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菜後，一路開回村子，顧北有些驚訝村子的變化。

  和他印象的石佛村有很大的不同。

  「這兩年村子改造過了嗎？」

  「嗯，兩個村子並在一起了。」

  「哪個村子？」

  「長樂村。」

  蘇楠卿低落道，「其實沒有石佛村了，現在叫長樂村。」

  「至少石佛寺還在，不是麼。現在說石佛村，大家應該也知道的吧。」

  蘇楠卿重重點頭，「知道。顧大哥，我們下午再去石佛寺看看好不好？」

  「好啊。不知道有沒有重新修葺過。」

  「沒修。現在是文保單位了，我跟王姨說一聲，應該能讓我們進去。」

  「現在鎖起來了？」

  「嗯。」

  「不過確實有些年份了，也正常。」

  顧北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你家現在在哪？」

  「還在前面。」

  「邊上這裡挺新的，是什麼地方？」

  「民心驛站。」

  「文化禮堂嗎？」

  「差不多。裡面有個小茶館，村里老人有的時候會去那邊坐坐。」

  「那也挺好的。看到你家了。」

  和周邊的房子比起來，蘇楠卿的家很明顯。

  最破的那一家，只有外面的圍牆刷過白漆，看起來很新。

  但裡面很破舊，一新一舊，看起來顯得更加破落。

  顧北把車停在門口，開始往下搬東西。

  「妹兒回來啦。」

  「欸，孃孃。」

  隔壁鄰居走了出來，好奇地看著顧北。

  顧北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其實他大致能聽懂兩人說的方言。

  上次他來就學會了能解決大部分問題的詞語。

  「兒豁」和「哦豁」。

  簡簡單單兩個字，可以表達很多情緒。

  雖然說不來，但不妨礙交流。

  蘇楠卿沒有多聊，跟顧北把東西搬進去。

  「媽，我回克了。」

  正在做手工的許梅看到蘇楠卿，頓時露出高興的笑容。

  「阿姨。」

  「唉呀，你也來了，坐。么女，給你顧大哥倒水。」

  許梅看到顧北，趕忙站起身。

  先是驚訝，後是欣喜，有點侷促地摘掉老花鏡。

  「阿姨，您坐好了。」

  許梅嗔怪地看了眼女兒，把顧北帶回來，竟然不跟她說。

  蘇楠卿笑嘻嘻的，知道母親只會開心，不會真的生氣。

  「你們飯吃了沒？我給你們做。」

  「阿姨，我來好了。」顧北拎起手中裝滿菜的袋子。

  「那怎麼好意思。」許梅看向女兒，「你做菜，媽煮點飯。」

  蘇楠卿扶著母親坐下，「媽，您就別操心了。我們自己來。」

  「對，阿姨，不用麻煩的。我們自己來好了。」

  蘇楠卿莫名感覺顧大哥有點可愛，不由笑了起來。

  然後被母親輕輕掐了一下，幫忙去做菜。

  顧北則是讓蘇楠卿陪許梅多聊會天。

  難得回來一次，多聊會。

  反正做菜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顧北也不是第一次在這做菜了。

  看著沒什麼變化的灶台，顧北心中暗嘆一聲。

  外面的世界發展得很快，但很多人家十年如一日，家具都沒換過。

  有些家具甚至用了二、三十年。

  灶台並不髒，一旁桌子上還有一台格格不入的空氣炸鍋。

  顧北知道這是蘇楠卿暑假剛買的。

  電飯煲也是，還很新，蒸汽孔一圈都很乾淨。

  看得出許梅平時用完都會認真擦一遍，哪怕手腳並不是那麼利索。

  這也是當初顧北決定資助許梅一家的部分原因。

  家裡破點、小點都沒有關係。

  但至少保持乾淨，真的把家當成家才可以。

  家裡一團亂，生活也會變得一團糟！

  顧北擼起袖子開始準備做菜。

  許梅本想硬推女兒進廚房幫忙，但卻被女兒的話給驚到了。

  「你說啥子？」

  「媽，我跟顧大哥在一起了。」蘇楠卿臉上浮現一抹嬌羞。

  許梅張大嘴巴，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好一會才消化了這個消息，隨後露出複雜的表情。

  別人不知道，但許梅又怎麼會不知道女兒喜歡顧北呢。

  床頭就貼著顧北的照片，桌上和本子上寫著顧北的名字。

  以前蘇楠卿還小，顧北也不在，許梅也沒說什麼。

  有動力也是好事，而且女兒比很多大人還懂事。

  許梅輕嘆一聲。

  蘇楠卿不解，「媽，你幹嘛嘆氣呀？」

  「我們家這樣，我怕...」

  「顧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瞧不起我們家。」

  「這個我知道。他是個好人，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資助我們家。」

  「媽，你別擔心。我會努力的，顧大哥也對我很好。」

  許梅點點頭，「你們住一起了？」

  「沒有，我住學校。」

  「咱們家就兩間屋子，要麼帶你顧大哥去鎮上的酒店住。」

  蘇楠卿俏臉一紅，「媽，不用。我們住一晚，明天就走。」

  「明天？這麼著急。不是放假很多天麼？」

  「帶你去看病。」

  許梅臉色一變，「么女，你不要做憨事。」

  「媽，你想哪去了。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嗎？」

  許梅鬆了一口氣，是她多想了。

  「我這病治不好的，吃點藥就行。不用去看了，看了也沒用。」

  「中海那邊有很厲害的專家。」

  「專家都是蒙人的。」

  蘇楠卿哭笑不得道，「媽，那是真的醫學專家。不會蒙人的。」

  「看病要好多錢哦。」

  蘇楠卿沉默了，半晌後才說道，「媽，以後我會努力掙錢。把這些還給顧大哥的。」

  許梅仍舊搖頭。

  「媽這病治不了，不用看，不要浪費那個錢。」

  蘇楠卿突然朝廚房大喊道，「顧大哥，我媽不願意去中海看病，你勸勸她。」

  許梅被嚇了一跳，打了一下蘇楠卿胳膊，示意別亂喊。

  手裡拿著一根山藥的顧北走了出來。

  「阿姨，你就放心跟我們去。你這病不是什麼大病，能治好的，我已經聯繫過了。」

  「我都習慣了，沒事的，真不用。」

  「您就不想靠自己走路，丟掉拐杖嗎？」

  許梅沉默了，她當然想丟掉拐杖。

  實際上她知道自己病正在惡化。

  可能兩三年後，連下床都不行。

  蘇楠卿勸道，「媽，你就聽顧大哥的吧。他不會害咱們的。」

  許梅嘆了口氣，點點頭。

  蘇楠卿開心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媽，你先去收拾行李，我去幫顧大哥做菜。」

  「嗯，勤快一點，知道嗎？」

  「知道啦。」

  許梅拄著拐杖回房間，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