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慈母多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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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慈母多敗兒

  柳女官抬頭看薛朗額頭的腫包——

  薛朗皮膚白,額頭腫起一個包還是挺明顯的。不過,柳女官還是忍不住道:「萬幸沒出事不是嗎?阿紀年紀尚幼,此次也沒出大事,關了他這許久,也該記住教訓了,奴家代阿紀向薛咨議賠禮。」

  說著,又是一個禮。

  男女有別,薛朗不好扶,只好避讓開,滿臉誠懇的道:「柳女官,薛朗自來府中,受柳女官頗多幫助,莫說柳女官對我有恩,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出什麼大事,我也不會與之計較。此事不好言說,我只請問一句,柳小郎會騎馬的吧?」

  公主殿下道:「阿紀的騎術還是我教的,所騎的馬匹也是我送的。」

  薛朗道:「既然柳小郎會騎馬,當知道驚馬的後果。為何還出手向我所乘馬車的馬匹扔石子?」

  明知道可能會出人命,依舊還出手驚馬,嚴重些說,這已經不是頑劣,而是漠視人命了!

  薛朗沒再說話,而是望著公主殿下與柳女官。公主殿下滿面肅然之色,顯然也想到了薛朗沒說的意思,而柳女官仍是滿面關切之色,道:「阿紀還小,行事莽撞不計後果,此次是他做錯了,合該教訓一下。然則,阿紀自幼身體就不好,關他一陣,教訓教訓也該夠了,如若關的時間長了,只怕於他身體、精神有礙。」

  「合著在柳女官眼裡,謀害我大哥的行為,只需要關個把時辰便足以懲罰警戒嗎?」

  江臨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回來見薛朗額頭有傷還詢問過,可惜薛朗不想讓他擔心,只說是不小心的撞到的。現在知道真相,明白兄長的苦心,便強忍著不插嘴,這時卻是忍不住了。

  薛朗舉起手,制止江臨繼續說,滿面誠懇地望著柳女官,朝柳女官拱手:「柳女官是我的恩人,待我之恩義,薛朗常思報答。柳小郎此事我從未想過要計較,只是,柳小郎做錯了事,柳女官只一味的替他一力承擔,他永遠都不會懂得為自己的行為、選擇承擔後果的道理。人若是沒有足夠的敬畏之心,如何知道天高地厚?又如何知道輕重緩急?我也是男兒,男兒不該如此嬌慣,否則便是害他!薛朗一番肺腑之言,請柳女官三思。」

  柳女官一窒,明知道薛朗說的是正理,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可阿紀還小……」

  連公主殿下都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她:「我記得阿紀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吧?如若是普通人家,十二歲已然開始視事。我大兄、二郎十二歲也已跟在聖人身邊進出。麗娘,幼陽言之有理,你當三思矣。」

  柳女官啞然。公主殿下略一尋思,吩咐隨身的侍女道:「讓人去把柳小郎帶來。」

  「喏。」

  侍女出去傳令。柳女官面上神色一松,向公主殿下行禮:「多謝殿下。待阿紀帶來,我定讓他向薛咨議賠禮。」

  說完,又轉向薛朗,道:「薛咨議,你有所不知,我們柳氏原是名門,獲罪於隋煬帝,滿門男丁,只余婦孺。隋末天下大亂,大興城內也不安穩。我母貌美,遭賊人窺伺,為保名節,撞柱而亡。我外出賣繡品換銀錢度日,阿紀留在家中,親眼目睹先母慘死。待我回家,阿紀連哭都不會哭。後來,我們姐弟蒙公主搭救,才免於劫難。如此過了兩年,阿紀才恢復如常,言行坐臥如初。如此這般,叫奴家如何忍心待他嚴格?薛咨議未經歷過,又怎麼知道我之苦楚!」

  薛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只啞著聲音道:「我並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只是覺得既然你家滿門只有柳小郎一個男丁,還是要好好教育,不然,並不是愛他,而是害他。」

  「可薛咨議並無大礙不是嗎?阿紀不過是一個孩童,遭逢慘事無數,薛咨議如何忍心?」

  柳女官的聲調有些尖銳,眼神銳利。

  「阿柳!」

  平陽公主呵斥她一聲。恰在此時,侍女來報,柳小郎已被帶到。平陽公主轉首關切的看薛朗,薛朗微笑著搖搖頭,向公主殿下拱手表達謝意。

  公主殿下道:「把阿紀帶上來。」

  「喏。」

  侍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柳小郎被帶上來。柳小郎剛被帶上來,柳女官便不顧儀態的沖向前,雙目在弟弟身上打量,手摸摸他臉,又摸他肩,急急地問道:「阿紀,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讓阿姐看看。」

  薛朗一陣無語,在他看來,這位柳小郎完全沒事,最多就是衣袍有些皺。旁人不好開口,平陽公主道:「阿柳,讓阿紀過來向幼陽賠禮。」

  柳女官恍然,連忙牽著弟弟的手,低聲道:「你為何向薛咨議的馬車擲石子?幸好沒出大事,否則,你讓阿姐如何擔待?還有何顏面在公主麾下做事?」

  柳小郎這才露出懊悔之色,被姐姐牽著到平陽公主面前,禮儀倒是做得像模像樣:「阿紀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好。阿紀頑劣,勞煩公主為阿紀操心,是阿紀的錯。」

  半句沒提薛朗。

  平陽公主皺眉:「阿紀,你沒看到堂上坐著的薛咨議嗎?」

  柳小郎抬頭看薛朗一眼,道:「回殿下,阿紀看到了!」

  「既然看到,為何不向苦主道歉?反而向我致歉?阿柳別說話,讓阿紀自己說。」

  平陽公主制止了一旁欲幫弟弟回話的柳女官,眼神犀利的望向柳小郎。雖然姿勢、表情都沒變,但通身的氣勢,卻讓柳女官不敢再多嘴。

  柳小郎在這樣的氣勢壓迫下,額頭都隱隱有些汗珠。柳女官看得十分心疼,卻知道平陽公主的意思,只能強忍著不說話。

  平陽公主慢條斯理的道:「本宮要聽實話,聽你的心底之言。」

  柳小郎咬牙道:「這位薛咨議所依仗者不過是公主殿下也,如若不是公主殿下,薛朗何人?阿紀不識得也。」

  江臨氣得「哼」了一聲,薛朗反而笑了,笑眯眯的拉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以公主殿下的城府,自然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與想法,依舊和顏悅色:「所以,薛幼陽的性命,便無關緊要?」

  柳小郎昂然道:「然也!」

  薛朗一笑:「看來柳小郎信奉弱肉強食之道。」

  柳小郎幾乎是用下巴在看他,哼了一聲算是確認。

  「阿紀!」

  柳女官駭然望著柳小郎,泫然欲泣,顯然想不到弟弟竟然是這種想法,要不是今天公主殿下親自問出來,只怕這些話她永遠都聽不到。

  「阿姐,你哭什麼?我這不是無事嗎?薛咨議無事,我沒有闖禍,阿姐莫哭!」

  剛還狂拽霸酷炫的柳小郎立即手足無措的安慰起柳女官。

  公主殿下開口道:「柳紀膽大包天,目無法紀,杖責三十。」

  「喏!」

  左右轟然應喏,立即就上前擒住柳紀的雙手,直接帶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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