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三章 川府無人不知於瑾年

  這天晚上格外寒冷,西南風呼呼地刮著,天空中又飄起了大雪。

  徐岩邁步走到了拘押室門前,看著裡面正在呼呼大睡的徐江,低聲喊了一句:「小江!」

  徐江迷迷糊糊地起身,看到自己親大爺後,頓時咧嘴一笑:「哎呦,大伯,你可算來了。」

  「走吧,回家吧。」徐岩招呼了一聲。

  徐江稍稍怔了一下,立馬伸手拿起了木板床上的外套,屁顛屁顛的跟著親大伯走出了室內。

  幽暗的走廊內,徐江見徐岩也不吭聲,就跟在後面主動說道:「大伯,這事兒真不怨我們幾個,那個許亮玩起來就摟不住。我都跟他說了,他搞過量了,但這小子不聽啊……搞的都糊塗了,非要弄那個姑娘。後來,那姑娘他哥來了,一急眼拿槍就摟火了。你也知道咱這幫兵根本不吃虧,所以就……。」

  「事都出了,說這個還有啥意義。」徐岩背著手,頭都沒回:「回家吧!」

  徐江聽到這話,感覺有點奇怪,因為要按照以前徐岩的性格,此刻早都嘴巴子呼上去了。但今天他不但沒打自己,連罵都沒罵。

  這種態度讓徐江感覺心裡有點沒底,所以一路上都在點頭哈腰地伺候著。

  ……

  時近次日凌晨五點鐘左右。

  徐岩帶著自己的侄子回到了遠山,在車上,徐江見時候不早了,就主動問道:「這都快五點了,要不我先回去,中午咱們再談?」

  「回我那兒吧。」徐岩看著他:「洗個澡,吃個早飯。」

  徐江以為自己大伯有事兒要跟他談,立馬點了點頭:「也行。」

  眾人回到徐家後,徐江去了客房洗了個澡,然後換了一身堂弟的便裝,才邁步下樓。

  「我大伯呢?」徐江衝著家裡管事兒的人問道。

  「在後院老屋呢,我剛才給送去了點吃的,他叫你洗完澡過去。」管事兒的人回道。

  「哦,好。」徐江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客廳。

  ……

  十幾分鐘後,徐家老宅房內。

  徐江笑著說道:「大伯,你怎麼又想到這兒吃飯來?」

  「前院太吵,這幾天我一直在這兒住。」徐岩擺手招呼道:「坐吧!」

  桌上,一盆熱氣騰騰的饅頭,幾碟川府地區的小炒,配上半盆米粥,早餐也算豐盛。

  徐江落座後,心裡有些不安地問道:「大伯,我這次是不是要被擼了?」

  徐岩拿起饅頭,看了他一眼回道:「你還知道自己闖大禍啦?」

  「大伯,搞死六個人,確實是我們……有點膨脹了,腦袋一熱辦錯了事兒。但你說這違禁藥品,歷來是川府地區地面上最火的生意,而且都被手裡有兵的人控制著。這不光咱們幾家在做,以前三大家族,兩大公司也不都在做嗎?」徐江低聲說道:「打重都,去八區,咱都沒慫過啊,秦師長指哪兒,我就干哪兒。現在江山有了,就不能給咱一塊免死金牌嗎?你說拼來拼去的,不就是為了這一官半職嗎?這擼了……是不是嚴重了點啊?」

  「你不是徐家的人,或許還有緩和的餘地。」徐岩面無表情地咬了口饅頭:「但你是,幹這事兒就肯定不行。」

  「大伯……!」徐江還想再求求情。

  「別說這個了,吃飯。」徐岩淡淡地回道。

  徐江猶豫了一下,也拿起了一塊饅頭,大口咬了起來。

  叔侄二人沉默半晌,徐岩突然問道:「你家小崽子,學的怎麼樣了?」

  「這瓜娃子不聽話,成天跟鎮裡的小流氓混,我看也混不出來什麼名堂。」徐江搖頭回道:「我準備把他送到南滬,或者八區上學,換個環境,也許能好點。」

  「也好,」徐岩緩緩點頭:「你岳父的身體怎麼樣?」

  徐江怔了怔:「還那樣。我那個大舅哥狗屁不是,當兵不行,做買賣也不行,給老頭都快氣死了。唉,回頭我偷著給老頭一筆錢,以後就不管了,這扶不起來,就不扶了。」

  「嗯。」徐岩點頭。

  「呵呵,大伯,你今兒咋想起來問這麼多啊?」

  「閒聊唄,吃飯,吃飯。」徐岩低頭端起了粥碗。

  二人沉默了五分鐘後,徐岩把一碗粥喝的乾乾淨淨,隨即起身說道:「你接著吃,我出去拿點東西。」

  徐江抬頭看了他一眼:「唉,好。」

  徐岩凝望他兩秒,轉身離去。

  「他媽的,真給擼了?」徐江吃完最後一塊饅頭,心煩意亂地罵道:「點真背啊!」

  室外。

  徐岩衝著遠處的兒子點了點頭,後者遲疑兩秒,帶著三個人走進了老房內。

  「哎,你不是出去了嗎?」徐江見到自己的堂弟,立馬站起了身:「啥時候回來的啊?」

  徐岩的兒子看著他,停頓兩秒回道:「哥,家裡的事兒,你不用惦記了……。」

  徐江愣住。

  話音落,徐岩兒子身後的兩人直接舉槍。

  「啥……啥意思……?」

  「亢亢亢……!」

  數聲槍響泛起,打破了這個清晨的寧靜。

  徐江死了。

  ……

  室外,徐岩聽著槍聲,心裡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這個侄子從小就在他家裡,當半個兒子養,但如今他不得不殺。

  自治會來處理這個案子,那他枉法,就不足以在服眾;他要不接,就表示自己能力不行,做不到公正公平,哪還有什麼資格去管理一方地方重鎮?

  再退一萬步說,徐岩就是因為這個侄子不干自治會長了,那也不行。

  可可連許亮這種背景深厚的人都殺了,足以表明秦禹要整頓川府的決心。

  因為這麼個屁事兒,川府邊境線已經和七區進入了冷戰狀態,那你再徇私舞弊,包庇親屬,對抗的就不是警務總局、老貓、可可,這些人,而是在對抗秦禹,在對抗第一獨立師整頓川府的決心。

  你徐家相當絆腳石嗎?想阻礙川府的發展嗎?

  不,這絕對不是徐岩想看到的。

  滕胖子的警衛營為什麼在這時候進入重都?警務總局除了這個案子,都沒有別的事兒干,他們真的需要一個營的兵力來協助嗎?

  不,這只是一種態度,秦禹把生殺大權交給了老貓和可可的態度。

  可可的做法已經很厚道了,她讓三個家族自己去處理這些涉案軍官,已經給他們留夠了遮羞布,成全三家大義滅親,公平公正的形象。

  徐江死後。

  兒子從室內走出來,衝著父親說道:「……爸,這……!」

  「他沒看明白,你們得看明白了,不要讓我再干一回這樣的事兒。」徐岩嘆息著說道:「通知自治會,對外宣布,徐江自殺謝罪,給他留個名聲吧。」

  說完,徐岩吱嘎吱嘎地踩著雪花,背影蕭瑟地走向了住院方向。

  而徐言兒子看著父親一瘸一拐離去的樣子,低頭抿著嘴不知該如何勸說。

  ……

  五分鐘後。

  阮明接到了電話:「餵?」

  「徐江死了,說是自殺謝罪。」電話內的人低聲說道。

  阮明咬了咬牙,沉默許久後說道:「讓阮東照著做吧,家裡的事兒……我會辦妥的。」

  ……

  一個小時後。

  朱偉走進了老貓的辦公室,沖他點了點頭:「三家自治會,都處理完了,主要涉案人員,全部死了。」

  「嗯。」老貓點頭。

  「哎呦!」

  可可起身伸了個懶腰,輕聲說道:「我要去休息一下,晚上你約一下李叔,我們把這三家心裡的氣兒給引出來。」

  老貓看著可可:「你要是男的,就是第二個秦禹。」

  「秦禹就一個,我不是。」可可擺著小手:「回去睡了。」

  與此同時。

  南滬,禾盛藥業集團內,許氏掌門人看著哭哭啼啼的一家子人,臉色蒼白地罵道:「不報此仇,我他媽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