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傷了……?
「侯爺不行?」
翠茗輕呼出聲。
「噓,小聲點,」紅葉慌忙捂住翠茗的唇,小聲道:「這只是我的猜測……」
這麼大的事總不能她一個人藏著難受,紅葉便將心中所有的困惑一點不漏都倒給了翠茗。
翠茗的臉色由震驚變為羞赧,最後勉強平靜下來。
「你這是杞人憂天,侯爺不會的,你忘了,小姐可是跟李郎中學過醫術的,若是不行,小姐會不知道?」
紅葉都有點兒要被說服了。
……
「什麼?定北侯在塞北傷著了命根子?」
皇上大驚失色,坐直了身子,手上的奏摺「啪嗒」一聲掉在了金磚上,身側老王附耳悄聲道:「這是院正傳出來的消息,聽說定北侯的弟媳病重,也就這幾天了的事了,院正每天都去扶脈,被定北侯攔著看病。」
皇上嘆道:「難道定北侯府真的要絕嗣了?」
老王略略離得遠了點,道:「皇上忘了,顧六爺也是顧家的血脈呢。」
皇上扭頭瞅了眼老王,欲言又止,半晌方道:「顧六爺不是削尖了腦袋要做名士麼?作了這麼多年詩,總算是做明白了點,能讓人看得懂了。他……他的孩子只怕也上不得戰場。」
老王的嘴角忍不住抽抽。
皇上看了太子從定北侯府帶回來的詩集,還誇讚了幾首,尤其是秦舉人作的,其中幾句皇上念了又念,他還記得呢。
「奴才覺著顧六爺如今的詩通順易懂,也還不錯,而且顧六爺的插畫也很精美,據說外省的才子閨秀們都想買來收藏呢。」
「哦?」
皇上揚眉看向老王。
老王站直了身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塵,道:「聽說定北侯新娶的那位侯夫人疼小叔子,當然也有想要抬舉自家堂兄的意思,在她的嫁妝鋪子刻印了詩集,原本只想拿來送人,沒想到賣了不少,皇上也看了,印製的也算是雅潔精美,繡像也好看,深得閨閣女子喜歡,不少外省的學子也都想買來收藏。」
說著瞄了眼皇上的神色,聲音小了點。
「那本詩集不是還有禮部尚書和學政大人的大作麼。」
皇上懂了,回味半晌嘆道:「定北侯夫人做的漂亮啊,沒想到秦祭酒那老古板還能生出這樣的女兒,聽聞還是個絕色,真是可惜,這是在守活寡麼?」
老王嘆氣:「……這……又能怎麼辦呢?」
人各有命。
他還不想做太監呢。
皇上皺眉,慢吞吞地問:「太醫院院正……有沒有說……能不能治好?」
老王搖頭。
都傷到命根子了,那還怎麼治。
又不是腎虛喝點虎鞭酒吃點壯陽丸就行。
缺了的還能再長出來?
那不該找院正,那該去找道士。
要是定北侯能長出來,他也想長長試試。
皇上沉默半晌,長嘆一聲,幽幽道:「朕怎麼有點下不去手了?按顧靖暉的功勞本該封國公的,偏朕不敢封。善待定北侯府是祖宗們傳下來的祖訓,若不是為了太子……哎……定北侯府守著大興都多少代了。」
老王沒接腔,垂首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道:「大興今後當無戰事,也用不著定北侯了,顧老夫人又想讓兒孫讀書考進士,定北侯府以後也只有個空爵位能傳下去。」
而且還是傳給顧六爺的血脈。
定北侯府名存實亡,還擔心什麼?
聽聞此言,皇上寬了心,想了想道:「你去讓夏編修把顧靖暉的摺子批覆下去,轉給吏部,讓他們商議如何辦理。既然定北侯府的子孫將來都要考功名,三公九卿也不能都得罪光了。」
老王笑著恭維:「皇上真是英明仁慈,為臣子考量長遠,有皇上這樣的主子,誰能不為大興、為皇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呢?」
「你這老東西,盡揀朕喜歡的說。」
皇上哈哈大笑。
老王道:「那奴才這就去傳旨。」
皇上正高興著,擺手道:「去罷。」
老王蹣跚著去了西邊的暖閣,讓夏編修將顧靖暉之前上奏的摺子找出來批覆,轉到內閣。
夏編修正在寫東西,聞言便將筆架在耳側,在桌上堆著的摺子里翻找。
「定北侯上的摺子都留中不發,不知道是那一本?」
老王道:「最近的一本,說京察事宜的。」
「哦,哦,」
夏編修找了出來,翻開摺子看了一遍,笑道:「人都說定北侯只會打仗,依我看,只怕朝堂上也有兩把刷子哩,這措辭這筆墨,不在官場裡浮沉幾年可寫不出來。」
老王哼了一聲,「只怕是瞎貓抓了個死耗子罷咧,那小子是我瞧著長大的,肚裡能有什麼墨水?」
夏編修便不說話了。
老王看著夏編修將筆從耳朵上拿下來,蘸了墨落了筆,將摺子放入了待處理的那一堆,這才道:「聽說定北侯府最近可能要辦喪事,等內閣商議清楚了再下旨,只怕要碰上哩,不明白事理的人若是因此覺得皇上苛待臣子可就是你們的失責了。」
夏編修呲牙,想了想道:「難道還要等他七七四十九天過後?」
老王瞪了瞪眼睛,「你只管帶話過去就是了,內閣的老臣子都知道怎麼做,明白麼?」
「明白,」夏編修問:「還有別的麼?」
「沒了,」老王悻悻轉身,出了暖閣才哼了一聲:「什麼玩意兒,只怕一輩子都是個編修。」
暖閣里,夏編修也啐了一口,「老閹貨。」
老王沒回養心殿,拐了幾步吩咐了守門的小太監幾句,轉而回了自個住著的院子。
一進門,守在裡面的小太監就趕忙迎了出來,道:「干爺爺回來了。」
老王點了點頭,就被扶著坐在了樹下的搖椅上。
緊接著一壺不燙不涼的茶水就放在了旁邊的小几上。
「干爺爺先喝口茶,待會兒就去給你端飯。」
老王接過茶水,前前抿了一口,道:「不錯,嗓子都冒煙了,今日一直在養心殿守著,連口水都沒喝。」
沒了點東西,存不住尿,喝多了水就要撒。
進進出出的生怕讓皇上厭煩。
小太監抖了個機靈,道:「干爺爺辛苦了,今兒怎麼瞧著干爺爺心情挺好,是不是得了皇上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