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白綾漫天為亡魂,鴉雀鵠天送行人

  隨著沉重棺木摩擦聲,棺木被打開。Google搜索

  頓時一陣惡臭撲鼻而來。眾人紛紛捂上了鼻子。

  我慢慢走到棺材前。大家為探究竟,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惡臭,都不敢呼一口大氣。眼神一步不離的撲捉著我臉上的表情,似乎印著,棺材中的人到底是不是莫幽塵。

  我看著棺材中那個腐爛的面目全非的人。胃裡陣陣翻滾,但一點都沒有心情卻理會。因為那個人手上的翡翠扳指。

  除了莫幽塵,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有。

  還記得在蜀國洛都的時候,他還要拿這個扳指做抵押,要和我做一場詩文比賽,當時我並沒有將這顆價值連城的翡翠放在眼裡,但卻清晰將它的樣子印在了腦海里。

  「鈺兒,節哀……」雪鳶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我仰天長嘆一聲!

  我們終究鬥不過天家!

  「綰青,傳令下去,封鎖太子已逝的消息,尤其不能傳到洛都,違令者,斬!」

  此時我的頭腦忽然變得很清醒。

  太子若逝,莫曠病危,朝中固然會掀起一波海浪滔天的皇位之爭。而在這之中,最容易取勝的就是不在朝,卻能權傾蜀國的西門闕。一旦生起變故,西門闕就會輕易取得皇位,到時候依他的狠毒,百姓絕對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所以我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鈺兒……」看到我沒有哭,沒有失落的走向營帳,而且沒有理會眾人,雪鳶擔心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停下腳步,但並未有回頭,聲音也很平靜:「放心吧,我沒事,今晚就將靈柩設到帥帳吧,我想一個人陪著他。明日一早我便起身回國。」

  有時候,傷心,並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壓制在心裡,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我穿著孝服,一直都跪坐在莫幽塵的棺柩前。帳外的所有將士還有尹雪鳶、潦子一律腰間繫著白綾。

  雪鳶和潦子走進帥張,向著亡人行了禮。

  他們都知道,勸我無用,看著一直都不說話,面無表的我。低聲向綰青囑咐了幾句,便出去。

  綰青也不敢打擾我,只是小心的在一旁陪著。

  是這麼大的一個事情,忽然降臨到自己頭上,忽然覺得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就在五天前,這個要揮師大軍的男子說要和我安定一生,但是命運捉弄,此時我和他卻是陰陽兩隔。

  我忽然覺得是我欠他的,作為人妻,我並沒有做到一個妻子應有的責任,甚至從來都沒有將他當做是自己的丈夫。

  就算是這樣,但他依然一直都那麼縱容我,一直一直都順從著我的一切。甚至不惜為了我遣散了身邊的所有侍妾。

  「本宮是答應了你……但本宮也是個男人,何況我已經為了你遣散了所有的侍妾。鈺兒,本宮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當初還在洛都的時候某幽塵向自己說過的話。

  我的手緊緊的攥著龍闕,幾乎要將手心攥出血來。

  莫幽塵,是慕容鈺欠你的,是慕容鈺不配做莫幽塵的妻子。

  我甚至不配跪在這裡,但是慕容鈺發誓,此生只會有你莫幽塵一個丈夫,也只會承認你為丈夫,只有你,是慕容鈺唯一的丈夫。就像慕容鈺此生只會叩拜尹雪鳶一個皇帝一樣。

  「太子妃,你不要這樣,都出血了,你快放開手。」綰青看到我緊緊的攥著龍闕,擔心的喊出聲來,同時用力的想掰開我的手。

  聞聲,一直守候在帳外不敢離開的雪鳶、潦子立刻進來。看到我的樣子比綰青還要擔心:「鈺兒,你不要這樣,人死不能復生。

  潦子也勸解道:「都是天意,鈺兒,你就順其自然吧!」

  我嘴角儘量扯出一絲微笑,你們是以為我是愛上了莫幽塵吧:「放心吧,我沒有事,你們都回去吧,不用陪著我,明天一走,我就回洛都,宮裡還有很重要的事,我不會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雪鳶看到我肯定的眼神,還是半信半疑,畢竟我剛才的眼神和舉止都驚嚇他們不少,而且自從我看到莫幽塵的屍體之後,一直都是不哭不鬧。這樣更讓他們擔心。

  但潦子卻能輕易的洞察一切,甚至能夠將人心看到的很通透:「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放心了。雖是在營帳,但畢竟是荒郊野外,綰青好好照顧你家主子。」說完便向雪鳶使了個眼色出去。

  我知即使自己如此說,但還是沒法讓他們安心,畢竟莫幽塵是蜀國的太子。將士們都時分悲慟,甚至喊了一下午的同仇敵愾,誓死要為莫幽塵報仇。

  莫幽塵,你放心,我一定會守著你的江山不會讓他落入他人之手。我一定會找到一個全心為天下蒼生著想的人,將皇位禪讓與他。

  寒風捲地百草折,烏巢四月楊花路。

  白綾漫天為亡人,鴉雀鵠天送行人。

  「鈺兒刺去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還是會心的帶著微笑:「放心吧,我們既然有緣能夠成為知己,就一定還有相見的時間。而且現在蜀國和南國成為了盟友,只要你有時間,隨時都可以到洛都來找我。只是……」我忽然想到,此時的洛都也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洛都:「還是我去找你,等宮中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到南國去找你。」

  「那說好了,到時候,你可一定不能食言,而且我們還要舉樽共飲,喝它個常醉不醒。」雪鳶還是那麼豪放,我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女扮男裝的尹鳶。但此時早已是物是人非。我們都因為身邊的一些事情而變化了很多。

  「好!」我依然微笑著答應著。

  「在下平生所學,唯有五行乾坤,詩書兵法。但依鈺兒的才華,後者是用不到了,唯有比鈺兒有一技之長就是能看人事,知天命。不如我為鈺兒算一卦如何?」

  「既然先生願意傾囊相助,鈺兒感之不盡,先生請。」說著我伸出右手放到潦子面前。

  「這次我還是給鈺兒測字吧!請鈺兒出一字。」

  我看著天空的烈烈炎日,微笑道:「那就『炎』字。」

  潦子微眯著眼睛,掐指,忽然他的眼神變的很複雜。

  「怎麼樣?」雪鳶看出了潦子的變化。

  潦子沉聲道:「『炎』乾卦,未濟,火氣太旺,而且上兌無水,恐怕……」

  「凶多吉少……」我笑接道。

  「你還笑得出來,是沒有人知道你闊達是吧?」雪鳶看到我的樣子,沒好氣道。

  「該來的還是要來不是嗎?」

  「此卦雖然兇險,但是並非無解。我送鈺兒一個字,若鈺兒能參透其中意味,此卦迎刃而解。」

  「不知是什麼字?」

  「舍!」

  「捨得,捨得,要放下哪有那麼容易。」我冷笑道。

  原來潦子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是故意以測字為由,勸我放下不該執著的,但是有些事情不經意間就已經放在了心裡,要放下又豈是那麼容易。就連佛祖也做不到的事情,又何況是我們芸芸眾生。

  舍,談何易?

  「先生的一番心意,鈺兒謹記在心,此去鈺兒一定好自為之。」

  「那就好!」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落軒被人廢去武功,經脈盡斷。雖然身上的毒被我解的差不多。但依然昏迷不醒。

  莫幽塵,蜀國未來的一國之君,出師未捷,當初揮師南下是何等的英勇神武。而此時……

  當初離開洛都的時候浩浩蕩蕩一路上有五萬兵馬尾隨其後。

  而此時路漫蕭蕭,卻只有五百人馬護送回宮。

  滄海瞬間桑田,世事難料。

  只怕一切才剛剛開始,未來的路誰也沒有預料的能力。

  就連潦子也只能算出吉凶而已。但是在那所謂的「凶多吉少」之下又會有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誰也沒法預料。

  殺戮,陰謀、利用、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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