姐問道。
「師姐,我們在山上待了數十載,餐風飲露,身上哪裡會帶這些阿堵物?」
「只是吃些飯菜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大不了隨便給凡人點好處。」
在幾人你一聲我一語中。
秦師姐點頭答應下來。
也是,自己堂堂仙人,指甲縫隨便摳點東西,也夠凡人感恩戴德了。
於是一行人直奔城中最好的酒樓。
.......
與此同時。
皇宮內。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閉目養神。
正在批閱奏摺的太子,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老爹,開口言道。
「父皇,要不您先回宮小憩一下吧。」
聲音響起。
老皇帝擺了擺手。
「不用。」
佛門開啟辯法,西域各國和草原王庭共同出兵,內部又有新舊對立。
此刻正值多事之秋。
他若不在。
很多事情單憑太子拿不定主意。
而見父皇這疲憊模樣,太子輕輕嘆了口氣,世人都說當皇帝舒服,若是昏君當然如此,可要想做明君,心力何其交瘁。
隨即他便繼續低頭批閱奏摺。
但就在這時。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奴婢見過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陛下,京都府尹、刑部尚書,還有錦衣衛指揮使有急事求見。」
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原本還昏昏欲睡的老皇帝聽到急事二字,立刻強打起精神。
「快,宣他們進來。」
老皇帝開口。
「喏。」
太監點頭稱是,然後退去。
老皇帝則是命人打來一盆清水,搽拭一番精神許多後,坐在位子上等待。
不多時,太監領著幾道身影走進來。
「臣等參見陛下!」
京都府尹、刑部尚書滕元發,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躬身行禮。
「平身吧。」
老皇帝輕輕抬手,問道:「幾位愛卿突然求見,可是發生了何事?」
幾人對視一眼。
按官職大小,滕元發開口稟報。
「啟稟陛下。」
「今日城中諸多百姓來到刑部鳴鼓報案,說是有人用石子偽裝成黃金,有人吃霸王餐,有人擾亂集市,還有人打傷數名百姓.....」
說話間,滕元發拿出一大堆狀紙。
老皇帝奇怪的看著他。
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叫急事?難不成吃個霸王餐還要讓他解決?
直接派官兵抓人不就行了!
正想著。
滕元發再次開口。
「陛下,這些事都是仙門修士做的。」
「他們仗著術法戲耍百姓。」
「比如說一名賣梨商販,只因不肯免費給一名修士品嘗。」
「那修士便施法從地上長出一顆梨樹,然後將梨子分給路人,但若真是無中生有也就罷了,偏偏樹上梨子全是商販推車裡的。」
「商販因此虧得血本無歸。」
「而用那修士的話來說,這是懲罰商販沒有行善之心。」
「此外,還有酒樓宴請賓客,但用幻術將石頭變成金銀結帳,亦或者追盜途中,傷及十餘名百姓,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滕元發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
作為刑部尚書。
在他看來。
仙門這群修士就和江湖俠客一樣。
俠以武犯禁。
仙以術亂法。
修士們完全憑著自己喜噁心意來行事,眼中絲毫沒有大晉律法。
就比如賣梨的商販,人家全靠賣梨養家餬口,只是不給你免費吃而已,結果你了不起,你清高,把人家的梨子全分了。
那商販一家呢?
對方可全指著這一車梨過日子呢。
但那修士會去管嗎?
顯然不會。
他們只顧著自己開心,只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哪裡會管百姓怎麼樣?
自詡為山上人的他們,只會以俯瞰的眼光看待世間,在他們眼裡百姓愚昧無知,再過百年就會化土,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作為官員。
滕元發不能對這些事情坐視不理。
所以這才跑過來。
請示皇帝該怎麼處置這群修士。
畢竟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萬一激起修士不滿,極有可能鬧出大事了。
而此刻,伴隨滕元發的聲音響起。
府尹也跟著一起說道。
「陛下,臣此行與滕尚書來由相同,皆是因仙門修士在皇都胡作非為。」
老皇帝聽到兩人的話,心中一時也泛起了難,換做平常,自然可以對修士按律處置,但現在局面混亂反而不知該怎麼辦。
正此時。
一旁的太子提出建議。
「父皇,兒臣以為不妨召集仙門各派掌門,讓他們好好約束弟子。」
此話一出。
老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
「仙門一向獨來獨往,自覺高人一等。」
「若是以朝廷的名義召集他們,恐怕大部分修士都不會理會。」
仙門雖然在大晉疆土內,但除非碰上什麼大事,比如蛟龍走水,或者哪裡有妖魔作亂、邪祟出現,否則雙方幾乎不會交集、
一來是山上瞧不起山下。
二來修士實力強大。
世俗王朝皇帝除非妄圖長生,否則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干擾王朝秩序。
正是這樣,山上不想被約束,山下不想被打擾,兩方一拍即合,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相互之間很是默契。
但現在。
仙門這邊的人不守規矩。
而因為諸多原因。
老皇帝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約束他們,就連召集他們一起坐下談談都很難。
正想著,太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妨把此事交給蘇長歌。」
「他...丈母娘是仙門十宗之一的掌門,而且他又是當世之聖。」
「古往今來,王朝都是以儒生來鎮壓仙門修士,他以忘情宗、儒道聖賢,還有朝廷官員三重名義去召集各派掌門。」
「想來仙門各派多少會給點面子。」
太子開口。
既然單憑朝廷請不動那些修士。
那就疊!把頭銜全疊到蘇長歌一個人身上,這樣總該能請的動了吧!
若是仙門修士還是我行我素的話。
等到平定一切麻煩。
自己上位第一個拿仙門這群人開刀!
此時,老皇帝聽到這話,沉吟一會後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他本來是想讓蘇長歌好好休息幾日,養精蓄銳準備辯法一事。
但沒辦法。
此事由他來出面解決最為妥當。
於是老皇帝開始下旨。
「楚國公蘇長歌,德才兼備,能力出眾,即日起恢復司業之職。」
「此外,為防止仙門修士在城中生出事端,授命楚國公全權處理此事,大晉學宮所有人聽其調令,遇事可先斬後奏。」
老皇帝開口。
藉此機會讓蘇長歌恢復司業之職。
並且有名分隨意調動儒生。
「諾。」
太子拱手答應,準備等下就去擬旨。
而後,老皇帝將目光轉向錦衣衛指揮使,想知道他有何消息稟報。
「陛下,魏公公突然暴斃...」
錦衣衛指揮使語氣有些忐忑。
如今天牢歸他管。
而魏令孜作為上任廠公,又牽扯皇孫落水和誣陷蘇長歌一事。
甭管是暴斃還是被人暗中下殺手。
他都難辭其咎。
「暴斃?」
老皇帝臉色陡然沉下來。
雖然魏令孜至今都沒有說出任何有關皇孫落水的事,咬定自己是清白無辜。
但如今突然暴斃,這其中定有蹊蹺。
想到這。
老皇帝垂目看向錦衣衛指揮使。
「朕限你三十日內查出魏令孜暴斃原因,否則這指揮使之位你也可以不用當了。」
冰冷的聲音落下。
錦衣衛指揮使立即開口答應。
「臣領旨!」
隨後,他便急匆匆告退。
滕元發和京都府尹稟告完事情也沒久留,一起退了出去。
太子奉命去擬旨宣詔。
順帶將魏令孜暴斃的事告訴蘇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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