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期間

  十五分鐘後,陸清岩和林佑一起坐在客廳吃起了夜宵。

  林佑被吵醒以後,眨巴眨巴眼睛,發現自己餓了。他也不覺得困了,滿客廳轉悠著找吃的。最後翻出來兩個自熱火鍋,倒上水,虔誠地等著開蓋的那一刻。

  陸清岩一點也不餓,純粹是為了陪林佑。

  他吃了兩口就看林佑一眼,覺得林佑埋頭吃飯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可能人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時候還能掩飾,假裝自己不是喜歡,只是兄弟情。

  如今想通了,他的視線就徹底落在林佑身上,再也收不回來了。

  林佑隨便做點什麼,都能勾得他心裡像被小貓爪子撓了一樣痒痒。

  「對了,你剛剛晚自習沒來,後天又得月考了,」林佑突然想到這事,「蔡小鍋剛剛叨叨了得有十分鐘。」

  月考每個月都有,陸清岩也不在乎,只是「嗯」了一聲。

  「不過重點不是月考,」林佑拿腳尖輕輕踢了下陸清岩,「這次月考過後,周五三點就放學了,班裡包了場看電影,看完再一起吃個飯,你去不去?」

  「你們這是準備背著蔡小鍋浪一下?」陸清岩笑道。

  「廢話,下個禮拜開始雙休就沒了,虧大了。」林佑撇了撇嘴,這事是上周末宣布的,下周末開始高三學生只剩下一天假期,高二則是一天半。

  陸清岩一看林佑這樣子,就知道他想去。林佑別的愛好不說,湊熱鬧絕對算一個,小時候甚至會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看大媽吵架。

  「行,去吧。」陸清岩說。

  林佑一下子就笑起來了,「好嘞,我去跟白鷺說,把我倆算上。」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火鍋吃了,拍了拍圓溜溜的肚皮,愜意地嘆了口氣。

  「我準備睡了。」林佑站起來,揉了揉眼睛,走到浴室里去刷牙。

  結果沒一會兒,陸清岩也擠了進來,不大的浴室里站了兩個男生,尤其是陸清岩,人高馬大的,就顯得有點擠。

  林佑嫌棄地看了陸清岩一眼,嘴裡都是泡沫,含糊不清地說,「你就非得和我搶地方。」

  一邊說卻一邊給陸清岩讓開了位置。

  他們倆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一起刷牙,身上穿著的是成對的睡衣,一個是墨綠色,一個是淺綠色,都是陸清岩的媽媽給準備的,乍看像極了情侶套裝。

  這次的月考,陸清岩和林佑一個年級第三,一個年級第四,正好是前後桌。

  陸清岩下午寫完英語還剩下半個多小時,就不自覺地看著前面的林佑發起了呆。

  現在天已經慢慢冷了,林佑穿了件紅色的毛衣,他皮膚白,穿這些暖色調的衣服愈發顯得唇紅齒白,毛衣領口很寬,露出一截細細的脖頸。

  陸清岩的筆在手上轉了一圈,又啪嗒掉在了桌面上。

  他沒有心思檢查自己的英語答案,而是在想——

  他要不要和林佑表白?

  窗外的天氣逐漸蕭索,樹葉都快掉光了,只剩下灰褐色的樹幹。監考老師盯著學生盯久了也無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滿教室的學生都在奮筆疾書,爭取響鈴前再寫兩個字。

  環顧滿場,只有教室第一排靠窗的兩個位置上的學生,極其不務正業。

  坐在前排,穿著紅色毛衣的那個,偷偷拿著草稿紙折小青蛙跳來跳去。

  而坐在後頭那個,一直直勾勾地看著前排那人的背影,半天都沒轉一下視線。

  監考老師敲了敲自己手裡的板子,蠢蠢欲動想把這倆學生拎過來教育一下,但再一看這兩人滿滿當當的卷子,又只能憋住了。

  離收卷只有五分鐘的時候,陸清岩終於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窗外乾枯的樹枝上一隻胖乎乎的灰毛小鳥,正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他想自己波瀾不驚地過了這麼些年,終於還是沒被丘比特放過,愛上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可這並沒有讓他為難的。

  世界上沒哪部法律規定了人不能愛上自己的好兄弟。

  Beta和omega的婚姻,即使沒有標記,也照樣可以長久。

  真正讓他覺得無奈的,林佑也許並不喜歡他。

  以他對林佑的了解,林佑甚至可能還懵懵懂懂,不知道什麼是真的喜歡。

  即使他是所有人眼中沉穩可靠的陸清岩,優秀出色,可以與所有alpha一爭高下。

  他也依舊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感情並不是數學公式,只要經過計算,就最終一定會有答案。

  對於這點,陸清岩心知肚明。

  但要他就這樣放棄,像他哥一樣默默守在林斯予身邊,等著一個機會,等著林斯予開竅,他又做不到。

  他是陸清岩,他從來不可能當被動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