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閒他們一行人也開始去賽場四處轉悠的時候,狄梟正留在古井的位置拿著對講機沖那邊下達著指令。
「對,把功率再提高一些,讓主機那邊跟上,我們重新開始一次能量循環的工作。」狄梟說著話的時候,一隻手也緊緊捂住口鼻,生怕吸上一口這裡的廢氣,「別問為什麼!快點去安排就是了!」
「安排安排!既然您都說了!那我現在就讓他們去安排!」
對講機那邊的人說著,又突然問了一句。
「狄部長,您說話的聲音怎麼怪怪的?」
在對講機里,狄梟的聲音就像是隔了一層障礙物發出來的,那種沉悶模糊的聲調讓那些工作人員聽著都納悶……這個頻道信號一直都挺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別跟我廢話!趕緊給我抽走!」狄梟都快被那股沖天的臭氣熏死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你們不把這些玩意抽了,我就過來抽了你們!」
「好的狄部長!!我們現在就去安排!!」
待地面再次微微顫動起來,狄梟能聽見古井裡呼嘯的水聲,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他也能想像到那些腥臭膿液翻滾時是多麼可憎的場景……在這瞬間,狄梟忽然想起了陳閒。
也許是因為那個怪物是陳閒弄出來的,也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陳閒給他留下的印象很特殊,他開始變得越來越關注陳閒,如果不是陳閒的身份以及他表現出的忠誠度足以「感動」他,或許早在那天晚宴之後,他就要盯上陳閒了。
國之重器。
戰爭機械。
好像這些從其他部長嘴裡蹦出來的詞彙都能放在陳閒的身上。
但不知為什麼。
狄梟總是會從陳閒身上感知到一種危險的氣息。
他的第六感從來沒有出錯過。
這種危險的氣息不是來自於陳閒的強大,而是……陳閒就像個隱藏的炸彈一樣,終有一天會爆發開來然後一舉炸死所有人。
雖然狄梟的理智告訴他,陳閒不可能這麼做,可是狄梟卻依舊這麼覺得,唯一的解釋或許就是因為陳閒的年齡與他的實力不匹配,在他這個年齡竟然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而且他那種近乎無限的潛力也是令人心生畏懼……誰知道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強大的生命,心卻不一定強大,羸弱的人類,卻也會擁有比神明還要堅韌的靈魂,這些都是狄梟堅信的。
「希望你以後別做傻事……」
狄梟坐在已經散去臭味的井口,面無表情地點上一支煙,慢吞吞地抽著,目光也自始至終放在陳閒他們離去的山道口。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那我也只能想辦法除掉……」
在狄梟自言自語的同時,陳閒他們一行人已經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山下,由於大家都難得一次才聚在一起,所以這行人里除了陳閒隊伍之外,還有李道生的妹妹李道棲他們的隊伍,以及諸葛景諸葛豆豆兩兄妹。
不得不說,同齡人確實容易玩在一起而且也沒什麼代溝,從山上走下來的時候,一路上諸葛豆豆都在與小木禾聊著天,嘰嘰喳喳也不知道她們聊些什麼,但卻是一副很熱切的樣子,好像興致勃勃有聊不完的話題。
這一幕讓許雅南看著都有些吃醋了,不過能看見木禾交到同齡的朋友她還是挺開心的。
「對,九靈山的那個異常生命其實比你們想的還難對付,太詳細的東西我不能說,反正那其實就是一本書在作祟。」
「是異常媒介嗎?還是什麼東西?」
「我感覺是異常媒介,老袁你說呢?」
「聽你們說得這麼有意思,我都想加入守秘局了……」
「那就來唄,我阿魯哥代表守秘局歡迎你們,到應聘上崗的時候記住提我名字,說不定我還能撈點介紹費什麼的……」
聽見魯裔生這一番頗不要臉的話,眾人都對其投去了鄙視的目光,尤其是經常跟魯大師打嘴仗的李道生,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
「你個兔崽子好的不學!盡學點烏七八糟死摳門的玩意!」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魯裔生拍了拍褲子也沒還手,不動聲色地說道,「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懂我意思吧?」
眾人看了一眼陳閒,紛紛搖頭說不懂。
「這都不懂,你們可是……」
魯裔生此刻說話的聲音變得小了許多,他明顯是在刻意放低自己的聲音,以免被走在前面的陳閒聽見,陳小心眼記仇的本領他可是領教過的,不過嘛……魯大師不作死就不是魯大師了,至少相比起這位語言大師來,李道生都得認一個慫字,因為他可不敢在背後這麼直白的議論自己老大。
「摳門吧?」魯裔生一邊說著,一邊抽空回頭觀察陳閒,見他沒什麼反應似是沒聽見,頓時膽子就大了起來,「我跟你們說啊,得罪誰都千萬別得罪我老大,他那小心眼死摳門的性子……不說別人,我拿老六給你們舉個活生生的例子。」
「別聊我那八百萬啊!」李道生急忙提醒道。
「哎!對嘍!我要給你們說的就是八百萬的故事,你們知道當初老六得罪我老大是怎麼回事嗎?來我跟你們細說……」
魯裔生向來嘴上沒個把門的,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事,他都能翻個樣當成單口相聲說出來,但這一次吧……他剛說完第一句,忽然就發現李道生他們的表情變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要麼看天上的星星,要麼看地上的雜草,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個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每個人都變成了夜遊在外的詩人,正在以各自獨特的角度欣賞這壯麗河山。
「老大別這樣……這麼多人呢……給我留點面子……」
魯裔生似乎明白了什麼,說話的時候都沒轉過臉,慘白的臉上掛著心虛且討好的笑容。
下一秒,一直纖薄瘦弱的手就搭在他肩上,然後輕輕拍了拍。
「下次狗狗餓了就拿你餵它。」
「好……好個屁啊!老大你別這樣我害怕!」
「我看你作死作得挺開心的,怕什麼呢……」
連教育帶威脅的給魯裔生來了一頓語言暴力,陳閒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繼續跟諸葛景聊了起來。
陳閒對諸葛景的評價越來越高了,在他看來,這個從滇省賽區闖出來的男人真的很有意思,他跟陳閒好像什麼都能聊,而且都能聊到一起去……無論是異人們經常交流談論的異案,還是當前異人圈子的某些病態變化,或是國情等等,所有話題他們都能聊到一起去,而且通過這些交流,陳閒發現他與自己的三觀非常相似,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俗話說知音難覓。
在陳閒看來,這個諸葛景就是自己的知音。
「陳閒,可惜我們認識得太晚了,如果早一點認識……或許我的人生也會變得更有趣。」諸葛景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仰著頭看著漫天的璀璨星宿,眼中都似是被星光沾染,在黑暗中也隱隱亮著一絲奇怪的光,「真想跟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陳閒笑了笑。
聞言,諸葛景低下頭來,認真地看著陳閒。
「真的嗎?」
說著他又摸了摸鼻子,似乎有點受寵若驚。
「能跟你這樣的異人做朋友……我原來還真的沒有想過……畢竟你的身份……」
「我交朋友又不看身份。」
陳閒笑道,然後往諸葛景身邊湊了湊,臉上有一絲好奇。
「你應該還藏著底牌吧?」
「嗯……」
「那你加油,我很期待能在比賽里遇見你,先說好,我不會放水的。」
聽見陳閒這番話,諸葛景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無奈起來,撓了撓說道:「你這話聽著好無情啊……」
陳閒剛想再說什麼,只聽諸葛景又緊接著說了一句。
或是提醒。
「陳閒,你要小心那兩個從崑崙山來的鍊氣士,他們的實力遠比你看見的要強得多,我可不想看見你死在他們手上……」諸葛景低聲說著,一字一句都顯得極為認真,「我期待的決賽對手是你,千萬別讓我失望了。」
決賽對手?
你小子還挺有自信啊!
「放心吧,我不會輸的,兩個鍊氣士而已。」
說罷,陳閒看了諸葛景一眼,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在諸葛景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就像是曾經的自己……哪怕走在黑暗中被陰影籠罩,那雙眼睛也依舊會隱隱發光。
「對,兩個鍊氣士而已,如果我先遇見了他們,我會幫你把他刷下去的。」
「你這說大話的本事都快趕上魯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