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凌瑾曦一咬牙,抬手打向季微涼。
季微涼一抬眼,瞪向凌瑾曦。
凌瑾曦有些心軟,但是事已至此,他不可能看著季微涼死,他必須動手!
狠下心,以靈力拍上季微涼的後頸,終於,季微涼瞬間昏睡過去。
隨著季微涼的昏迷,月華織錦亦恢復原狀,悠悠落在凌瑾曦肩膀上。
想起之前和山中人的對話,這月華織錦或許他得親自研究一下。
抽出自己曾經蒙眼的黑色布條,凌瑾曦為季微涼系在她的左眼上,就像曾經在天仙樓時一樣。
「你救了別人,現在還不是要我來救你?」凌瑾曦苦笑,季微涼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他再不出手,季微涼金丹徹底碎裂,她會立即死去。
「依舊是那個神諾,我依舊會踐諾。」屬於枯風山的神力開始蔓延,灰白的力量湧入季微涼的身體,這是山神之子與山神的約定。
神諾許下,山神就要成全他的心愿,作為交換,他會也會付出自己應該付出的代價。
握住那細細的手腕,毒火一點點被神力吸收,隨著神力的運作,季微涼瀕臨破碎的金丹也開始顫動。
灰白的神力越來越沉重,緩緩回到凌瑾曦的身體——他用神力分擔了季微涼失控的毒火,可他的修為比季微涼可是低太多了,所受的痛苦也更勝於季微涼。
原來季微涼早在面對炎龍變之時就應該突破元嬰的,只是她揠苗助長,元嬰未徹底成型,自己還差點弄死自己,若不是炎龍變最後把一切都給了她,她早就因為結嬰失敗而死了。
而現在,凌瑾曦的神力吸收了不少毒火,自然也吸收了不少炎龍變的本命精華,而那一切都不是他一個鍊氣期修者能承受的。
如果季微涼醒著她肯定要罵人,為啥她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得分這小子一份?
薔薇針是,枯風山是,連炎龍變都是!
「不要害怕,等著我,等我出來了。」凌瑾曦放開手,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一切緩緩退後,最後變回枯風山中的景物。
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就站在凌瑾曦身後。
「你就不能多堅持一下嗎?」凌瑾曦忍耐著痛苦問道。
「枯風山和外面的世界不能重合太久,否則那裡的一切都會毀滅,你也不想看著她被空間撕裂吧。」
「……我如果死了,就用我的骨,幫她修復那把刀吧。」凌瑾曦此刻就像季微涼之前一樣,大口大口的血不停的從口中溢出,灼傷所有被濺到的草木土地。
「你的身體受不了那焚骨的毒火,你只會被燒成齏粉。」
「啊,真是衝動了,當時想著,怎麼也要把她救下來。」凌瑾曦笑了,帶著少年的稚氣,明媚又坦蕩,「我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如果可以,我想拜託她幫我把母親和姐姐送回萬仞山。」
「年紀不大,長得也秀氣,但是這脾氣,確實是萬仞山的男人。」男人低笑,「萬仞山的男人,可不能動不動就想著死。」
「吾名千風。」隨著男人的話語落下,枯風山永恆的晦澀天空颳起了大風。
浪濤湧起,萬木俯首。
男人模糊的面容也隨之變得清晰。
那是一張無法被形容的臉,任何看見的人,都只會覺得無可挑剔,尊貴清朗,但是卻無法描述,就像千風的存在,本就是不可描述的。
凌瑾曦捂著胸口站起身。
他比千風矮,或者說,沒有任何人會比千風高。
「萬仞山,凌瑾曦。」
「凌瑾曦是嗎?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救那個人,只是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嗎?她這亂來的性子,你救得了她幾次?」千風問凌瑾曦。
「如果說,只是因為承諾,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每一次都是為了救人,她救人,我救她,也挺好的。」凌瑾曦其實很佩服季微涼,佩服她的聰明,更佩服她的勇敢。
之前炎龍變的事,如果不是她強行突破,困住恨雲,虞城甚至越州都會遭逢大難。
哪怕是今天,季微涼也可以強取凌瑾曦心口的薔薇針,可是她還是選擇自己承受一切。
對凌瑾曦來說,與其說是他救了季微涼,不如說每一次都是季微涼先救了他,在虞城是,今天在桐城也是,
「這樣麼……」千風看向天空,風吹動他的長髮,恍惚間竟然有些憂傷。
***
季微涼這一次醒的很快,關於那個聖父小瞎子又救了她這件事,她只能說,果然是聖父。
心裡暗暗算了算,嗯,天仙樓幫忙救人,淺魚林幫忙看地圖,炎龍變恨雲之事救了自己,加上這一次,第四次了吧。
「果然,靠譜的人永遠靠譜,將來有機會再還他吧。」季微涼撐著蒼空青木杖,艱難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扛起受傷昏迷的老管家,對她來說,季家已經沒有任何留戀的必要了。
季家大門外,數百修者聚集,季家的人卻一直攔著眾人,不讓他們進入。
「對不住了,微涼又病了,諸位先回去吧,其它的事我季家會代微涼處理。」家主季盛不願讓人進入季家,如今季微涼的樣子,季家確實為難,現在也只能說是為了保護季微涼,想辦法趕走這些修者,等確定季微涼身死之後,季家能拿到魁首令,那才是關鍵。
反正季微涼本就深居簡出,便是她死了,季家只要拿到魁首令,肯定能做的比季微涼更好,外人甚至不會知道季微涼何時死的。
至於季微涼不死?
季盛認為,那可能性太小了。
金丹碎裂,靈力耗盡就必死無疑,這是所有醫者都看過,確認過的。
剛剛那麼大的靈力波動,哪怕是季微涼全盛時期,也不過如此吧。可惜,季微涼如今金丹已碎,不然季家也不會急著找下一個倚靠。
「微涼本就有病,之前力戰炎龍變更是傷及內丹,金丹碎裂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剛剛在季家,微涼已經交代好了,她金丹炸裂之後,季家會代為保管魁首令,諸位修者也會由季家幫忙感謝……」季盛說得情真意切,一副負責任的大家長的模樣。
周圍的修者本來還在吵吵嚷嚷,卻突然都安靜了,靜靜看著季盛。
季盛按捺心中的得意,果然,季家的主心骨還是他這個家主,他繼續廢話,說要著要如何代替季微涼『負責』。
但是季盛不知道,那些人安靜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身後那個人。
那個滿身血污,步履蹣跚,還背著一個老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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