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和季清晚訂婚了。

  但任誰也不會想到季清晚要退婚。

  從大學時代一路走來，顧北把最好的都給了季清晚。

  畢業後季清晚想考研，顧北打兩份工，從早忙到晚，沒一天休息。

  只為讓季清晚能安心備考，不用考慮別的。

  季清晚考了兩年才考上心儀的學校，讀研又讀了三年，都是顧北在供。

  顧北每天起早貪黑，攢了一點錢後開始創業。

  開了公司後他更加努力，甚至是可以說是拼命。

  最後他白手起家，創業成功，業務越做越大，進入金融市場，年入上億。

  他給季清晚提供了更好的生活。

  季清晚還在讀研，就已經去了十多個國家旅遊。

  用每樣最低四位數的護膚品，吃米其林餐廳，住最好的酒店。

  顧北帥氣又上進，還一心一意，從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誰都羨慕嫉妒季清晚，也都想成為季清晚。

  這幾年喜歡顧北的女人不是一個兩個。

  可顧北眼裡還是只有季清晚一個人。

  準備在元旦的時候舉辦空前盛大的婚禮。

  可是傳聞季清晚的白月光顏奕辰要回國後，一切都變了。

  .......

  UV餐廳。

  號稱中海最神秘的餐廳。

  需提前三個月預訂，有A/B/C三個套餐，價格分別為4000、6000、8888單人。

  只因為季清晚無意間刷到UV餐廳說想嘗嘗，顧北就訂了兩個最好的套餐。

  先是到外灘18號集合，人齊後一起坐車來到蘇城河邊上。

  每個座位都有顧客名字投影，晚餐正式又精緻。

  菜餚有新意、有層次，配酒也完美。

  剛剛上來的海帶龍蝦，還有海浪的投影+濤聲。

  服務員拿高壓鍋噴海帶湯蒸汽繞場一圈，沉浸感十足。

  盤中龍蝦的口感、溫度、鮮美更是無可挑剔！

  但顧北卻感覺口中苦澀。

  「所以他真的要回來了，是嗎？」

  妝容精緻的季清晚眼神微微躲閃，「嗯。」

  其實顏奕辰已經回來了，但季清晚沒說。

  「以前我們說好，重要的事情要考慮三天，你考慮好了？」

  「嗯。」

  季清晚的回答還是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顧北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最後還是沒能笑出來。

  這些年來，他已經把一切都給了季清晚。

  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可沒想到最後還是抵不過天降。

  顧北知道季清晚曾經對顏奕辰有好感。

  他做的一切終究沒勝過回憶。

  顧北心死了！

  他明白自己跟季清晚的感情到此為止了。

  所以顧北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平靜地說道，「訂婚戒指還我吧。」

  季清晚從愛馬仕包里掏出一個戒指盒，放在了桌上。

  顧北看著已經準備好的戒指盒，沉默良久才揣進兜里。

  這是他花大價錢定製的求婚戒指，代表他想和季清晚結婚，攜手共度餘生。

  但此時卻成了分手的信物。

  多麼可笑啊！

  顧北自嘲地笑了笑。

  「那就這樣吧，以後各不相欠，互不打擾。」

  季清晚心一顫，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她沒開口，甚至不敢去看顧北的眼睛。

  「對不起。」

  顧北站起身，轉身離開。

  他沒說「沒關係」。

  「對不起」三個字太過蒼白，輕飄飄的。

  這麼多年的感情，一句「對不起」就能掩蓋嗎？

  顧北明白多說無益，也沒有必要爭論。

  感情沒有輸贏。

  但在他全心全意為季清晚付出一切後，就已經落了下風。

  輸給了所謂的「白月光」。

  沒有挽留，也沒有再見。

  顧北走出餐廳，望著夜空中的殘月，緩緩吐出一口氣。

  其實他已經預料到有這麼一天。

  人心終究是會變的。

  顧北突然感覺很疲憊，又覺得莫名的輕鬆。

  曾經他為了季清晚，一人充當千軍萬馬，抵擋四面八方的壓力。

  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季清晚上岸了。

  他也該放慢腳步，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顧北不曾後悔，雙方青春最燦爛的年華都給了彼此。

  遺憾有，沒能走到最後。

  畢竟季清晚是他的初戀，還在他最孤單無助的時候，溫暖了他。

  當初那個季清晚眼神溫柔，笑容明媚。

  只可惜人生就像一列開往墳墓的火車，總有人先下、有人後下，沒有人可以一直陪伴到終點。

  顧北走到昏暗的角落，點燃一根煙，默默看著河水流淌。

  他跟季清晚的愛情如同腳下的河水，一去不復返。

  顧北丟掉菸頭，坐進開來接他的邁巴赫。

  司機石明輝看了眼不遠處亮著的燈牌。

  「走吧。」顧北開口道。

  只有他一個人，以後不用再等季清晚。

  既然認真考慮後選擇了分開，那就分的徹底。

  顧北深情，但不會糾纏，也不會回頭。

  如果有一天季清晚後悔了，他不會再接受。

  曾經他愛季清晚，如瓊向海，似鳥投林。

  不愛了，則如星避日，若山隔海。

  ......

  餐廳內，季清晚愣愣地坐在原位。

  顧北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她知道顧北有多愛她，可以把她當成了全世界。

  提出分手前，她想過顧北大概無法接受。

  甚至做好了顧北歇斯底里、發怒掃桌的準備。

  亦或是跪下求她不要分手。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顧北只是拿回訂婚戒指，就這麼走了。

  眼神里有失落，但不多。

  沒有發怒，很平靜地離開了。

  只留下一句「以後互不打擾」。

  明明遂了自己的願，也沒糾纏，可季清晚沒有想像中的輕鬆。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好像她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

  退婚後，顧北沒有要死要活，甚至一句大聲的話都沒有。

  就那麼平靜地接受了。

  季清晚很想追出去。

  但那樣沒準會讓顧北以為她在開玩笑。

  她沒有開玩笑，兩克拉的訂婚戒指都拿出來了。

  季清晚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陷入沉默。

  手指上什麼都沒有，代表沒了束縛，自己恢復了單身，有了戀愛的自由。

  可是為什麼會感覺空落落的。

  季清晚抿了一口紅酒，澳州酒王也沒有記憶里那麼好喝。

  用餐環境確實不錯，可顧北帶她去過更好的餐廳。

  放下酒杯，季清晚拿起包包離開。

  當初顏奕辰若是沒有出國，她可能不會選擇跟顧北在一起。

  她始終沒忘記當初耀眼的顏奕辰。

  那時很多人都覺得她跟顏奕辰更般配。

  偶爾還會有人問起她跟顏奕辰有沒有聯繫。

  如今顏奕辰回來了，變得更風趣幽默，更成熟了。

  她想追隨一次自己的內心。

  人生只有一次，愛情不該被束縛。

  季清晚已經做好了決定，不再多想，打車回家。

  她本來想打專車，可想到自己跟顧北已經分開，少了最大的經濟來源，還是稍微節省點比較好。

  結果來的是一輛塑料感很強，味道有些重的電車。

  車子不像載客的車，更像是司機的房子。

  她聽說有些網約車司機一整天都待在車上，晚上睡覺也睡在車裡。

  車內空氣中瀰漫的味道讓她感覺不適。

  天氣本就炎熱，車子還不開空調。

  舒適度跟顧北的邁巴赫、大G沒法比。

  不過就算開了空調，季清晚也要打開車窗散味。

  晚上的風一點也不涼爽，季清晚心裡莫名的煩躁。

  司機大聲外放群里的語音消息，讓她更加不耐。

  季清晚閉上眼睛，儘量屏住呼吸。

  忍了一路，終於到了她居住的高檔小區。

  她有些後悔當初顧北要送車，自己沒有要。

  那輛保時捷真的很好看。

  車子剛停，季清晚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呼吸新鮮空氣。

  一回到家，季清晚便踢掉普拉達新款高跟鞋，倒在真皮沙發上。

  在寸土寸金的中海，很少有人會在市區單獨租精裝修的兩室一廳，大多數選擇合租，還是簡陋破舊的小區。

  這裡是顧北為季清晚專門找的房子，離中海大學很近，交通便利。

  周圍有國際商場、醫院、公園、音樂廣場，什麼都很方便。

  季清晚也很喜歡這套房子。

  可顧北不在，她感覺少了點什麼，房間空蕩蕩的。

  燈光也不如之前明亮、溫馨。

  「嗡嗡」

  手機震動聲響起。

  季清晚以為是顧北，立馬拿起手機。

  結果是房東發來的信息，房租下個月要漲價百分之二十，月底前交未來一年的房租。

  房租本來一個月一萬，漲價後就是一萬二，一年就是十四萬四千。

  季清晚不用看餘額，也知道遠遠不夠付房租。

  這幾年她考研、讀研的開銷都是顧北承擔，去餐廳吃飯、購物、機票，都是顧北買單。

  她才剛畢業準備留校，哪有那麼多錢付房租。

  即便有了工資，不吃不喝也只夠付每個月房租的一半。

  季清晚不知道顧北會不會幫忙付房租。

  但現在已經分手了，她也不好意思提。

  早知道她就不加房東的聯繫方式了，催房租的信息便會發到顧北那。

  季清晚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萬一顧北不付房租，那只能申請住學校宿舍了。

  但學校宿舍跟這裡肯定沒得比。

  當時她就是不喜歡住學校才搬出來的。

  季清晚忽然意識到自己退婚，失去的不僅僅是顧北，還有當下無憂無慮的生活。

  一絲悔意悄然滋生，殘酷的現實正像蛛網一樣漸漸包圍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