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叢溫也不敢打擾。
許久。
男人才從辦公位離開，「把她叫進來。」
叢溫立刻就去了。
顧言是走廊上碰到叢溫，直接就被領到總裁辦公室了，上來還乘坐的專梯，幾個同事都看到了。
她一會兒還得想辦法解釋，跟陸聞檀不熟。
「陸總。」顧言進辦公室，看著雙手抄兜，站在窗邊的男人。
陸聞檀轉過來看她的時候，顧言覺得他目光很深。
「你過去坐。」叢溫提醒她。
顧言點點頭，走到沙發邊上。
要坐下的時候，叢溫適時的給她遞了一個腰枕。
她一臉莫名的接過來，把腰枕抱在了腿上，看著陸聞檀依舊站在那兒，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只見陸聞檀一絲不苟的看向叢溫，「你那邊不是有個人事意向調查，她剛入職，正好適合做。」
叢溫的視線從顧言身上慢慢轉到陸聞檀那邊，「有……嗎？」
陸聞檀信步折回辦公桌邊。
「啊，我差點忘了。」叢溫長袖善舞的順著陸聞檀的話，「是有這麼個調查報告，主旨調查內容是……什麼來著？」
叢溫又看向陸聞檀。
他雖然了解四爺，但也不是他腦袋裡的大腦灰質，不清楚他具體是想幹什麼，萬一猜錯了呢？
陸聞檀倒是很自然的『提醒』他，「女性對職場和婚姻生活的抉擇。」
叢溫一聽，大致有了方向，再結合顧言可能懷孕的事情，他立刻就有了調查內容。
顧言看著叢溫在自己對面坐下，自己也坐得端正了一些。
別的不知道，但她知道叢溫的地位，哪怕到了老爺子面前，於公事來說，叢溫地位都要比陸野高一些。
「顧秘書覺得，如果女性結婚後入職，能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甚至準備好接受更高級職位、更重壓的工作需求？」
他這麼問，是覺得她最近的表現確實很好，想給她換個更高一點的職位嗎？
但又顧慮她和陸野婚約在身，怕哪天把婚一結，會影響她的注重點，影響工作嗎？
「當然。」她十分篤定。
本來就是假婚約。
而且她一直覺得這輩子可能結不了婚。
陸聞檀在她心裡根深蒂固，其他男人她恐怕又將就，連陸野那麼好的條件，她花了兩年都沒愛上。
就看以後年紀大了會不會有所改變。
叢溫點了點頭。
又問：「倘若在工作緊要關頭，又剛好懷孕，會不會選擇辭職生育？」
顧言有點愣。
這問題，對她有點超綱。
她一安靜，陸聞檀越過電腦屏幕，輕輕眯起眸子。
叢溫怕她亂說話，解釋仔細了一些，「你也知道現在就業形勢嚴峻，企業用人風險不小，在重要的職位上，如果女性剛入職就懷孕養胎，對工作多少有些影響。」
「所以，人事部做個調查，好順應情況做出調整，比如有孕的職員調到稍微輕鬆的工作崗位，或者減少出差，杜絕加班，等等。」
顧言聽完笑了一下。
「那挺好的，女性懷孕後精力確實會大不如前，公司能體恤，更換職位，確實很人性化。」
叢溫點點頭，「那就好，我是擔心她們懷孕就辭職。」
「如果是顧秘書，不小心懷孕，會怎麼做？」
顧言幾乎都不用考慮。
「我不可能懷孕，就算懷了，我也會打掉，目前工作第一。」
她回答得很乾脆，並不是刻意去迎合誰，是她確實這麼想。
本來她也不可能懷孕。
就算意外懷了，她這個年紀，沒有事業，拿什麼養活孩子？
她過過黑暗的日子，不想讓孩子也跟她一樣，吃不好睡不好。
她這樣的回答，讓叢溫已經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
那邊一道頗有壓迫性的視線一瞬不移，那張臉陰得可怕。
「理由。「
聲音來自陸聞檀。
顧言沒想到他會突然插話，才看到他表情極其難看。
她回答的不行？
顧言想了想，回得更專業了一點，「不是有人說麼？如果孩子的出生，是為了繼承自己的勞碌、恐慌、貧困，那麼不生也是一種善良。」
陸聞檀聽出來了，因為錢。
叢溫坐在那兒都能感覺四爺的低氣壓，笑著看了顧言，「嗯，這次簡單調查結束了，你先回工位？」
又道：「今天你這兒沒什麼工作量，你看起來沒睡好，不舒服的話，可以去休息間稍微打個盹。」
顧言微笑，「還好。」
兩分鐘後。
叢溫看了看那邊坐著的男人，「陸野也不缺錢，生活費上不至於苛待她？顧言一直也有工作收入，生活很差嗎？」
這麼一想，叢溫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可能就是單純的不想要小孩而已，當著上司的面又不好說？」
說著，說著，叢溫思維略微跳脫，脫口而出。
「還是，她不確定是誰的孩子，不敢要？」
剛說完話，叢溫已經感覺額頭上飛滿了冰刀，視線只敢虛無的往四爺那兒飄，不敢細看表情。
「你很閒？」陸聞檀嗓音極冷。
叢溫連忙打招呼走人。
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您放心，我嘴跟保險柜一樣嚴」
顧言回到工位，喝了些溫水，稍微舒服了點。
不過因為胃不舒服，中午飯吃的也不多，腹部也不知道具體哪裡，輕微的酸酸脹脹。
她一整天確實沒什麼工作量，但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
有理由懷疑，那人是叢溫。
因為她兩次想偷懶，叢溫都繃著個臉，像老財主跟前的老太監似的閃現。
第一次，是她去茶水間，想弄杯咖啡喝，咖啡剛打到杯子裡，叢溫就從身後連杯子的拿走了。
「叢部長？」顧言看了看空了的手。
叢溫轉手把咖啡倒了，這才道：「這批咖啡豆有質量問題，不能喝了，都得扔，今天就喝飲料吧。」
第二次，是她犯困，去了衛生間，沒忍住多刷了會兒手機，叢溫直接來喊人。
「顧秘書在沒在？有文件讓你處理。」硬是把她從衛生間喊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陸聞檀授意，他就看不得她舒服和閒著。
下班時間。
叢溫在陸聞檀辦公室，愛莫能助，「四爺，公司里我能看著不讓她跑出去打胎，這下班，我再跟著可就成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