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的嘴角噙著一絲笑容，看起來溫文爾雅，很有欺騙性。
「在公司工作的這段時間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嗎？」
陳橙連忙搖了搖頭，「當然沒有，公司的福利很好，工作氛圍也很棒。」
她絞盡腦汁，說了一堆拍公司和高層馬屁的話。
余暮靜靜地看著她表演，眼底含著一絲嘲諷。
「既然對公司這麼滿意，那為什麼做出吃裡扒外的事？難道這就是你報答公司的手段？」
陳橙還沒說完的話滑稽地卡在了嗓子裡，表情空白了一瞬，「什麼?」
余暮好聲好氣地向她重複了一遍。
陳橙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腦海中思緒萬千，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完了。
陳橙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試圖狡辯，「余總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有什麼誤會嗎？」
余暮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是犯法的？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如果公司想讓你承擔法律責任，輕而易舉。」
偷竊公司物料並且造成經濟損失，如果SY要告陳橙，她會坐牢的。
余暮不想拿這件事開玩笑，盯著陳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確定要讓我把證明擺出來嗎？」
陳橙瞪大眼，被他的話嚇得渾身顫抖。
如果SY鐵了心要告她，那她一輩子就完了。
「求你們不要告我，我知道錯了！」陳橙哽咽著懇求道。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余暮就是拿到了證據才來找她的。
之前閒聊的話全是用來試探自己的。
如果再不承認，惹急了余暮，那承受的後果會更加嚴重。
因為恐懼，陳橙哭得很慘，不停地說道：「我錯了，求公司不要告我，我會離職，也可以賠錢。」
「賠錢？你賠得起嗎？」
余暮覺得她很可笑，之前的物料作廢，損失的金額不是一個普通打工人能夠還得起的。
陳橙抽泣兩聲，難堪地說道：「我會儘量賠償的，只求公司不要走法律程序。」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余暮表情變得更加玩味，好奇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的，給了你多少報酬？」
陳橙與楚傾沒有任何交集，能讓她冒這麼大的風險干出偷楚傾代言物料的事，肯定是利益驅使。
陳橙愣了一下，眉目間寫滿了掙扎。
她如果把葉依棠供出來，這件事就徹底鬧大了。
余暮具有恐怖的洞察力，從她的猶豫中品出了一些不尋常，眉梢一挑，問道：「那個人和你的關係不一般？」
她到現在都不想出賣背後指使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的金錢交易。
陳橙臉色蒼白如紙，沒想到自己猶豫了幾秒就讓余暮看出了端倪。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余暮語速放得很慢，卻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那個人是你的戀人、朋友還是親人？」
「是關係多好的人，才能讓你賭上前途幫她做事？」
陳橙咬了咬唇，心底五味雜陳，說不後悔是假的。
剛開始願意應下來，完全是抱著僥倖心理，賭的就是公司不會費精力查這件事，沒想到公司不僅查了，還格外興師動眾。
「你現在沒必要再保著別人，因為你已經自身難保了，表現好一點，我代表公司可以酌情考慮放你一手。」
陳橙呼吸急促，因極度緊張，脫力到有些站不住。
余暮指了指一旁的真皮沙發，貼心道：「我給你一點組織語言的時間，你可以坐下休息一會兒。」
陳橙動作僵硬地走到沙發旁坐下，雙手緊緊扣在一起，手心出了一層汗。
余暮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她的面前，「放輕鬆，我猜你做出這種事應該是受了別人的攛掇，對嗎？」
陳橙呆滯地抬起頭看向他。
余暮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真可惜，這個月底你本來就可以轉正了。」
「因為謝宜已經向公司遞交了幫你轉正的申請書，她看起來很喜歡你，在攝影部高層面前說了不少你的好話。」
謝宜就是陳橙口中那位嚴厲又事多的師傅。
聽到余暮的話，陳橙沉默了很久。
師傅不是不喜歡她嗎？為什麼會幫她申請轉正？
可惜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余暮嘆了一口氣，語氣很遺憾，「謝宜是第一次帶徒弟，出了這樣的事，我都不忍心告訴她。」
陳橙用顫抖的雙手捂住眼睛，淚水順著指縫緩緩流下。
她很後悔，一時衝動上頭就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讓真心對自己的人失望了。
余暮看著她悔不當初的模樣，眼底毫無波瀾。
「知道為什麼公司會這麼用心地查這件事嗎？因為楚傾是SY的繼承人之一，楚家的二小姐。」
「如果你再包庇指使你的人，謝宜也會被你牽連。」
輕飄飄的幾句話傳入陳橙耳朵里，像一聲驚雷炸響，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余暮徹底打破了她的心理堡壘。
陳橙閉了閉眼，聲音顫抖道：「我說，我願意說。」
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牽連更多的人進來了。
……
余暮對於陳橙的識時務非常滿意，拿到了葉依棠指使陳橙的所有證據之後，他很有禮貌地將陳橙請了出去。
陳橙也沒臉繼續在公司待下去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低著頭開始收拾東西。
同事們向她投來了驚疑的目光。
陳橙平時工作表現出色，是實習員工里表現最優秀的，聽說馬上就要轉正了。
結合最近的事，陳橙突然離職不得不讓他們多想。
陳橙聽到了四周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些異樣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臉因羞愧火辣辣地疼。
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就在陳橙快速收拾好東西準備去辦離職手續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走到了她身後，視線掃過那群真正看熱鬧的人。
眾人訕訕閉上嘴，急忙投入工作中，不再閒聊八卦。
陳橙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和謝宜對視上了。
那雙眼睛寫滿了痛惜、失望和不解，讓陳橙更加無地自容。
謝宜冷著臉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陳橙抿了抿唇，跟著她走到了茶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