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一時間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她表現得這麼明顯，不想和他有牽扯，他竟然也能圓回去，覺得她更喜歡他，而不是陸野？
「陸總。」
「說。」
顧言輕輕吸了一口氣，手裡拿著的衣服捏得太緊，水滴出來落到了腳背上。
清清涼涼的觸感讓她腦子也跟著清醒，鼓著一口氣，看向他。
「我沒選擇誰。」
她剛說完這一句，陸聞檀已經危險的輕輕眯了一下眼，纖長的黑睫投下陰影，定定的看著她。
「我跟陸野只是有婚約關係，其他也沒怎麼樣。」
「這樣的話，陸總是不是就不會再強求我什麼？」
陸聞檀那一張臉，幾乎是立刻就黑了，整個人透著一層薄冷。
以前顧言對陸聞檀這樣的壓迫感沒有具象的形容。
直到前幾天華里里跟她打電話，說陸聞檀頭一天不是和人登記了結婚嗎？為什麼這第二天臉那麼臭？
有多臭呢？
華里里是這麼描述的：
「他表情陰沉得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五雷轟頂。」
「還有，我距離他那麼遠，明顯感覺他整個人冰冷得厲害，明明我大姨媽剛走，直接看得我一陣宮寒。」
就此刻，顧言大概也明白華里里的那種感受了。
嚴格來說，她都不止一次有這樣的感受。
也不知道她這算是什麼人間冷暖：
陸聞檀最熱烈最瘋狂的時候，她體驗過了。
陸聞檀最冷漠最陰翳的模樣，她也是一次又一次的體會。
「我強求你了？顧言。」陸聞檀低低的看著她。
聽起來嗓音平平整整。
可是低沉透澈，一個字一個字，幾乎全都精準敲在她的額頭上，然後和腦仁共震。
「我出差之前，是不是你自己選的？」
說起這個顧言更是意難平。
他就是故意拿捏她的心理！在那個時候跟她道歉，一瞬間讓她心軟，變得意亂情迷。
她沒搭腔。
大概是激起了陸聞檀更加的不滿，「看著我。」
他沉沉的口吻，突然伸手將她的臉扳了過去。
然後眼神沉了一瞬，緊接著盯住某一點，眯起來，「怎麼弄的？」
顧言想把自己的臉蛋從他手裡解救出來，但是脖子動了一下，他反而捏她的下巴更緊。
又將她的臉往右邊轉了轉，把她整個左臉對著他。
顧言沒吭聲。
陸聞檀看著她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的柔軟，「陸野碰你了？」
顧言：「……」
她要是順勢說，前幾天為了跟陸野鬧分手，被陸野動手扇了，結果還是沒分掉，並不是她不想分手。
那陸聞檀是不是就放過她了？
「沒。」顧言終於把下巴脫離他的手，「可能是陸野的某個前任。」
她還是實話實說了。
「我該出去了。」
顧言覺得自己上來挺長時間，家裡那麼多人呢。
陸聞檀卻沒有要放她的意思。
還是那麼霸道，和耐心。
「給個期限，什麼時候跟陸野斷乾淨。」他倒是看起來非常通情達理的樣子。
下一句卻：「最好在下次我想要你之前。」
顧言心底直皺眉。
這算是什麼邏輯？
「我和陸野沒斷乾淨的時候，你不也碰我了？」
陸聞檀若有所思的看她。
現在她，確實比以前有趣得多，不知道是誰的功勞。
「你非要想辨別一下上一次到底是我強迫你，還是你願意？」
「想的話我不介意幫你重溫一遍過程。」
「……」她介意。
顧言稍微往旁邊退了一步，把手裡一直捏著，都快被遺忘的家居服舉起來。
「現在徹底染了色，不能穿了。」
結果陸聞檀居然大言不慚：「你的責任，想辦法弄乾淨。」
顧言驚愕的看著他。
「是你自己不讓我下去洗，把我堵在這裡說一些沒用的。」浪費時間，
陸聞檀又不悅了。
「沒用的？」
顧言吸了一口氣。
行，她誰也惹不起。
但是這衣服……
「扔了重新給你買一件不行嗎？」
陸聞檀很明確的回應：「不行。」
「為什麼？」
陸聞檀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準備拉開門。
聽到這話，他又收了力道，回頭看了她。
「心上人送的，意義非凡，你覺得你重新買一件能買到？」
顧言聽到這話，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語調是平常在外聽不到的隨性和輕快。
但是幾乎是一瞬間，她感覺心臟猛地疼痛，連指尖都蜷縮了一下。
心上人……
白月光嗎。
是他和她第一次那晚，喊的那個yan yan嗎？
她看著陸聞檀轉身出去，心口一陣陣的情緒湧起。
到她出去，到門口的時候，顧言終究是沒忍住，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陸聞檀。
「陸總既然有心上人，為什麼還要這樣要求我呢？」
「就算那件事我先錯了，整個過程明明你情我願，憑什麼單獨要求我？」
「別說我和陸野的關係是爺爺綁定的婚約，哪怕我真和陸野有什麼，也正常。」
「你自己心裡可以有人，而我不行？哪有這樣的道理。」
說完之後，顧言立刻離開他的房間。
陸聞檀剛準備接電話，聽到她說第一句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直到她把一連串的幾句話都全部說完之後，才逐漸皺起了眉。
他隨口的一句話。
導致事情朝著他沒有預想過的方向發展。
但他想再開口，顧言已經沒影了。
她走得很快。
心臟雖然跳得「砰砰砰」的，但她卻非常慶幸自己在陸聞檀面前竟然還有腦子這麼快的時候。
苦惱了這麼久，怎麼就從來沒有想起來這個角度？
憑什麼他能要求她，她不能？
憑什麼只有她緊張、害怕，還得躲躲藏藏？
當然了，顧言不傻，她確實沒那個資格跟陸聞檀談論什麼條件，搞什麼平起平坐。
所以，反其道而行，才更要這麼要求。
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女人？怎麼可能沒有知己？甚至連婚都結了。
他正牌老婆恐怕都對他不敢這樣要求。
顯得她顧言愈發不自量力，愚不可及。
這樣麻煩又愚蠢的她，陸聞檀那麼挑剔的人，就算再迷戀她的身體，也不一定能睡得下去了。
女人千千萬，女大學生，女明星，哪類不比她可口？換一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