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西門闕都在傾城殿批閱奏摺,我以為他又會捉弄我。記住本站域名但沒想到認真工作起來的他還是瞞老實的。
只是讓我在一旁泡茶,泡了一壺又一壺。就是不讓我離開。
我只好拿了本書在旁邊看著。
都說認真工作起來的男子是最迷人的時候。我翻書的時候眼角剛好瞟到正在微磕著眼帘,一臉認真的看著奏摺的西門闕。
此時的他金冠束髮,資質高貴,一身紅衣般穿在他身上好看的如仙人。只見他手指修長,漂亮的如同女子的一般,時不時的自然在手下的奏摺上划過,如同手下揮著的不是那薄薄的紙張,而是整個江山。
「想看就看,我又不會說你!」
我原本還在偷偷瞄著他的眼神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很不自然的收回來,眼神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再也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該死的,這個犯花痴的毛病什麼時候又開始了。
西門闕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眸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手下的奏摺。見我不說話,佯裝鎮定。他舉了舉一旁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示意我添茶。
機靈如羅綺,察言觀色,看到此景,搶先一步,去為西門闕添茶,卻被西門闕冷冷的眼眸搜過去。羅綺執著手中的茶杯,不知道是該做什麼。
西門闕轉眼看了一眼埋頭看書的我,無奈對羅綺:「你去看看朕的那兩隻畫眉怎麼樣了。」
羅綺立刻明白西門闕意思,應是退下。
西門闕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到桌上,那聲音意思是讓我添茶。
我無奈起身,去幫他添茶,誰讓人是皇帝老爺呢?想使喚誰就使喚誰,想讓誰幹什麼,就讓他幹什麼。
西門闕得逞的側眉看著我,笑道:「朕的貴妃如此賢惠,朕應該賞你點什麼呢?」
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但很快就轉為平常:「賢惠不敢當,你真要賞我?」
西門闕好像看懂我的心思:「除了放你走,你要什麼,朕就賞你什麼?」
我被他看穿了心思,自然心中懊惱,他卻在一旁暗暗笑的更加得意。好像是在說,看你還能說什麼。
不知怎得,我忽然想起曾經在牡丹亭的時候念奴嬌跟我說過的一句話:「一個男人要得到天下需要得到天下人的心;而一個女人要得到天下,只需得到一人的心,那就是君王。
「如果我想要天下呢?」不知為何,我盡然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句話。
當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曾經的這句對我來說不經意間的一句玩笑,卻成了眼前這個人一生執著的信念。
「我給你……」西門闕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身後的椅背上。慵懶的斜倚著看著我,用稀疏平常的口氣說出了這句天下間沒幾個男兒敢承諾的話。
如果我當時知道西門闕的真正實力有多強大,肯定不會在內心嘲笑他為浮誇。
但也是在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當時的西門闕不止能夠有實力向我承諾一個天下,更有實力去毀滅天下。
西門闕見我不說話,忽然斂去了一臉的笑容,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眸深邃,竟然有幾分憐惜。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划過垂落在我肩上的華發,聲音低沉的讓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這頭髮是什麼時候白掉的?」
我不適應他的忽然轉變,身體顫抖了一下,想退後一步,逃開他的視線。
但他卻忽然抓住我的手,聲音依然很蕭瑟:「是誰值得如此驕傲的你一夜之間三千青絲變為華發?」抓住我胳膊的手越來越緊。緊得感覺自己的手腕快要斷掉。
「還有你不惜一起代價的要服下仙母草,利用清寧皇后掌控蜀國江山?」他眼角的眸光越來越犀利:「朕忘了,你是一個無心爭鬥的女子,那你要掌握那麼大的權利幹什麼?又是為誰甘冒風險?」
西門闕陰晴不定,我早就見識過了。但是此時的西門闕,完全轉變了以前的樣子。不是邪魅,不是陰狠,更不是桀驁不馴。而是像一個要殺人的惡魔。
「你要江山,朕給你,只要你與朕並肩而立;你要天下朕也給你,只要你與朕共榮辱。」
我剛剛驚訝著抬起頭看他的眼角,卻在碰觸到他那雙複雜眼眸的時候生生的逼了回去。
但是來自手腕上的疼痛卻愈來愈烈。我讓我實在無法忍受。猛然集結全身的力氣,掙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兩步。扶著剛才被他抓著的那隻手。上邊絲絲血絲,被他捏出了血來。
西門闕看到我正在流血的手,眼眸忽然一轉,連忙向外邊喊道:「傳太醫……快,傳太醫……」同時上前扶著我手,眼裡滿是溫柔和愧疚……
羅綺和黃公公幾乎是同時進了門,看到眼前的一幕,飛快的出了門……
西門闕的眼裡怎麼會有愧疚和溫柔,短短的一天他讓我看到了無數個不同的西門闕。到底哪一個才是正真的他自己。
宮中雖然奢華,但也不至於我一個小小的腕傷,就找來一屋子的太醫。但那陣容卻真是如此。
太醫院的張太醫幾乎就是被黃公公拎著進門的,之前聽說過宮中的白眉黃公公,雖年事已高,但依然英姿颯爽,與當年的先帝一起南征北戰,護主左右。先帝對他寵愛有加,但因其為宦官,封賞也只能止於他如今的內侍監總管地位。
但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將體重不菲的張太醫生生的從太醫院拎到了傾城殿。
張太醫進門和身後的一群太醫們齊齊行禮,當看到我手腕上的傷勢並無大礙的時候,才捏了一把虛汗。但轉眼又看到我身旁焦灼萬分的帝王時,仍然不敢怠慢,領旨上前為我包紮。
「太醫貴妃的傷勢如何?」西門闕的聲音沒有了往常的邪魅,有著無比威嚴的氣勢。
「回稟皇上,貴妃的傷勢並無大礙,只是被重物擦傷,微臣已經處理。勤加換藥,過兩日變無大礙。」
張太醫的話剛說完,抬頭間看到西門闕手掌上還留著「作案的證據」——血跡。
再看看我那纏著紗布的手腕,恍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起剛才自己那句「重物擦傷」說的欠忖度。急急伏下身子:「為臣惶恐……」
西門闕看到張太醫的樣子,嘴角忽然上揚:「愛卿惶恐什麼?」
「微臣……」張太醫一時心急,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說出一句讓人苦笑不得的話。
「微臣該死……」
身後跪著的一群人還沒明白過來眼前的君王和他們的這位張院史到底唱的是哪一齣戲,就已經聽到張太醫說了個死字。眾人嚇的齊齊低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一旁的黃公公和羅綺,察言觀色,早就看清了這一幕,早為張太醫捏了一把冷汗。
但西門闕卻出乎意料的大笑到:「哈哈哈……朕有那麼可怕麼?「
張太醫哪裡還敢再應一聲,直低著頭,被西門闕的氣勢逼的瑟瑟發抖。
西門闕恢復了平常的面色,冷冷道:「張明士,你作為太醫院的院史尚且這般唯唯諾諾,不敢直言。那你所管教出來的下屬,是為如何,恐怕就不用再思量了吧?如果我蜀國大臣都像你這樣,那他們所教出來的門生後代,如何在我朝立威?又如何在敵國面前立威?」
張太醫被這話嚇的簌簌發抖,說話結結巴巴:「臣誠惶誠恐……誠惶誠恐……」
西門闕瞄了一眼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一群人,再看看腳下嚇的面色蒼白的張太醫,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張太醫緩緩起身,拱手道:「微臣年事已高,恐再難擔當朝廷重任,想卸任歸田,望皇上恩准。」
西門闕聽到這話,面色不該,轉身便做到我身旁,方才開口:「愛卿才華橫溢,是我蜀國難得的人才,這麼快就卸任歸田,實在是可惜啊……」
他這話雖然看起來說的滿是誠懇,但這不就是他想要的麼,誰知道心裡邊有多高興呢!
「臣承蒙皇上惜才。但臣確實年事不少,請皇上恩准微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愛卿既然心意已定,朕也不好勉強,黃公公,替朕準備一份厚禮,明日送到張愛卿府上……」
「是……奴才記下了……」
西門闕就這樣在別人眼裡是不情不願,但在自己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把一個好好的頑固老臣給弄出了朝堂。完了還不忘給顆甜棗吃。
「臣謝主隆恩……」
「皇上英明!」
張太醫的一句謝恩,後面跪著的太醫們在惶恐之間還不忘奉承一番。
西門闕連忙站起身,虛扶起跪在地上的張太醫,深情切切道:「張愛卿,就這麼丟下朕要離開朝堂了,實在是太可惜啊。記得當年先帝出征與燕國作戰的時候,不慎箭中要害,要不是張愛卿的醫術精湛,恐怕,現在就沒有朕了呢……」
說著一行人出了傾城殿。最後只剩下我一人與黃公公還有羅綺。
羅綺上前,對還在沉浸於剛才事情的我喊道:「貴妃娘娘……」
我回過神來淺淺笑道:「沒什麼,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是。」綰青和黃公公一同退下。
西門闕演的這是哪一齣戲?如果他要鞏固自己的地位樹立自己的威嚴,有的是機會和手段讓這幫頑固老臣臣服。何必要借我受傷在傾城殿內大動干戈?懲罰完了還不忘帶著笑臉給人家點好處。
不光是剛才的那一群太醫門,恐怕就連事事小心謹慎的羅綺和黃公公也只是明白其中一二!
莫非他這是在敲山震鼓?要告訴在場的各位以及我:皇權的威嚴不可侵犯?
我想著正欲睡下,今天被西門闕折騰了一天,終於可以一個人安靜一下,不被打擾了。
就在我鬆懈了緊張了一天的神經之後,外面卻傳來羅綺和黃公公的聲音:「參見皇上……」
我猛然睜開剛瞌上的眼睛。西門闕這個陰魂不散是笑面鬼,他怎麼去而復返,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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