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架在火上烤

  第289章 架在火上烤

  「接旨?」

  崔氏吃了一驚。

  秦鳶忙安撫道:「母親,想來是侯爺開府之前上了摺子,如今皇上下了旨意了。」

  崔氏吐了口長氣,笑道:「這是好事啊,侯爺為了京城安危自請封府,如今天花也已沒了,皇上是該嘉獎侯府的。」

  顧老夫人和秦鳶今日都穿著大衣衫,髮飾配飾都符合身份品級,當下就跟著顧十六趕往前廳,與顧侯爺、顧六爺會合。

  來宣旨的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秦鳶前世曾見過幾次。

  此人如今瞧著正當年,身子高大,面色白皙,一雙長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有些說不出的輕佻。

  但他實際上卻極其穩重,是除了他乾爹王公公之外,跟隨皇上時間最久的人。

  於大太監見他們都齊了,放下茶盞,起身道:「顧老夫人,顧侯爺,既然貴府人已到齊,咱家就宣旨了。」

  顧府人等按著品階依次跪下聽旨。

  於大太監伸手從小太監手中接過捲軸,展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北候顧靖暉做事甚合朕之心意,乃國之棟樑,堪當大任,著負責本年京察之事,凡一品之下眾官員皆在此列。」

  顧靖暉:「……」

  秦鳶:「……」

  雖早從各處得到消息,但顧靖暉的的確確沒想到,皇上竟會下這樣的旨意。

  秦鳶心中也是狐疑不定。

  京察歷來只是走個形式罷了,且是三品之下的文官才會隔幾年便京察一次,三品及三品以上,以及天子近臣都是由皇上親自給予批語的。

  皇上滿意,京察就是優。

  而那些京官們只要做的不是太過火,引起民憤或者同僚的厭憎,便不會有事。

  皇上任命顧靖暉剛剛班師歸來的武將負責京察,此舉處處奇怪。

  如今更是將一品之下官員的考核都交予顧侯爺負責。

  這……這必然會引起京中官場一番動盪。

  秦鳶擔憂地看向呆愣的顧侯爺。

  於大太監輕柔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隱含催促。

  「顧侯爺怎麼還不起身接旨?」

  顧靖暉這才起身接過聖旨,恭敬地擺放在備好的香案之上,眾人也緊跟著起身,分列兩旁。

  於大太監拱手恭賀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咱家這就告辭了。」

  顧靖暉趕忙相送到府門口。

  兩人再次道別,顧靖暉接過韓管家備好的銀袋,遞給於大太監道:「於公公,勞煩您特特來走一遭兒,今日我府中有客,不能請吃酒了,這點酒錢還請公公笑納。」

  於大太監並不推辭,接過後遞給身邊的小太監收了,笑道:「顧侯爺記著早些去宮裡謝恩,這差事既然是皇上吩咐下來的,須得探探皇上的心意再做才好。」

  這也算是給顧侯爺賣了個好。

  等於明白告訴他,皇上擔心別人做的不合自己心意,特地選了顧侯爺來做。

  顧靖暉心裡莫名有些堵,笑道:「多謝於公公提醒,本侯正擔心從未做過此事,做不太下來,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好說,好說。」

  於公公翻身上馬,和小太監拍馬去了。

  留下顧侯爺站在府門口,心中百轉千回,只覺身陷層層蛛絲之中。

  時隔十年。

  相似的處境又再現。

  只是已物是人非。

  秦鳶收了聖旨,等顧侯爺回到府內,兩人一併去了上房。

  見顧靖暉怏怏不樂,秦鳶便問:「夫君可是擔心京察之事?」

  顧靖暉點頭。

  秦鳶道:「我爹也為你擔心呢,據說早些時日,朝中已傳聞皇上將命你負責此事,我爹已擔心了一回,沒想道在這裡眼見你接了旨。」

  顧侯爺心中一暖。

  岳丈大人對他甚是上心,處處惦記著。

  於是便將於公公所說之話轉述於她。

  秦鳶道:「莫非皇上有什麼看不慣的人,要借你這把刀用一用。」

  「興許是,昨日齊王來訪,說皇上因太子的婚事對三公九卿不滿,如今朝中議事,次次都被駁回。」

  秦鳶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前世太子的婚事也是幾經波折,最終選中了吏部牛侍郎之女為太子妃,牛侍郎之後幾年便如同坐了衝天炮似的,扶搖直上,最終成為牛相。

  太子薨後,牛相倒台,抄家時光抄出的胡椒就有好幾百斛,堆放在倉庫之中,由專人照看,才不會發霉壞掉。

  這些胡椒據說都是各地官員的行賄。

  牛相之貪震動朝堂,多年後還被人提及。

  皇上這是在太子的婚事上吃了三公九卿的癟,想要給他們一個厲害,就打算用武將出身的顧靖暉來敲打他們。

  秦祭酒也這麼看,道:「女婿,這個差事是將你架在火上烤啊。看似聖眷正濃,卻極易引得眾人不滿,與眾人為敵。」

  顧靖暉嘆道:「我也不知如何做了,皇上還等著我去謝恩。」

  謝恩之際,皇上必將有所交代,到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此時已酒過三巡,翁婿二人話說的開了,秦祭酒便道:「你自然不能做這個攬事的頭兒,日後出了錯處,罵聲都朝著你去了,何況這種事情又豈能不出錯。讓你這個武將來做就是等著出錯呢。」

  「泰山教我。」顧靖暉立即道。

  秦思遠和秦恆兩個,只睜著眼睛細聽,顧六爺捏緊酒杯。指節用力,似是很為三哥擔心。

  秦祭酒道:「這裡也沒有外人,不如將我女兒也喚來。」

  秦思遠點頭附和:「好極。」

  顧靖暉也沒什麼異議,立即命人去請秦鳶來。

  女眷這邊,本就只有崔氏、顧老夫人和秦鳶三人。

  顧老夫人道:「為何他們男人說話,還要把兒媳叫走?

  崔氏忙道:「一定是祭酒又喝多了,在那裡胡鬧,女婿他們都是晚輩,不好攔著他。」

  秦鳶笑道:「許是為了今日聖旨的事,母親也知道,父親很是牽掛侯爺的前程,叫我去興許就是說這個。」

  崔氏不信:「你忙著內宅的事就夠了,這些事你一個女人家懂什麼?」

  顧老夫人忙打斷道:「親家母,讓她去,讓她去吧。鳶兒讀書多,明事理,很有見識。」

  秦鳶就轉過廳堂,去了男賓吃酒的水榭。

  一見她來了,秦祭酒就大著舌頭,醉醺醺地道:「女兒,為父考考你,你說女婿在皇上面前要如何應對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