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颯颯,艱難的踏上每一步。記住本站域名我終於來到了離池的城牆之上。一路上有阻攔,有唾棄,更有鄙夷的目光。但我什麼都不在乎。很快我便可以解脫了。所以,這些我都不在乎。
烈風捲起城牆上的旌旗獵獵作響。我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看著遠處被綁在高台上,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尹雪鳶,嘴角儘量扯出一個完美的笑容。雪鳶,你一定活下去,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鈺姐姐……」湮兒一把撲在地上,抱住我欲要墜下城樓的身子:「姐姐,你不能這樣,再等等,等皇上醒來,他一定有辦法救姐姐,一定有辦法的……」
有辦法可以救我,那雪鳶的命誰來救?已經七天了!雪鳶一個女子,被綁在高台上暴曬了七天。七天的時間,這恐怕是齊軍忍耐的最大限度!
「湮兒,你要記著等我死後,一定要盡最大的能力,將我已死的消息宣揚出去!最好是讓初和大路上的所有國家都知道『傾貴妃以身與齊國交換南國主,不幸墜下城樓身亡』!」只有這樣,雪鳶才不會再受屈辱!齊國想要的是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泱泱大國,與我沒有任何瓜葛,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點名了要以我去交換人質。但是我有一種預感,齊國主定是我相識之人。只要我死了,他們便會死心;如果我落入他們之手,一旦我的猜測是錯誤的,便會再次落入別人的圈套,再次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我不想再做別人的棋子,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別了,此生我所在乎的一切!湮兒,姐姐知道不應該讓你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但是此刻只有你才適合留在我身邊!
我雙眼緊閉,輕點腳尖,腳下懸空再著不到邊際,只有耳邊徐過烈烈之風,飛揚起我的髮絲,衣角!
在這無止盡的墜落中,我竟然感覺到內心從未有過的平靜,腦海中忽然閃過在幻天大路上,洧水河畔師父教我讀書的畫面「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取魚而舍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自從與燁哥哥一起墜入河中,醒來之時便是在幻天大陸的淮國。記憶里只有那裡的一切美好,只有凌然哥哥與師父你!
師父,你教給鈺兒的,鈺兒做到了;但你答應鈺兒的,什麼時候才能履行承諾……
我俯視著眼前所有的一切,目中的一切都在瞬間發生著迅速的變化。忽然遠處飄過一道白影,手持長劍,藍衣白髮……
迷迷糊糊中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悠揚而悲傷的笛聲,還有一個女子在的清唱,這聲音忽然讓我內心猛然一緊,似有什麼在緊緊揪著我的胸口,眼眸忽然濕潤,很想看清楚那由遠及近的身影,但還是抑制不住意識慢慢的失去,周圍的一切與我迷離遠去……
桃花零落,滿枝椏,
風雨飄搖那颯沓。
唯怨今生求來世,
看不見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猜不透你的心,日日月月瀟瀟此生誤。
怎堪破你的傷,幽幽惆悵獨自莫憑寥。
看世間美好!
看蒼生美好!
這江山,
是誰負了今繾綣繞來世相遇。
你的臉,
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你的心,
日日月月瀟瀟此生誤。
看江山!
那江山!
是誰負了今生繾綣繞來世相遇。
那悲傷的氣息似乎一直久久的徘徊在我的身邊,未曾遠去……
意識漸漸的恢復,但潛意識之中我一點都不想醒!身體是火辣辣的疼痛,慢慢的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暗灰色的木質天花板。待意識完全清醒之後,才看清楚周圍的一切都不是很繁華,淡藍色的幔紗隨意的飛揚,簡潔的陳設,除了眼目所及的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沒有其他的東西。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的盯著自己,我慢慢的轉動眼眸看向自己的左邊,忽然嚇的猛然翻起身,緊緊的拽緊蓋在身上的被子,警惕的蜷縮在角落裡!
眼前之人端著瓷碗的手懸在半空似乎已經良久,見我如此,眼眸一直緊緊的盯著我,然後慢慢變為沉寂。他忽然猛然一按輪椅扶手,推動輪椅到桌旁放下手中的瓷碗,並沒有看我:「你似乎忽然很怕我!」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兩就道:「為什麼要救我?」
他冷笑一聲,轉動輪椅慢慢面對著我。與他對視,我更加警惕了幾分。
「你確實變的越來越聰明,知道救你的人不是我!」
因為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了一道白影。那不是燁煜的白色衣衫,而如我這般的一頭白髮!
「是秦煌救了你!」他說著再次催動輪椅。我以為他是向我靠近,但他直走到離我不願的地方,順手拿起放在我床邊的一把簫,然後輪椅駛向門外。
如我所料,不久秦煌便進了門!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的樣子,但他似乎還是有些不習慣,站在門口看了我良久,然後慢慢走到我身邊,輕撫著我的髮絲:「這三千青絲就這樣白了,多可惜!」
「我以為周身殺氣,冷酷無情的秦煌只會揮舞迷魂劍,沒想到也會有為了這三千白髮而愁惱的時候!」我笑道!
他看我一眼道「愁惱的人何止我一個,你可知燁煜不止是愁惱,他的內疚,痛恨和自責……」
「夠了!」我打斷道:「這跟他沒有關係!」
確實沒有關係,只是我沒有想到仙母草的毒性和副作用會如此強烈。
秦煌懷抱著胳膊站在床邊,良久道:「為什麼用如此極端的方法,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用什麼方法不重要,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騙過我?」我雙眼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眼,撲捉著他眼中的每一個信息。
良久,秦煌冷峻的臉上始終沒有一絲笑容:「你是懷疑齊國的勢力是我們的?」
「我只是猜測!因為到現在為止,我看到的只有你們兩個!」
秦煌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悲哀和憐惜:「原來你是在拿你的生命下賭注,你就這麼想知道齊國的勢力是誰?」他走近一步坐到我床邊,指尖撫上我的髮絲,眼眸中是深邃的悲涼:「你可知道,你千方百計要引出的齊國主,他並沒有出手救你,如果這次不是我們及時趕到,那後不堪設想」
我嘴角噙著微笑,輕輕搖頭道:「非生即死,既然敢賭,我就沒有怕過!」
「可是,這樣做有多危險你可知道?」
如果真的可以就這樣死去,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原本以為走出了蜀國皇宮,我便可以得到自由,但命運終究不願意放過我,又讓我卷進另一個漩渦!
「齊國的勢力那麼強大,不惜興兵攻打蜀國,圖的不止是讓蜀國交出我這麼簡單!可以將眼線安插到蜀國朝中,更能讓其蠱動大臣,控制整個朝堂甚至整個蜀國軍營,這個計謀怎是幾個月就能策劃得周全的,沒有個十年八載……」
十年八載……難道?真的是他?自從湖心亭看到那個墨色的身影,我便一直都在懷疑,但怎麼也不敢相信會真是他。此次以身涉險,也只是猜測和懷疑,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他的心計到底有多深?
「你的身子現在還很虛弱,躺著不要動,等一覺睡醒了我們便可以靠岸了!」
「靠岸?」我爬起來向窗外望去。外面波光瀲影,花飛滿天:「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秦煌的眼眸一寒:「鈺兒,現在我們之間非得要如此生疏嗎?難道你忘了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約定?既然我們一起從桃源出來,不管走到哪裡,燕國才是我們的家!」
燕國?家?我慕容鈺還能有家?
「那約定,我何曾忘記過?」我冷笑著看一眼窗外坐在甲板上人,他手持長簫此刻吹著的正是在桃源每日都能聽到的那首《無名曲》!
我淡然回過頭看著秦煌:「秦煌,你可知道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呆在桃源,與你們二人孤獨終老!」
他許是沒有想到我忽然會說這樣的話,也順眼看一眼外面吹簫的燁煜:「也許我們願意一輩子都不走出桃源,但是有人卻不願意讓我們安心的呆在那裡!」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那日在桃源燁煜蠱毒發作,黑衣人私闖桃源我不是沒有看到!
「好了,我想休息了!」我不願再多說其它,順勢躺下。秦煌見我如此便不再多說,欲要離開。
我猛然拉住秦煌的衣袖!
「如果我不想去燕國,不想呆在燁煜身邊,你可還願遷就我,縱容我?」
秦煌再一次坐到我的床邊,輕輕的撫著我的髮絲,良久淡淡道:「我不能背叛煜,也不忍心背叛!」
我失望的閉上眼睛:「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鈺兒,你不要這樣!你可以恨我們,可以拿著劍來殺我們,但是不要這樣不理不睬,你可知道煜為了你……」
「她為了我做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只求自保,不求其他,更不想再次落入他人手中,淪為棋子!」
秦煌緊盯著我的眼睛:「鈺兒,我只最後再問你一句,你的心裡可還有煜?」
我只覺內心最脆弱的地方被猛然揪起,一陣酸澀直入雙眼。
「讓她走……」忽然門口傳來燁煜的聲音。此刻他的輪椅正怔怔停在們口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簫聲是什麼時候停下的,他又是什麼時候到了門口,我竟然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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