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
紀宴舟的表情很平靜,對這件事接受良好。
楚傾愣了一下,反而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太平淡了,不甘心地湊過去問道:「這些是科學沒辦法解釋的事,你真的信我嗎?」
紀宴舟點了點頭,「當然信你,其實以前楚翎就跟我說過,他懷疑你被人奪舍了。」
那個時候楚傾為了宋鳴義無反顧地進了娛樂圈,家人和朋友的勸誡都當作耳旁風,性情也大變。
楚翎對此毫無辦法,在楚傾和家人大吵了一架並搬出楚家之後,他鬱悶地約了紀宴舟出來商量對策,卻在倒苦水的過程中喝醉了,話題的走向越發詭異。
「傾傾怎麼可能看得上宋鳴?那小子除了一張臉能看,什麼都不行,他是不是給傾傾下蠱了!」
「你知道嗎?以前傾傾很粘我的,最近我給她打電話都不接了,我懷疑她不是我妹妹。」
紀宴舟淡淡道:「她不是你妹妹是誰?怎麼,你也想跟她斷絕關係?」
楚翎立馬提高了聲音反駁,「怎麼可能!我只是覺得她最近很不對勁,可能是叛逆期來了,但是再叛逆,她也是我妹妹。」
楚翎說著說著,太過傷心,甚至開始哽咽了。
「傾傾是不是被奪舍了?你知道哪家寺廟或者道觀比較靈嗎?」
紀宴舟當時只覺得無語,勸他先別管楚傾,既然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等撞了南牆自然會回頭的。
現在楚傾的解釋讓一切反常都變得合理了,那兩年她確實被換了芯子,跟奪舍沒什麼區別。
紀宴舟雖然感覺很神奇,但是不至於因為這個就懷疑楚傾的精神狀態。
楚傾沒想到紀宴舟的接受能力這麼強,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準備好的說辭全部沒有了用武之地。
兩人大眼瞪小眼,房間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紀宴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
「你剛才說進入你夢裡的那顆……湯圓是罪魁禍首,它想補償你,最後你給它提出了什麼要求?」
從楚傾的描述中,那顆湯圓似乎也挺倒霉的,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用。
楚傾抿了抿唇,移開眼,含糊道:「反正是個挺難完成的要求,不過它承諾會幫我做到的,我就先相信它吧。」
紀宴舟注意到她的耳根紅了,眼睫顫了顫,像是在害羞的樣子。
不由好奇地追問道:「到底是什麼要求?」
楚傾垂下眼,小聲道:「我跟它說,我下輩子也想和你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楚傾臉頰和脖子都染上了粉意,不敢看紀宴舟的眼睛。
這種話聽起來有些太肉麻了,但是當時她只能想到這個要求。
紀宴舟安靜了許久,屋內隱隱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他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而後如擂鼓般快速震動,像是平靜的海面翻湧起巨浪,悸動和波瀾無法停息。
第一次聽到楚傾說這種情話,紀宴舟腦袋一空,心神巨震,忘記了想說出口的話。
言語帶來的衝擊力太強了,他將楚傾攬入懷中,力道有些重,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嵌入懷中。
「那它可以做到嗎?」
單從表情無法看出紀宴舟的情緒起伏有多大,只有那雙黑沉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楚傾伸手回抱他,輕聲道:「也許吧,它說正緣可以綁定在一起,轉世之後能再次相遇。」
「不過它被降職了,現在沒有足夠的權限幫我,等回到管理局之後需要請示上司。」
楚傾忍不住笑了一聲,莫名感覺自己像是再講神話故事,「你說他們是不是就是傳說故事裡的神明?」
能夠得到這個承諾,楚傾突然覺得之前經歷的壞事也算不了什麼了,反而是因禍得福。
紀宴舟幽幽道:「頂多算個天界公務員,如果辦不到,我們就投訴它。」
楚傾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其實有那二十多年的經歷也挺好的,我當時幾乎是心無雜念地撲在工作上,雖然收穫了名利,但是感覺很孤獨。」
「不過我從不承認我孤獨。」
她敢肯定地說,那個時候的她完全是個工作狂,害怕自己閒下來一秒。
進入娛樂圈的初衷是為了生存,之後便變成了實現自我價值。
當看到那麼多人喜歡她的時候,楚傾會想:我的存在原來是有意義的。
回想起往事,楚傾眉眼間閃過一抹落寞,將從未對人吐露過的話全部傾訴了出來,「就像是在跟誰較勁,我一直硬撐著,直到拿到影后那一天。」
她嘆了一口氣,「那天我實現了最後一個目標,從主持人手中接過獎盃的時候,我就在想,以後該怎麼辦。」
「我有很多愛我的粉絲,也有用不完的金錢,但是我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有什麼盼頭了。」
楚傾抬眼看向正聽得認真的紀宴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就像是一個遊戲打通關的玩家,似乎該結束這款遊戲了。」
紀宴舟心頭一跳,拉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就像是害怕她跑掉。
楚傾對他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所以發現自己來到另一個世界之後,害怕、迷茫的同時,我還有一點興奮,因為總算有新盼頭了。」
「在發現我有疼愛我的家人和關心我的朋友之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也很害怕突然有一天回去。」
她頓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度,「那樣我會崩潰的。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美夢,醒來發現自己依然孤身一人。」
楚傾眼底酸澀,泛起了濕意,她眨了眨眼,「還好這一切本就是屬於我的,我沒有竊取別人的人生,而且……現在還有你陪在我身邊。」
紀宴舟心疼得要命,「在那個世界,我們有相遇過嗎?」
他無法理解另一個自己怎麼會沒有被楚傾吸引。
楚傾搖了搖頭,「有很多人都不存在,比如我哥、喬芷伊、莊星禮還有你。對了,星宸我也沒有聽說過。」
兩個世界其實有非常多的不同之處。
紀宴舟輕嘆一聲,對往事無能為力,只能承諾道:「傾傾,我會一直陪著你。」
……
自從向紀宴舟坦白之後,楚傾整個人都輕鬆了。
連趙遙都察覺到了她最近的心情很好。
想起最近網絡上的風言風語,趙遙決定不說出來影響到楚傾的心情。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至少沒有人敢再亂傳謠了。
畢竟誣陷過楚傾的人沒一個好下場,營銷號擔心得罪了紀宴舟,也不敢亂發與楚傾相關的負面話題。
只是一些閒得發慌的網友還在酸言酸語,認為家世差距太大,這對頂流cp遲早得分手。
還有人開始幻想豪門小說照進現實的劇情,比如紀夫人會拿出一張巨額支票,讓楚傾主動離開紀宴舟。
現實中並沒有這麼多戲。
簡秋雪回國之後,盛希蘭和楚傾專門去探望過她。
她看起來氣色很好,整個人都與出國之前不一樣了,就像是被擦掉積塵的明珠,終於煥發出了光彩。
因為腿部太久沒有活動,肌肉出現了一點萎縮,簡秋雪走路還很吃力,復健的過程很辛苦。
但是她非常配合,醫生開的藥每日按時吃,每天堅持讓護工帶著自己走動,還會定期去做腿部針灸。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能夠不藉助外力走動了,只是依然比較吃力。
當親眼看到簡秋雪站起身來的時候,盛希蘭捂住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簡秋雪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好友,朝著她伸出手。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
盛希蘭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抹了一下臉頰的眼淚,笑著說道:「等你可以自由走動了,我陪你去逛街。」
就像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