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古怪離奇的夢境中,陳閒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一個參與者,他不僅又一次來到了這個處在未知海域之下的古老廣場,還與那棵腐爛在海底猶如血肉般的巨樹融為了一體,這種詭異的體驗讓他只想快點醒過來。
「媽的。」
陳閒在夢裡可沒現實那麼文明,至少他不會刻意去控制自己不說髒話,更何況遇見了這種糟心的事......陳閒不罵兩句還不得被憋死?
本來現實世界就夠殘酷夠讓人煩心了,結果睡著了還沒一會,他只覺得一轉眼就來到了這個自己很不喜歡的地方,與其說自己是進入了夢境,那還不如說自己是被某種力量從現實世界強行抽離,之後又被強硬地「傳送」到了這裡。
在幾分鐘前。
一開始陳閒剛被「傳送」到這裡的時候,只發現自己身邊都是霧蒙蒙的,好像四周瀰漫的都是一種血色濃霧,雖然從外觀狀態來看它們很接近於液體,不時還會出現一種波紋狀的變化,但若是進行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些籠罩自己的血色「液體」其實都是霧,只不過這種霧氣的濃度高得可怕。
如果在現實世界有人遇見這種霧氣並且還不小心深陷其中,那麼基本可以肯定這會演變成一場災難,因為就陳閒觀察得出的結論來看......這些霧氣的濃度高得過分,幾乎都觸及到了即將化為血水的邊緣,所以這裡面的氧氣含量很有可能會很低,至少是不夠供給人類呼吸的。
起初陳閒還沒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因為這些濃稠的血霧嚴重影響了他的視線。
在好奇中,陳閒不斷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了這片血霧的邊緣......這時他突然發現身前有一道深紅色屏障擋住了去路,就像是從上而下安裝好的一塊血色厚玻璃,它的透明度並不是很高,不過雖然是霧蒙蒙的,但也勉強能讓他看見外面的景物。
一眼向外望去。
陳閒見到了似曾相識的青磚廣場,見到了飛翔在「天空」中的游魚。
「怎麼又到這鬼地方來了......」
當陳閒認出這個地方的時候,也忍不住在感慨後口吐芬芳罵了兩句髒話,因為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境,他有一種生理本能的厭惡......其實陳閒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特別討厭這裡,但可以肯定,那種厭惡感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傳出的真實情緒,仿佛這裡發生過什麼令自己憎惡的事,海水裡都瀰漫著一種咒毒的氣息。
在這種厭惡的情緒出現後,陳閒就皺著眉盤著腿坐了下去,他並不期望自己能在夢境中主動清醒過來回到現實世界,因為這種事他嘗試過無數次,而且每一次都是以失敗告終,似乎這個夢境對於他就是一個該死的牢籠。
除非牢籠主動放手,若不是如此......
陳閒就算在夢裡玩自殺都回不去現實世界。
「這地方倒是奇怪......血霧......屏障......怎麼原來沒見過這地方......」陳閒百無聊賴之際也開始四處打量,因為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來,雖說每次進入這個夢境的落腳點不一樣,有些時候是在廣場外,有些時候是在廣場內,但這次被傳送來的落腳點......還真有點陌生。
抱著閒著也是沒事幹的心態,陳閒又慢慢往前湊了湊,幾乎將自己的臉都貼在了玻璃一般的血色屏障上,他環顧四周想借著那些「熟悉」的景物來確定一下方位,但看了四五圈卻還是一頭霧水......
廣場的東南西北都大同小異,除了地磚紋路有細小的差異外,其他的特徵幾乎都是一致的,走近了看分辨起來都很勉強,更別說是從遠處看去,像陳閒這樣去看,根本就不可能分辨出具體的方位,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把希望寄托在廣場上。
想在這地方確定自己的位置還不簡單嗎?
海底長著那麼大一棵參照物......如果看不見那才是真的眼瞎了!
從某個角度來說,陳閒的想法其實是非常正確的,他只要找到那棵樹的位置他也就能確定自己的位置了,因為那棵樹的四面各不相同形態各異,它的每一個方向都有許多醒目的特徵,只要找到它......
懷著這種找到血樹就一定能確定自己位置的想法,陳閒很有耐心地找了十分鐘,他的心情也在這過程中不斷發生轉變,從剛開始的信心滿滿到中途的驚疑不定,再到最後的茫然自失。
他發現自己找不到那棵樹。
「不對啊......怎麼可能看不見它......」陳閒迷茫地四處張望著,從他所在的位置往遠處看去,一眼便能望見這座古老廣場的盡頭。
如果按照他記憶中這座廣場的面積來看,自己與廣場邊緣的距離,應該就是從邊緣至廣場中心地帶的距離。
換言之。
他此刻就處在廣場的中心區域。
也就是說......他自己就在那棵血色巨樹的位置!
陳閒仰起頭向上看去。
什麼也沒看見。
血色的濃霧遮天蔽日。
想透過它們去看遠處的景物根本就不可能。
能見度不過半米,甚至還不到半米,這他娘的.....
「難道我跑進那棵樹里了?」
陳閒也是滿頭霧水,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不知道是因為陳閒意識到了這次的夢境有些特殊,所以對自己有種心理暗示,還是說有別的異常力量正在影響這個夢境......在陳閒迷茫之際,突然間他感覺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沒錯,是人。
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後背傳來的觸感,那種人類手掌一把推上來的感覺。
這裡還有別人?!
此刻陳閒受到的驚嚇絕對不小,當他意識到似乎是一個「活物」在推自己的時候,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難得感受了一次什麼叫做毛骨悚然。
他可以感覺到那個人還站在自己身後。
可是當他回過頭看去卻依舊什麼也看不見,濃稠密集的血霧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縱然對方與他不過咫尺之遙,甚至他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但就是看不見!
焦慮,憤怒。
種種情緒都開始出現在陳閒心裡,與其說他是在害怕,那還不如說他是氣急了眼,看似氣急敗壞地伸出手去抓了一把,結果還是什麼也沒碰到。
在現實世界,陳閒不怕死。
在夢境裡.....
陳閒自然就更不怕死了。
所以此刻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不管對方是人是鬼或是其他怪物,只要被自己拽住那就得揍它一頓狠的!
誰讓它嚇唬我的?
「出來!」
陳閒低吼道,習慣性的想要召出黑光寄生體幫自己戰鬥,但在生出這個念頭的一瞬間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這個噩夢與其他夢境不一樣......在這個幽暗的深海世界裡,一切屬於他的能力都被剝奪了,不僅是黑光寄生體那種「外物」,連他最是引以為傲的自愈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所以前幾次陳閒才會嘗試著自殺,想要儘可能早點脫離這個令他厭惡的夢境。
「應該就在這裡......」
陳閒順著對方微弱的呼吸聲一步步向前走去,在這過程中他顯得並不緊張,看起來反倒有種難掩的憤怒,因為他很少被別人這麼嚇唬,更何況他還是出了名的記仇外加小心眼,所以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得罪他都沒好果子吃。
往前走出幾步,陳閒發現那個呼吸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似乎對方已經放棄了躲閃逃離的想法,此刻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等著自己過去。
「不躲了?」
陳閒稍稍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想,直接衝著對方所在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
瀰漫在這個詭異空間裡的血霧似乎也出現了一種異常的變化。
它們開始凝聚。
它們開始下降。
這些霧已經開始不緊不慢地向血雨轉變。
由於這些濃霧正在接二連三的化為血雨落下,所以這裡的能見度也有了極其顯著的提升,陳閒只是往前走了三步便看清了那個人的面目。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