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判早知道了她偷用他判官筆的事情。
得知這一點之後,曲禾懵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剛緩過神就對上秦沐的臉。
「你幹什麼?」曲禾往後一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皺著眉頭看他。
秦沐站直身體,將一個精緻的小布袋遞過來,問道:「你昨晚怎麼回事?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睡不著出門散心不可以?」一說起這個曲禾心裡就來火,早知道陸判會知道這個事情,昨晚她就不會特意跑出去鬧那麼大的動靜了。
特意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還不是為了掩蓋住小落重塑妖魂的動靜。
「行行行,你想幹什麼都可以。」秦沐輕哼一聲,扭頭走了。
他過來也只是為了替溫倩將昨晚做好的豆乳盒子送過來而已。
曲禾吃完一個豆乳盒子,原本有些抑鬱的心情才算是轉好,她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水,開始琢磨起來要去哪裡找謝遙鳴。
正巧謝嶼這時候回來了,曲禾就把事情跟他說了。
說完之後就發現謝嶼神情平靜,一點驚訝都沒有。
她心頭一跳,問道:「你也早就知道他會發現?」
謝嶼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伸手將水杯拿了過去,抿了一口水,問道:「你想好怎麼去找謝遙鳴了嗎?」
他沒有回答曲禾的問題。
但曲禾已經知道了答案,心裡有一點生氣。
既然謝嶼早就知道陸判會發現,還配合著她演那麼一齣戲幹什麼?一想到自己昨晚上乾的那些事情,還挺得意呢,現在一回想起來就尷尬的不得了。
這一尷尬,難免就有一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了。
曲禾沒吭聲,謝嶼握著水杯的手一緊,側身看向她,低聲問道:「生氣了?」
「沒有。」曲禾僵著聲音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唇角抿了一下,悶聲道:「你別和我說話,我現在不想說話。」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她受不了了,繼續待在這裡就會不停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尷尬,她還得意,得意個屁!龍生艱難,她想先自閉一會兒。
但她一站起來,謝嶼就伸手抓住了她。
「我的錯。」謝嶼道,聲音放輕放軟了許多,扯著她讓她重新坐下,「曲小禾,昨晚上不管是我還是陸判,都不是為了看你笑話,只是為了演一齣戲給冥府看的,其實陸判剛從冥府上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陸判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找曲禾出手抓住謝遙鳴。
但是在他找到曲禾之前,謝嶼就先找了他。
想要曲禾幫忙可以,拿出誠意來。
「這交易根本就過不了明面,所以我們才順勢而為。」謝嶼道。
聽明白這其中的糾葛之後,曲禾心裡稍微好受了那麼一點,但還是有一點點的尷尬,她低頭看著謝嶼,正對上他的目光。
謝嶼眉眼乾淨,見她看過來的時候臉上笑意就加深了,還朝她眨了眨眼睛,又扯了扯她的手,「要真生氣,等下次再見到陸判的時候就揍他一頓,出出氣。」
「那你呢?」曲禾心想她又不是氣陸判,「就算是要演戲,你也可以提前和我說啊,我又不是不能演。」
「那你要是真生氣,那你揍我,來……」謝嶼將臉湊過去,「往臉上揍更解氣。」
曲禾看著湊過來的這張臉,怎麼可能真下得去手,她的手垂在身側,視線晃過謝嶼的臉上,指尖就蜷縮了一下。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指已經捏上了謝嶼的臉。
「哇,曲小禾,你真捨得動手啊?」謝嶼皺起了眉頭,可憐兮兮的看過來,嘴裡還在賣慘:「枉我平常對你那麼好,還說年底給你加薪發獎金,還想著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你竟然還對我動手……我可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老闆了吧。」
「又沒有真的揍你……」察覺到其他人都看了過來,曲禾在他臉上不輕不重的揪了一下就飛快的收回了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了好幾下。
手感……還挺好。
謝嶼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著又重新坐了下來,道:「那你就是在占我便宜,曲小禾,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給你批假,你哪也不准去,給我老實坐在這裡。」
「我得去找謝遙鳴啊。」提起正事,曲禾神情就認真了很多。
「不用你去找,等著吧,謝遙鳴肯定會找上門來的。」謝嶼放下手裡的水杯,往椅背上面一靠,閉著眼睛道:「現在你的老闆更需要你,曲小禾,給我揉揉頭。」
「頭疼嗎?是因為昨晚上喝了酒?」曲禾眉頭皺了起來,將椅子轉到他身後,伸手替他輕輕按壓著,「你不是沒喝醉嗎?」
謝嶼輕輕哼唧了一下,沒說話,但原本微微擰著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了。
下午收工的時候曲禾就要把夢魘送回妖管所。
夢魘一臉不可置信的罵罵咧咧:「曲禾,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我幫了你的大忙,結果說好的判官筆我也沒見著,你轉頭就要把我送回妖管所?你把我當什麼?」
「工具人?」坐在沙發上的謝嶼抬頭笑眯眯道。
曲禾回頭看了他一眼,謝嶼朝她眨了眨眼,食指飛快的在唇間一划,表示自己會閉嘴。
「我當時說什麼來著?」曲禾收回視線,板著臉朝夢魘道:「出了事情我扛是不是?」
「是啊。」夢魘點頭。
曲禾:「陸判是不是讓你給我帶話了?」
夢魘點頭。
「他讓你給我帶什麼話了?你還沒反應過來?」
「反應什麼?」夢魘有點懵。
曲禾輕哼一聲,道:「他發現我們偷他判官筆的事情了,現在出事了,你是回妖管所,還是留下了跟我一起扛?」
夢魘:「走吧,現在回妖管所嗎?我們早點過去吧,別耽擱他們下班時間了……」
送夢魘回到妖管所的時候,還是之前那個登記員,朝她道:「謝純之前說想要見你,你看你要去見她嗎?」
謝純跟謝光是謝長風的兩個得意弟子,謝光原本是佛修,其實並不姓謝,後來拜謝長風為師之後就改了姓。謝純則是妖,她原本也是跟白盔他們一起的。
如果說白盔那些妖怪並不是那座山里土生土長的妖,但謝純是的。
甚至於,曲禾是看著她破殼出生的。
聽見登記員的話,曲禾也愣了一下,她沒有多思考,點了點頭,「我去見見她吧。」
她也很好奇謝純到底想要跟自己說什麼。
畢竟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她們之間其實算不上有什麼過多的交集,她被白盔那些妖怪排擠欺負的時候,謝純才剛剛破殼,連化形都不會,只會整天嘰嘰喳喳嗷嗷待哺。
在曲禾看來,謝純跟夢魘待的小黑屋並沒有什麼兩樣。
不大的屋子裡除了桌椅之外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門一關上,也只剩下桌椅附近才有光線殘餘。
「你找我?」曲禾問道,徑直走了進去,直接在桌邊坐了下來。
從她對面上方的角落裡響起翅膀撲騰的聲音,緊接著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鳥就飛了下來,鳥的羽毛顏色五彩亮麗,很是好看,但兩個翅膀在扇動的時候總會反射出一道道寒光,漂亮之餘平添了幾分冷硬。
小鳥在即將落地的時候變成了人形。
謝純坐在了曲禾的對面,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像是第一次見到曲禾一樣,她認真地、專注地盯著曲禾看了很久。
而曲禾也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眼神平靜,跟看著其他人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區別,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謝純突然道:「他們都說你變了,但我看著,你好像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你說的以前是指哪個以前?」曲禾反問。
「還在山裡的時候。」謝純道,她笑了一下,仍舊是在看著曲禾,卻又嘆了口氣,輕聲道:「那時候你被大家欺負,雖然我還不怎麼懂事,但我都看在眼裡,後來你走了,被奚落嘲諷的就變成了我,他們嘲諷我空有其表,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說著說著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自己的雙手。
謝純的手掌也很纖細白皙,看起來也很好看,可是當她翻轉了手掌,將掌心朝上的時候,露出來猙獰可怕的手掌心讓曲禾眉心都跳了跳。
她的手掌心都是猙獰的疤痕,密集在一起變成一張網,要從這張網中找出幾塊完好的地方真的很難。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謝純笑道,「因為你讓我知道跟那些蠢貨不必要浪費口舌,直接打回去就好了,但他們也說得沒有錯,那時候的我除了長得好看之外確實沒有什麼能力,也沒有辦法像你一樣直接把他們打得閉了嘴,直到我遇到了謝長風。」
說遇到其實有一點不對,是她主動去找的謝長風。
曲禾坐在謝純的對面,聽她絮絮說了不少。
回憶著以前,回憶著她是怎麼變強的。
實際上曲禾聽著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為她跟謝純到底是不一樣的,也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比起謝純經歷了多少痛苦才變強堵住那些妖怪的嘴,曲禾更想知道一件事情。
「謝遙鳴是怎麼聯繫上你的?」曲禾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手指不緊不慢的活動著。
謝純原本在翻看著手掌的動作一頓,她抬眼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道:「你在說什麼?謝遙鳴死了幾千年了,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幾回了,更何況,他聯繫我幹什麼?」
「對呀,這我就要問你了啊,謝遙鳴聯繫你幹什麼?讓你拖住我,還是讓你從我手裡拿走龍冢?」曲禾笑了起來,手掌一翻,掌心一團白芒慢慢旋轉著,隱約能夠看見白霧繚繞之中包裹著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峰。
坐在對面的謝純明顯的有了反應,她的目光落在龍冢上面,定定的看著,問道:「這就是龍冢?」
龍冢在謝家近萬年,但謝家卻沒人真正見過,哪怕他們就住在這龍冢里。
曲禾再一翻手掌,龍冢就消失不見了。
「都這個地步了,你們還盯著龍冢不放呢?在想什麼?難道以為再把龍冢偷回去謝家就會回到以前了?」曲禾輕嗤一聲,目露嘲諷看著她。
謝純垂眸,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譏諷的笑了一下,道:「你該不會是得了什麼妄想症吧?以為總有人惦記著你的龍冢?」
「是不是妄想症你心裡清楚?」曲禾站了起來,一俯身,在她臉側一揮手,等手再收回來的時候指間夾著一根羽毛,這根羽毛是灰色的,跟之前謝純的本體顏色完全不一樣。
曲禾拈著羽毛根部在指腹轉了轉,看著謝純挑眉笑了一下,道:「你們要是不惦記著,我也不會總這麼防備你們……」
她手掌一收,直接將羽毛包裹在掌心,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謝純不說也沒有關係,她有的是辦法知道。
小黑屋的門打開又關上,謝純仍舊坐在那裡,片刻後她伸手摸了摸頭髮,很快又摸下來一根灰色的羽毛。
這根羽毛散發出柔和的光,謝純輕聲道:「她發現了。」
曲禾拿著那根羽毛從走廊里出來之後就直奔登記台。
「最近除了我還有誰進去過小黑屋?尤其是去見謝純的。」曲禾問道。
登記員愣了一下,一邊翻出記錄,一邊道:「從她被關進來到現在,並沒有其他人去探視過她,但進去過小黑屋的人……不少。」
他說的不少包括了這段時間將妖怪送進小黑屋關押的工作人員。
「出什麼事了嗎?」柳立清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曲禾扭頭朝他看了一眼,把謝遙鳴的事情說了,反正是要逮住謝遙鳴,人手越多當然就越好了。
再說了,現在謝遙鳴都聯繫上了被關押的謝純,這件事情妖管所肯定撇不清關係的。
「看來還有謝家的狗腿沒有查出來。」柳立清道。
曲禾將灰羽給他,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要是有了謝遙鳴的消息就聯繫我。」
她微微一笑,背著手離開了妖管所。
柳立清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曲禾這邊才剛剛回到酒店,他那邊就已經查出來了幫謝遙鳴聯繫謝純的妖怪是誰了。
那個妖怪進妖管所也有很長時間了,算是個老人,這麼多年裡跟大家的關係都差不多,也沒見他和誰關係特別近,當初謝家在祁北山為逼著大家站邊的時候,他也沒有站出來。
以至於後來柳立清處理妖管所那些妖怪的時候並沒有把他也算進去。
「謝遙鳴單方面聯繫的他,他也不知道怎麼聯繫謝遙鳴。」柳立清道。
曲禾朝謝嶼看去。
謝嶼道:「謝遙鳴是個老狐狸,能裝,也會裝,沒那麼容易好找到他。」
「有其他消息再聯繫我吧。」曲禾朝柳立清道,「玄門那邊現在是誰做主?你也跟他說說?」
「紀家的人做主。」柳立清道,「放心吧,紀家跟謝家的梁子大著,他們肯定樂意幫這個忙。」
謝家的野心一暴露出來,不管是妖管所還是玄門都將這些年和謝家有關的事情徹查了一遍,這一查還真的查出來不少的事情,如今的謝家已經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謝遙鳴就算是從冥府跑上來又怎麼樣?除了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之外他什麼都幹不了,真要干點什麼,立刻就有人會找上他,把他重新送回冥府。
掛了電話之後曲禾就坐在沙發上吃謝嶼買回來的夜宵。
一邊吃一邊翻看著謝嶼接下來的行程。
現在小落的問題已經解決,她本來就是因為駱落這個角色而生,飾演起來的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一幕又一幕的戲過得也很快,離殺青已經不遠了。
「殺青之後你是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還是立刻開始後面的工作?」曲禾問道。
洪纓給她發了好幾條的消息,都是文件之類的,有綜藝本也有代言和劇本之類的,全部都是要讓謝嶼看的,等謝嶼決定是接還是不接。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次有這樣的工作了,洪纓直接發給她,再讓她交給謝嶼看。
曲禾一開始對助理這個職業本來也不是很熟悉,通常是謝嶼跟洪纓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後面她也熟悉了這些工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此刻曲禾一問,謝嶼還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急著找謝遙鳴?」
「急有什麼用?」曲禾反問,抬眼看他,道:「反正陸判又沒有給我限定時間,我為什麼要急?」
她說完之後又低頭繼續吃粉。
麻辣牛肉粉,她口味比較重,要的還是特辣,吃了幾口嘴巴就又麻又辣的,紅彤彤的,但是很舒服。
輕嘶了幾口之後她就扭頭找起了喝的,還沒有找到,一個水杯就遞了過來。
曲禾也沒有多想,辣的有一點懵懵的,接過來就灌了幾口,還是加了一點冰塊的水果茶,一入口她就舒服的長出了口氣,緊接著又喝了好幾口。
喝著喝著她對上謝嶼的目光,突然頓住了。
「幹什麼?」曲禾不解的問道,將自己面前的夜宵往自己這邊扒拉了一下,「你沒吃飽?我再給你叫一份?」
謝嶼額角抽了抽,扶額失笑,有些生氣又有點無奈,他低聲道:「曲小禾,除了吃你還能想點其他的嗎?」
「我還在想你後面的行程安排呢。」曲禾輕哼一聲,有點不滿,「我不是只會吃好吧?你剛剛也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接下來是想休息還是想直接工作?我給你看的那些劇本和綜藝你有想接的沒有?」
她又喝了一口水果茶,看了看杯子裡的水,一邊放在了桌上一邊道:「等一下再重新給你泡。」
「你還喝不喝?」謝嶼問道。
曲禾搖頭,「我喝牛奶。」
現在稍微緩過來一點了,她索性起身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冰牛奶喝。
剛插上吸管,一轉身就看見謝嶼將最後一點水果茶喝完了,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她沒覺得怎麼樣,但此刻站在後面看著他仰頭喝茶的時候,突然就有了一點不自在。
「愣著幹什麼?吃完夜宵就早點睡覺,明天趕早去劇組。」謝嶼轉身看過來,輕挑了眉梢。
曲禾躲開他的目光,含糊著應了一聲,又坐回去繼續吃起了夜宵。
只是每次抬頭想要找喝的時,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往他放在桌上的水杯落。
水杯是謝嶼獨有的,因為是粉絲特意設計好定製給他的,很早以前謝嶼剛出道的時候就喜歡隨身拿著一個水杯,起初就是老幹部用的那種黑色水杯,也看不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但光是每次看見他拿著那水杯喝水就有一種很大的反差,於是他就有了一個老幹部人設。
後來粉絲越來越多,他的人氣也越來越高,粉絲就送了他這個水杯,還是兩個差不多樣式的,就是為了給他換著用。
之後每一年謝嶼工作室總是能夠收到很多各式各樣的水杯,全是寄給謝嶼的,別人有一個地下冰室專門用來儲藏各種各樣的酒,他也有一層樓,專門用來存放粉絲送的水杯。
第二天去劇組的時候,謝嶼去做造型,曲禾照舊坐在一邊等著,只是總感覺有一點不太對。
當隔壁助理再一次朝她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曲禾也抬頭看了過去,正對上他的目光,問道:「小李,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小李搬著椅子往這邊蹭了蹭,小聲問道:「小禾,你昨晚上有沒有看過網上那些言論?」
「什麼言論?」曲禾疑惑。
小李摸出自己的手機,道:「就……昨晚上還上了熱搜的那個,我看謝老師的工作室也一直沒有出面澄清,難道你和謝老師……」
他看看謝嶼又看向曲禾,朝她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好奇。
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
曲禾更迷惑了,她趕緊拿出手機開始去網上看,心想著昨晚上又有跟謝嶼或者她有關的事情上了熱搜嗎?怎麼她一點消息也沒有聽見,往常有相關詞條上熱搜的時候,工作室那邊也會聯繫她,讓她詢問謝嶼的意思。
「小禾,你不知道嗎?」小李也愣了一下,有點不可思議,嘀咕道:「是不是謝老師也不知道?所以謝老師的工作室那邊才一直沒有動靜,不過也很奇怪啊……往常出現這樣的消息後,謝老師那邊會立刻給出澄清,看起來對這種緋聞很重視啊,怎麼這次就……」
伴隨著小李的嘀咕,曲禾也總算是知道了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她有一段時間沒上微博了,私信和各種艾特早就爆炸,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點進去,點進最新艾特,再順藤摸瓜點進話題樓,很快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首當其衝一個話題直接把曲禾砸懵了。
#謝嶼和助理凝似熱戀中#
謝嶼?助理?熱戀?
這三個詞單獨來看她都明白是什麼意思,怎麼湊到一起來她就有點不明白了呢?
整個娛樂圈叫謝嶼的就那一個,謝嶼的助理是誰?可不就是她嗎?謝嶼和助理熱戀?她和謝嶼?
熱戀?熱戀?
這兩個字不停的在曲禾腦海里浮現,她順著話題樓里翻看著,自從昨晚上一個營銷號爆出這個話題,還附帶了幾張照片之後,起初,謝嶼的粉絲都還在等著謝嶼工作室澄清。
就連來吃瓜的網友都沒有幾個。
畢竟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但凡是跟謝嶼戀情有關的消息很快都會被澄清,大家已經嘗夠了吃瓜吃到一半發現是個壞瓜的苦頭。
然而,這一次苦等了幾個小時,謝嶼工作室始終沒有反應,連謝嶼粉絲都有點懵了。
緊接著,嗅到不對的其他營銷號也紛紛跟著下水,有關於謝嶼跟曲禾兩人熱戀的傳聞越來越多,一些陳年老圖都被扒了出來,編造出一段有關於愛情的故事。
而最先被放出來的幾張照片裡,就有昨天曲禾被謝嶼拉著手,謝嶼將臉往她這邊湊近了說話,還有曲禾伸手捏他的臉,他眼裡還帶著笑,後面曲禾坐在謝嶼身後替他按頭的也有……
一開始的粉絲還在哈哈哈的打趣,甚至開始點評起了這幾張照片。
「有一說一啊,這些營銷號還挺會拍照的,也挺會修圖,這幾張照片拍出來的感覺真的會讓不了解小山的人誤以為他們是在談戀愛。」
「這比我還會拍,只要你們交出修圖秘訣,我可以保證等一下小山工作室澄清聲明出來,我會輕點嘲諷你們的。」
「哈哈哈求一個修圖秘訣+1……」
「……」
然而,當謝嶼工作室遲遲沒有動靜的時候,粉絲們也懵了,也顧不上嘻嘻哈哈了,粉絲群管理也開始敲工作室這邊。
面對著來自於幾個大粉的消息,工作室心裡也有點慌,但想到自家老闆的話,還是回了消息。
「老闆說不用管。」
大粉:「不用管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啊,反正老闆就是這麼說的。」
工作室懵完大粉懵,但懵歸懵,還是把這個話告訴了群里其他粉絲。
群里一連串的問號刷屏之後迎來了詭異的沉默。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粉絲髮出一條消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其實……小山年紀也不小了,還沒談過戀愛呢。」
「就我覺得有點不對嗎?按照小山的性格,如果真的有戀情,他肯定會直接公開的。」
「參照當初溫倩那操作,我也覺得小山會直接公開……」
「……」
粉絲群里很快的討論開了,而微博上網友還等著看戲呢,結果等來等去也沒等到謝嶼的粉絲出來。
網友們憋不住了,紛紛議論起來。
「謝嶼的粉絲呢?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全都脫粉了?」
「脫粉是不可能的,你們去看看謝嶼的粉絲數吧,居然在漲!」
「剛剛去圍觀了一下,還真的在漲,有沒有粉絲群內部的姐妹,能說說你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難道就我想知道謝嶼跟他助理的戀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嗎?」
「……」
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意料,在外人看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謝嶼工作室遲遲沒有出面澄清,而謝嶼的粉絲也不知道為什麼集體沉默,而等著吃瓜的網友們抓心撓肝的等著這個瓜。
話題樓底下的話題早就歪了,但就算是這樣,這個話題也依舊掛在熱搜榜上,位置不上不下的。
過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曲禾點進熱搜榜的時候還能看見這個話題掛著。
她翻看了話題樓裡面的所有評論,也發現了一點:評論里的謝嶼粉絲很少很少,往常有關於謝嶼的什麼消息出來,謝嶼粉絲的留言根本就滑不到底。
更詭異的是,留言了的謝嶼粉絲也幾乎什麼都沒說,就一個個艾特了她。
曲禾莫名有點心慌,還有點奇奇怪怪的心虛。
以至於當謝嶼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喊她時,她直接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將手機往兜里揣。
「怎……怎麼了?」曲禾仰頭看著他,結結巴巴問道。
結果一對上謝嶼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想起網上那些話題,還有他們被抓拍的那幾張照片。
身為照片當事人之一,她竟然……也覺得那幾張照片氛圍很奇怪,奇怪到讓她心跳加快,耳尖也有點發燙。
謝嶼輕挑眉梢,目光落在她手上,問道:「背著我幹什麼了?這麼心虛?」
「就……看手機啊。」曲禾目光閃爍著道。
另一邊還沒有走的小李積極道:「謝老師,小禾剛剛在看網上那個熱搜呢。」
小李也八卦著呢,一邊說著的時候一邊還在看著謝嶼,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但謝嶼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他在看著曲禾。
曲禾聽見小李這麼一說的時候心裡就咯噔,更加心慌了,但一咬牙,道:「我也是才看到的,不知道為什麼工作室那邊沒聯繫我,聯繫你了嗎?或者阿松那邊知道嗎?」
問著這些的時候她也不敢去看謝嶼,以至於沒有看見謝嶼眼裡一晃而過的笑意。
謝嶼問道:「什麼事情?」
「你不知道嗎?」曲禾看向他,有些愕然。
很快她又想起了如果不是小李她也還不知道這個事兒呢,於是將手機遞了過去,輕咳了一聲道:「就是這個,又是靠著幾張照片瞎掰的,和以前一樣……」
「怎麼一樣了?」謝嶼沒有接過她的手機,而是微微俯身看了過來,就著她的手看了看上面的幾張照片,臉上笑意加深。
「不一樣嗎?」曲禾一愣。
謝嶼看向她,道:「不一樣,我看這幾張拍的比以前好多了。」
「我也覺得。」小李在旁邊小聲發言,「以前跟謝老師有關的那些緋聞照片都模糊不清的,還有借位拍的,一點也不真實,但這幾張真的很不一樣,我剛看到的時候也以為你和謝老師在談……」
「咳!」曲禾咳了一聲,打斷他的話,道:「那也是他們修圖厲害吧,我問問工作室那邊是怎麼回事,趕緊發一個澄清聲明,要不要我再發一條微博?粉絲們都不說話了,是不是也誤會了?得解釋清楚……」
「不用。」謝嶼道。
曲禾抬頭看過去:「?」
她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於是下意識往旁邊的小李看去,結果看見小李也是一臉呆滯,看看她又看看謝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一隻手捂著心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激動難耐的樣子。
謝嶼輕嘆了口氣,曲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道:「就這樣吧,曲小禾,我總要談戀愛的,以後也不會有點風吹草動就澄清,也算是給粉絲們一個接受的過程吧,這樣等我真的公開戀情的時候她們也能更容易接受這個消息。」
「其實謝老師……我覺得她們現在也能夠接受的。」小李小聲嗶嗶,其實他也是謝老師的粉絲,以謝老師的粉絲身份來說,如果謝老師真的公布戀情了,只要女方不是品德敗壞這方面的問題,作為粉絲他都不覺得有什麼啊。
因為謝老師從一開始走的就不是偶像這條路,他的身份是一個演員,他是靠實力,靠自己的演技和其他各方面的業務能力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和其他頂流不太一樣。
謝嶼朝小李看了一眼,再次輕嘆了口氣,有點無奈。
他從來就不擔心自己的粉絲會不會接受這個事情,他做好了隨時都能公布戀情的準備,但最大的問題就是……
能讓他公布戀情的那個人還沒有開竅啊!
曲禾完全沒有聽見小李在說什麼,她已經被謝嶼的那句話給砸懵了。
他說,他總要談戀愛的。
謝嶼要談戀愛?以後還會結婚,還會有孩子?
這些事情以前曲禾從來沒有想過。
這一刻從謝嶼口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一上午曲禾都不在狀態,她也完全顧不上網上那個熱搜了,滿腦子都是謝嶼要談戀愛還要結婚的事情,以後會有小白澤嗎?
「小禾?你在想什麼呢?一直在發呆,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溫倩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晃了晃,神色好奇。
曲禾眨了眨眼睛,脫口而出道:「我在想結婚的事情。」
「結婚?小禾,你要結婚了?喝水結婚?!」溫倩震驚出聲,「不對啊,你連戀愛都沒有談過,這麼快就結婚了?閃婚?是誰?誰讓你有了閃婚的念頭?」
「不是不是……」曲禾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還好溫倩聲音不大,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連忙朝溫倩解釋,道:「不是我要結婚,是謝嶼……」
「謝老師要結婚?這消息也太勁爆了吧?不對呀,你們兩個熱戀的消息還在熱搜榜上掛著呢,他和誰結婚?難道是拿你當擋箭牌?」
眼看著溫倩的腦洞發散越來越大,曲禾連忙打止,把早上發生的事情說了。
「倩倩,我就是感覺很奇怪……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事情,突然聽他說起要談戀愛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去想他以後結婚的事情了。」頓了一下,曲禾小聲道:「而且,我根本想像不到以後會跟他談戀愛,又跟他結婚的會是怎麼樣一個人。」
「你說……謝老師說網上的事情不用管?還跟你說自己以後總要談戀愛?」溫倩若有所思的問道。
曲禾點頭,長嘆了口氣,道:「看了他是真的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不然也不會說不用管。」
「小禾,你生氣嗎?」溫倩話音一轉。
曲禾微怔,緊接著搖頭:「生氣倒是沒有,就是有點……」提不上勁兒。
可能是早上沒吃飽。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早上吃的是酒店提供的早飯,這個酒店沒有上次住的那個酒店好,提供的食物都不太好。
「為什麼不生氣?」溫倩追問,「就算他以後要談戀愛,那也不應該用你來提醒粉絲這個事情啊,除非他以後就是想跟你談戀愛,不然就應該澄清這個事情!謝老師什麼時候這麼不靠譜不負責任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倩倩……你……」曲禾漲紅了臉,伸手去捂她的嘴,小聲道:「你別亂說啊。」
「我哪裡亂說了?我看網上那幾張照片拍得也挺好啊,指不定謝老師真有這個意思……」溫倩躲開她的手,站了起來,俏皮的笑了笑,道:「你等著,我去幫你問問!」
「別!」曲禾連忙阻止她。
溫倩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不行,在這之前我得問問你,你喜不喜歡謝老師?」
溫倩問得這麼直白,曲禾心臟都顫了一下,她現在耳朵是燙的,臉也是在發燙的,過於高的溫度讓她整個恍恍惚惚的沒辦法思考,含糊了好一會兒,她茫然的看向溫倩,問道:「喜歡……是什麼樣的?」
怎麼樣才代表著她喜歡謝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