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厲率先拿起茶水，小口小口抿著，視線卻一直在林楓身上徘徊。
仿佛看穿了一切。
林楓只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沒穿衣服似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這個老狐狸掃視著。
這種感覺令他極不舒服。
他沉默片刻，還是決定直接開口道：「楚叔叔，我跟您女兒之間......」
他的話甚至都沒說完，便被楚天厲直接打斷了。
「你不喜歡她。」
已經不是問句了，是十分肯定的語氣，也是林楓一直都沒敢直接說出口的話。
畢竟，對面坐著的是人家父母，當著人家父母的面，說自己不喜歡人家女兒，且不說他們是什麼家庭，就算是尋常人家，別人的父母也是要生氣的。
但這的確是事實。
比起沉默不言到最後兩敗俱傷，不如一開始便說清楚，這樣，就算就算結局不好，危害性也會減少。
楚凌霜向來不聽他的解釋，一旦他有否定的意思，無論他逃到哪裡，伴隨著的楚家的手段以及折磨便會隨之而來。
為了自己的身體，加上那些利益，他選擇了沉默。
但這不代表他一直會接受。
楚天厲可能是唯一能制服楚凌霜的人，他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不喜歡，就要直接說明，對大家都好。
他從來不會釣著誰，從來如此。
「是的。」
他點頭，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眼看林楓略帶拘謹的神情，楚天厲並未多說什麼，只將面前的茶水往林楓那邊推了推，笑道：「先喝口水吧，別太緊張了。」
他敢說，林楓卻不敢做。
畢竟是楚凌霜的父親，就算拋開了這一層，他也是長輩，無論多親昵，長輩與小輩之間，終究還是有隔閡的。
他搖了搖頭，「謝謝楚叔叔，我暫時不渴。」
「唉，其實你沒必要這麼拘謹，你父親救過我的命，如果我早些找到你，我是有把你當做親生兒子的打算的......」
說到這裡，楚天厲話鋒一轉，笑吟吟地看著林楓，「當然，現在也可以，如果不是因為我女兒喜歡你的話——」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笑著看著林楓。
這一幕，看得林楓心驚膽戰。
「您已經知道了？！」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但說完這話，卻覺得自己有點傻，身為巔峰世家的前家主，身經百戰的楚天厲又怎麼會看不透這一層。
這明顯顯而易見。
楚天厲點點頭，笑道：「我的女兒我當然清楚，不過，凌霜的手段可能過於強硬了。」
何止是強硬，如果他是個心智不堅定的，怕是活不到現在了。
當初，除了其他折磨，她可是強行餓了他整整四天！
現在雖然已經過去了，但那四天的經歷卻是他這輩子都不想想起的。
更何況，那時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放他出來。
那種絕望又看不到盡頭的折磨，已經不是一句「都過去了」能過去的！
眼看著林楓臉上冒出的憤怒，楚天厲又抿了口茶，眼眸逐漸拉遠：「其實凌霜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她剛出生的時候，我心疼妻子，對她鮮少有過關心，她一直都跟著她的爺爺奶奶生活，雖說這樣，她還是一直都很開朗的，直到後來她七歲的時候......」
他說著，神色卻有些悲壯與憤怒，他緩緩將茶杯放下，繼續道：「我弟弟為了爭奪家主之位，當著凌霜的面，親手捅死了我父母——」
「這.......」
林楓已經全然驚到了！
不止是這個故事，最重要的是，這應該是楚家機密，楚天厲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給他聽！
「從那夜開始，凌霜的性格就變了，她開始沉默寡言，以不似孩子的心性將自己的時間全盤規劃，整天就知道學習，從無停歇.......」
林楓抿了抿唇，皺眉道：「那您沒試著去改變嗎？」
「沒用。」楚天厲搖了搖頭，「我回來收拾完攤子，和妻子一起也曾想過逗她開心，但她就看著我們也不說話，甚至除了她偶爾會陪我們吃飯之外，我們都感覺不到她愛我們......」
聽到這裡，林楓嘴角抽了抽。
「這種情況下她要是還能愛你們那就真奇了怪了......」
這麼不負責的父母......
他想吐槽，但沒留神里卻把這句話的前半段給說出來了。
林楓下意識捂住嘴巴，滿臉抱歉的表情。
楚天厲並未出言責怪，反而自責道：「對啊，所以，那件事後，我們就把四歲的冉冉養在身邊，還好，冉冉的性格還算正常，也隨她母親。」
聽完整個故事，林楓對楚家家主之爭倒毫無興趣，他現在總算明白楚凌霜為什麼會如此霸道了。
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被捅死，這一幕的衝擊哪怕是個成年人，心智稍微差一點的，都要崩潰，更何況是個小孩子。
所以她才喜歡什麼，就強行去搶。
偏她還正好喜歡他。
這下怕是楚天厲都幫不了他了......
林楓嘆了口氣，很直接道：「您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視線迴轉，落在林楓身上，楚天厲神色一凜，正色道：「我想讓你了解她的過去，試著去理解她。」
然後喜歡她，愛上她。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顯然，就目前來說，說出來也不合適，但最終的目的就是這樣。
做不了他兒子，那就做女婿。
一樣的，無論如何，戰友的兒子，還是過命的恩情，他都不會讓林楓吃虧。
林楓卻微微搖了搖頭，「我沒必要去了解，我不喜歡她，如果喜歡，我會爭取，但不喜歡的，我不會多看。」
毫無疑問，林楓的品德絕對是上佳的。
這一點，楚天厲已經十分肯定了，他深深地看了林楓一眼，語氣篤定道：「我想，她應該做過一些讓你沒辦法接受的事，對吧？」
「嗯。」
毫無猶豫，林楓點了點頭。
關於這點，就算不用問，楚天厲也心知肚明。
但他的語氣里還是帶了點懇求：「我不求你能原諒，但我想讓你試一試，就那麼稍微的放點心出來，試著去了解一下......」
「就算試了我也不會喜歡上她的......」
面對向他懇求的楚天厲，林楓還是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了。
但沒等他把話說完，楚天厲的聲音便再度響起。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