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坑第六十八天

  「瞎說什麼,什麼看愣不看愣,陳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仇平沒好氣地嗤了聲,輕飄飄地說:「其中一個是阿硯太太,你說他看誰?」

  陳總確實不知道,他只負責掏錢不負責打探娛樂圈八卦,藝人對他來說是搖錢樹是投資股,他對他們的私事不了解也沒興趣知道,於是懵了下,看向宋硯:「有個是你太太啊?」

  宋硯點頭:「是。🐝ൠ  😝🌷」

  反正現在女演員還沒到,房間裡也只有他們幾個人,副導便沒那麼多遮攔,玩笑般說道:「其實非要說,今天試鏡的兩個女演員兩個都跟亭楓關係不錯。我記得唐佳人是十年前跟你一起出道的吧?那年的電影節的最佳新人是被你拿了,她接受採訪的時候笑得比你還開心,媒體還給你們封了個『最佳銀幕情侶』是吧?」

  年少相知合作,電影裡的青澀卻出色的表演,處女作的大獲成功,把他們一併送上了最引人注目的電影節紅毯,又都是十七八歲最美好的年紀,外人很難不把他們湊對。

  副導眼睛裡的八卦之火都快燒到宋硯臉上了。

  「正好你太太現在不在,你倆之前到底有沒有?啊?」

  宋硯語氣平靜,給了個十分令人失望的回答:「沒有。」

  副導明顯不信:「不可能吧?真沒什麼?」

  這些年宋硯接受過不少採訪,每次有關於電影宣傳的採訪稿,媒體總愛把他的處女作拿出來問,他是男主角,自然也會問到女主角,每次他的回答都是否認,可當事人的否認也不能算什麼有力的澄清,畢竟藝人面對鏡頭撒謊已經是圈內的默認規則,媒體不信,看好「唐宋」CP的影迷也不信,各種猜測和揣摩言論仍在繼續。

  直到兩年前宋硯和溫荔公開婚訊,唐佳人的事業重心一直在國外,溫荔雖然是流量,商業價值卻不可小覷,兩年下來爆劇出了好幾部,話題度和國民度都很恐怖,這才讓媒體們的好奇心在公開場合下慢慢消失。

  「沒有。」仇平插了句,言簡意賅地替宋硯解釋,「之前老於說過,他倆真沒事兒。」

  仇平和編劇老周的關係遠比跟副導的好,老於早些年跟他說過的有關於宋硯當年拍戲的某些細節,對宋硯初戀的猜測,之所以能跟老周說,是因為老周就是個劇本狂魔,一心拿筆對圈內事兒概不關心,說了也沒事,反正老周嘴緊,但副導不行,萬一被透露出去,誰知道會造成什麼影響。

  副導一聽是於偉光的話,心裡也明白過來,那就是真沒事兒了。

  「嗐,那些爆料就淨他媽瞎說,說什麼扒了宋硯的情史,說他和唐佳人當年真談過一段,還是初戀,後來因為資源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最近唐佳人回國才和解。」副導果斷把鍋都推給了八卦營銷號,「真不能信。」

  宋硯很少看這種八卦,挑眉問:「扒我的情史?」

  副導點頭:「昂,好幾段呢,分析得有理有據的。」

  雖然他也是圈內人,知道這些東西大都是真真假假,但他和宋硯又不熟,是真是假也看不出來。

  「哪來的理據?就一段。」宋硯親自澄清,笑著說,「今天這不陪著過來試鏡了。」

  就一段,那就說跟媒體猜測跟唐佳人的那段純純的初戀也全是扯犢子了。

  這下不光副導愣了,陳總和仇平也愣了。

  大家都是在影視行業里混的,這個行業里美女如雲,漂亮的女藝人一抓一大把,別說男藝人,有的女藝人的情史拿出來說那精彩程度也不亞於電視劇,這麼幹淨的感情史還真是給他們嚇到了。

  宋硯看仇導他們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了,他很少在鏡頭面前談感情史,就是因為說了也是這效果,有的媒體為了沖KPI,該亂寫的還是會亂寫,他索性就懶得說了。

  反觀溫荔的感情八卦,媒體編排得比他的還多,她是偶像劇出身,定位問題,炒緋聞也是工作內容之一,宋硯本來也不確定她的那些緋聞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反正無論真假都沒走到最後,他也不想給自己徒增煩惱去問她。

  直到兩年前他們結婚,某次藝人盛典後的晚宴,兩個人都喝醉了,沒忍住身體本能的衝動和渴望,過程十分不順利,雙方都很生疏。

  喝了點酒,孤男寡女,夜晚、屋檐、睡同一張床,還是領過證的合法夫妻,他倆又都是藝人,因為那晚是媒體活動,妝造都是拼命往艷壓同行的方向使勁兒,鏡頭前就已經驚艷全場,更不要說面對面看臉,但凡是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難不往某方面想。☞💔  ☠🌷

  溫荔喝了酒以後整個人就有點口無遮攔,不舒服了就抱怨。

  「靠好痛宋老師你到底會不會啊!」

  宋硯一滯,說:「不會。」

  溫荔愣了半天,似乎是被他這個答案震驚到了,半晌後才木訥地說:「哦,那沒事兒了,你加油。」

  宋硯沉默片刻,知道她不舒服,忍著沒動,啞聲說:「溫老師平時喜歡哪樣,你說,我照做。」

  「我哪兒知道啊。」溫荔咬唇,很丟臉地說,「我又沒吃過豬肉。」

  「」

  忽略這些愚蠢的對話,彼此對身邊這人的那些緋聞情史的真假,心裡也有了數兒。

  因為副導對那些假料信以為真的舉動,宋硯無意想到兩年前的那晚,垂下眼,手指摁上眉心,隨著抿唇的動作,喉結上下滑了滑,心裡有些啼笑皆非。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仇導,唐佳人過來了。」

  「來了?化妝挺快啊。」仇平說,「進來吧。」

  她化妝之所以快,就是因為本人氣質已經和民國背景很搭,簡單的幾筆描眉和眼線,再加上唇色點綴,儼然就是那個時代風華萬千的閨秀小姐。

  仇平和副導都是一怔,不得不承認有的女藝人天生氣質就卓越,適合這種復古的打扮,

  唐佳人見到宋硯也是一愣,想到在化妝間碰上的溫荔,明白過來,迅速掩了眼中神色,沖他笑了笑。

  「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

  「陪太太來的。」宋硯也笑,女演員試鏡他也不方便待在這裡,起身對仇平說,「我出去隨便逛逛。」

  「酒店有什麼好逛的?你就坐這兒幫咱們也看看,我不懂演戲,還得你們專業的來。」陳總又問唐佳人,「唐小姐不介意吧?」

  唐佳人搖頭:「怎麼會,我試鏡的角色和宋硯是一對,有他在更好。」

  宋硯又重新坐下。

  「正好你在,要不你幫忙搭一段戲?」仇平想了想說,「就婠婠被抓走的那段,試試?」

  宋硯語調平淡:「那我幫忙說個詞吧。」

  仇平看了眼宋硯身上穿的衣服,又看了眼從頭到腳都是民國裝束的唐佳人,站一塊兒也不搭調,本來就是單人試鏡,誰也沒料到今天宋硯會來,對詞就足夠了。

  「行,那來吧。」

  和小角色試鏡不同,混到他們這個咖位的藝人,導演多多少少會在試鏡前給點提示,但具體是試什麼片段,要演員呈現什麼狀態,就和普通人去公司面試一樣,問題並不會被提前告知,因為這樣才能最真實地看出演員的水平。

  第一段是劇本上的內容,仇平隨便挑了個很考驗演員情緒的戲,有宋硯在旁邊給唐佳人對詞,他雖然人是坐著的,但台詞還是跟著戲裡的角色渲染上了情緒,這一小段表演過後,唐佳人的髮型已經因為剛剛「被抓走」的那段戲微微亂了。

  仇平挺滿意,又給她指定了幾個片段,讓她即興發揮。

  試鏡完畢,唐佳人禮貌告別,離開了房間。

  「她是最好的。」副導說,「跟之前的那幾個女演員比,她是最好的。」

  陳總笑了笑說:「人家在國外那幾年又不是白待的,也就咱們仇導要求高,還要特意搞什麼試鏡,現在像她這樣的演員,誰還會特意準備試鏡啊,肯答應演就不錯了。」

  仇平嗤道:「要普通的商業電影,試鏡也就免了,但是《冰城》這本子,我對婠婠這個角色要是不要求嚴格點,老周肯罷休嗎?哼,拿筆吃飯的最難伺候。」

  眾所周知,商人底線最輕,文人最難伺候,骨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邊唐佳人回化妝間的路上,正巧碰上已經完成妝造的溫荔。

  溫荔也不好讓幾個大佬等太久,化得差不多就趕了過來。

  回國前唐佳人也關注過國內消息,她知道溫荔最近出圈的民國造型就是和宋硯一起的。

  「周編劇的眼光很準,你更像婠婠。」唐佳人說,「不過光是像還不夠。」

  溫荔嗯了聲:「我知道。」

  「你加油。」

  「我會的。」

  兩個女藝人競爭同一個角色,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足以見素質都不錯了。

  到了試鏡的房間,溫荔剛走進去,聽到投資方陳總的一聲倒吸氣。

  上次飯局這位陳總沒到,溫荔愣了下,禮貌地和房間裡的人一一打招呼。

  「給老周打電話,催下他。」仇平微眯眼,輕輕捅了捅副導的胳膊,「他的婠婠真活過來了。」

  副導小聲說:「老周還在高架上堵著呢,今天工作日。」

  仇平哼笑:「你就跟他說溫荔試好妝了,我估計他會直接下車從高架上跑過來也不一定。」

  「有這麼誇張?」副導一臉不信。

  「老周是什麼樣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剛剛唐佳人的淺色旗袍不同,溫荔的旗袍上有大片的刺繡,飽和度很高,色彩昳麗,她將長發全都盤了上去,髮際線處是手推波浪紋式的捲髮造型,這個髮型在那個年代確實是名媛麗人們鍾愛的髮型,但到了現在,沒幾個人撐得住這樣的風情萬種。

  導演和投資方看了溫荔幾眼,也就禮貌地挪開了眼,畢竟她老公還在這兒呢。

  宋硯看溫荔就沒那麼多顧忌,明晃晃的眼神射過來,從頭髮絲兒到鞋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她穿旗袍的樣子,所以這次明顯多了點抵抗力,不過還是目不轉睛,含情凝睇。

  把溫荔看得渾身不自在。

  一句「你看什麼看啊」卡在喉嚨,在場還有其他人在,她總要給他面子,恨不得直接衝到宋硯面前把他眼睛給牢牢捂起來。

  仇平也不廢話,直接說:「就來婠婠和亭楓第一次見面那段吧,溫荔你會抽菸嗎?」

  然後順手從自己兜里掏出了香菸盒,打算遞給她一根。

  溫荔怎麼可能會抽菸,她姥爺就是年輕的時候酗煙,現在老了,肺管子一受刺激咳起來就沒完,舅舅溫衍是個精緻主義,不想把自己變成跟父親一樣的老煙槍,牙齒和指縫都黃不拉幾的,再有錢看著也不體面,他自己不抽,也不願意抽二手菸,於是勒令所以家裡人都不許抽菸。

  徐例讀高中的時候不學好,被同學蠱惑學抽菸,被溫衍發現後一頓胖揍,殺雞儆猴,溫荔看親弟那可憐樣子,說什麼都不碰煙了。

  於是她搖頭:「我之前拍戲抽的都是道具煙。」

  「啊?」仇平沒想到她不抽菸,也沒準備道具,直接點燃了手裡的遞給她,「那你就先做個樣子吧。」

  這段戲是劇本開頭,亭楓收到組織通知,被安排假結婚,他的潛伏工作需要一位搭檔陪同身邊,替他更好地傳遞消息,因此組織為他編造了一段充滿風流韻味的愛情故事。

  留洋歸來的將軍獨子亭楓,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大少,他的婚事幾乎是全城姑娘們的關注焦點,他不喜歡那些穿洋裙說洋文的名門閨秀,也不喜歡滿口都是捍衛新思想的學生妹,偏偏看上了窯子裡的女人,為了娶這個身份低賤的女人,不惜違抗父命,絕食、下跪、離家出走,總之該用的招兒都用上了。

  全城的百姓和權貴都在為亭楓的痴情和這個女人的好運唏噓羨慕,沒人知道這只是政治鬥爭下的一場戲。

  仇平對宋硯小聲說:「幫你老婆對個詞。」

  宋硯點頭:「好。」

  亭楓第一次見到婠婠是在窯子裡。

  聲色場所,視線昏暗,氣息糜爛,香水與煙味混攪,耳邊都是男女歡笑的靡靡之音,亭楓站在廊上,透過窗紙往裡望去。

  房裡坐著個女人,留聲機里是模糊還帶著沙沙雜音的舞女歌聲,昏黃的光線搖搖晃晃,映得牆上女人的影子裊娜,婠婠正坐在煤油燈旁抽菸,一張漂亮的臉隱在燈影下,半明半暗,纖縴手指間夾著一根香菸,吞雲吐霧,那層朦朧的煙就這樣在她身邊縈繞。

  那個時代的女人風情和現在不同,是完全頹廢的,也是毫無生氣的,抽菸對她們來說應該是一件暫且可以忘卻逃避苦難的美事,她卻越抽越絕望。

  煙雖然沒過肺,戲還要繼續下去,溫荔往外悠悠吐了口氣,用來調整呼吸,同時眼角有隱隱泛起的濕意。

  仇平盯著她眼角的那點濕潤,神色探究且認真。

  有人敲門,婠婠順著聲音望過去,眼角的濕潤很快又縮了回去。

  在看到門口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後,婠婠早有準備,一改剛剛的頹廢,勾起笑,眼波嫵媚,語氣勾人:「喲,貴客來了?」

  仇平突然拍了拍宋硯的肩:「別停,去搭個戲,我再看看。」

  溫荔也聽到了仇平的這句話,要繼續演下去,又整理了下情緒,重新入戲。

  她看了眼宋硯身上的衣服,現代味太濃,早知道他要幫忙搭戲,就應該叫他也去換一身民國裝束過來。

  順便還能看一眼穿軍裝的宋硯。

  「貴客別緊張。」溫荔起身,笑著牽起宋硯的手,引他坐下,「是第一次來嗎?」

  宋硯:「是。」

  「哎呀那我運氣真好。」溫荔慢慢靠近他,手指輕輕點著他的胸膛,故意往他耳邊吹氣,「那貴客的第一次,我就欣然收下了。放心,我會伺候好您的,保管您三條腿進來,兩條腿從我這兒出去。」

  說完還往他大腿上摸了一把。

  「」

  平常讓她抬個腰都老大不樂意,說是折辱了她高貴的身份,演起戲來倒是不矯情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了。

  旁邊看戲的仇平和副導見宋硯的臉色不太對勁,下巴緊繃著,眼色幽暗,也不知道他是入了戲還是沒入戲。

  重點是溫荔,宋硯就是個工具人,管他入沒入戲。

  這裡劇本中因為怕門外有人偷聽,亭楓抓住了婠婠的手腕,將她一把往自己大腿上抱過來,與她調笑起來。

  「那我的第三條腿呢?你給吃了?嗯?」

  現在的審核尺度就真的很雙標,要放一般電視劇里,這種詞兒早被砍了。

  婠婠嘻嘻笑道:「可不是嘛,舒服得您都不樂意抽出來要回去了。」

  調笑了好半天,門外動靜沒了,亭楓這才正色,對她耳語道:「上頭讓我過兩日接你回宅子,你做好準備。」

  婠婠點頭:「知道,我等你。」

  這段戲到這兒就結束了,溫荔還坐在宋硯大腿上,老大不自在,側過頭幽幽地看著仇導:「仇導,後面沒了,我能起來了嗎?」

  「啊?哦起來吧。」

  溫荔趕緊從宋硯身上彈了起來。

  剛剛那個巧笑倩兮,眉梢眼底都是萬種風情的女人瞬間就消失了,溫荔摸了摸鼻子,小聲問宋硯:「還可以吧?」

  宋硯嘆了口氣。

  溫荔一聽他嘆氣又緊張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剛剛演得挺好的,難道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後來仇導又讓她即興了幾段,她更不敢懈怠了,生怕自己表現不好。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仇導說,「你倆趕緊把那什麼綜藝先拍完吧。」

  沒有明確給答覆,但溫荔聽懂了,用力點頭:「欸!」

  準備去卸妝的時候,正好碰上趕過來的老周,溫荔打了個招呼,老周一臉的汗,氣喘吁吁地問:「試完了?」

  溫荔:「額,對,」頓了頓她又說,「您這是怎麼了?滿頭的汗?」

  「沒什麼。」老周一臉失望地擺擺手,然後轉身進了房間。

  沒過多久,溫荔聽到仇導的一聲吼。

  「有錄像!錄了的!你他媽的!還把人叫過來重新來一遍,誰搭理你啊!」

  溫荔:「」

  要加班,趕緊跑。

  -

  小跑回到化妝間後,唐佳人還沒走。

  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明顯是已經沒事兒了。

  溫荔在化妝鏡前坐下,讓造型師幫她拆頭髮,順便問了句:「唐老師怎麼還沒走?」

  「我想等你試完鏡跟仇導聊聊。」

  溫荔哦了聲,說:「那你現在可以去了啊。」

  唐佳人站起身,走到她背後,透過鏡子裡看她的臉:「你運氣真的很好。」

  溫荔不知道她指的什麼,她喜歡乾脆利落的對話,而唐佳人顯然就是個喜歡繞著彎說完的典型。

  「什麼?」

  「這就是所謂的老天追著餵飯吧。」唐佳人說,「說實話,你的演技還是配不上這個角色。」

  溫荔皺眉:「你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你的作品。」唐佳人自信地笑了笑,「但是你穿旗袍真的很漂亮。」

  唐佳人不否認溫荔的驚艷,她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長相和氣質,也沒有任何可比性。

  夸完她就出去了。

  站在溫荔旁邊的文文小聲說:「姐,怎麼她剛剛還誇你啊?」

  「就是因為是競爭對手,才要承認對方的優點啊。」溫荔漫不經心說,「如果因為對方是對手,就強行眼盲否認她的優勢,覺得她憑什麼跟自己競爭,那還競爭個什麼,自己先氣死了都。」

  溫荔漂亮,也不會否認大部分的女藝人都很漂亮,這世上優秀的人那麼多,一個個嫉妒和貶低過去未免太浪費時間,還是埋頭追趕更有效率。

  唐佳人是她的前輩,單就演員這個職業來看,她明顯看得很通透,不會主觀否認溫荔的優勢。

  溫荔非但不生氣,反倒還挺高興的。

  「她承認我漂亮,但不承認我的進步。」溫荔說,「然而仇導選了我。」

  唐佳人離開化妝間,直接去找了仇導。

  她並不喜歡等待,按理來說在她和溫荔之間也沒有斟酌的必要,溫荔的外形確實很占優勢,很貼婠婠這個角色,但凡婠婠是個更偏向清冷的人設,仇導甚至都不會安排溫荔的這場試鏡,直接就定下唐佳人。

  可機遇就是這麼個奇妙的東西,這個好劇本中的角色,就像是上天追著餵飯,餵到了溫荔的面前。

  仇導也不廢話,她想知道結果,他也就直接說明了。

  「我和老周的意見都是,溫荔更適合婠婠這個角色,抱歉啊佳人,還麻煩你親自過來一趟,耽誤你時間了。」

  唐佳人皺眉,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您確定?」

  「我確定。」仇導點頭,「一開始我們還擔心溫荔駕馭不住,但她換好旗袍,在我面前變成婠婠的那一刻,我就很肯定,她就是婠婠。」

  「難道不是因為她外貌的加成嗎?」

  「當然有,和角色貼臉本身就是個非常重要的條件,這點佳人你應該也懂。」

  「但僅憑這點就——」

  「不是。」仇導很肯定地說,「她進步很大,對這個角色是絕對下了功夫的,有天賦的學生,再加上有天賦的老師,效果是遠大於一加一的,宋硯在試鏡前應該教了她不少東西。」

  聽到宋硯的名字,唐佳人笑了笑:「難怪。」

  仇導嘆了口氣,安慰道:「下次有好本子,我一定第一個拿給你,有機會再合作。」

  唐佳人嗯了聲:「謝謝仇導,」又看了眼周圍,「宋硯呢?走了?」

  「我中午叫他一塊兒吃飯來著,他說答應了要和他太太一起吃。」仇平聳聳肩,「這會兒應該找他太太去了吧。」

  她現在不得不承認,溫荔面對她的優勢,除了飛速的進步,還有宋硯。

  唐佳人和仇導告別,助理問她午餐是直接回家吃還是去哪兒。

  她敷衍兩句,又往化妝間走去。

  「是落了東西在化妝間嗎?」助理說,「要不我去拿吧。」

  唐佳人搖搖頭。

  等走到化妝間門口,還沒等進去,就聽見溫荔無語地說:「這身旗袍是戲服,我怎麼穿回家啊?」

  唐佳人:「」

  十年沒合作,竟然不知道宋硯連戲服都要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