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怎麼也想不到李道生竟然會打電話向人求救,而且是打死也想不到,雖然他事先就推測過目標會不會發出信號向外人求助,但是此刻......他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因為李道生演得太像了!
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李道生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失措,反而還端著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仿佛林森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不值得他重視一般......
聽見林森要綁架自己,李道生表現得也異常憤怒,似乎是覺得被人瞧不起了,他的那種高昂戰意是林森可以直觀感受到的。閱讀
林森毫不懷疑李道生會跟自己玩命,因為李道生就是一個驕傲到極點的世家子弟,這點在資料中也有所記載,在面對同輩的基礎上,他就算戰死也不可能逃跑,更何況他的戰意幾乎沖天而起,明擺著就是想跟自己拼命啊......他為什麼會跑?!
「你被全知會的人堵了?!你在哪裡?!」
接到李道生打來的求助電話時,陳閒還在飯桌上陪著老騙子喝酒,聽見電話那邊李道生火急火燎的求救聲,再一聽那呼呼的風聲......基本可以判斷李道生正在逃跑。
「我在臨江路!這邊應該距離陰市挺近的!你快來救我啊!」李道生都快哭出來了,那種毫不掩飾自己害怕的表現,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來,「我沒帶法劍!那孫子應該不是善茬!」
「我現在就來。」陳閒說道,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藍牙耳機,連接手機之後便將其放在耳中,「電話不要掛,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說。」
陳閒表現得很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裡有多緊張,李道生不是魯裔生那種二皮臉,一般的小事是不可能讓他表現得如此不堪......既然他都這樣求救了,那就只能說明全知會派去堵他的人實在太危險,以他目前的狀態根本不會是對手。
「全知會的人來找你們麻煩了?」老騙子皺了皺眉,放下了剛湊到嘴邊的酒杯。
「應該沒事,我現在去看看。」陳閒點點頭。
「以你現在的實力......他們的確威脅不到你.......」老騙子似乎又想起了這段時間陳閒堪稱巨大的進步,便又一次舉起酒杯,美滋滋地喝了口酒,「去吧,爺爺我對你有信心,等你收拾完那幫不知死活的人,再來陪我喝點。」
陳閒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出了老騙子的雜貨部。
在乘坐陰市電梯返回地面時,電話信號稍稍被屏蔽了一段時間,等陳閒回到地面電話信號才恢復正常......那邊已經聽不見呼呼的風聲了,只能模糊聽見一些類似爆炸的聲響。
「你還好吧?」陳閒擔心地問了一句。
過了大概十秒,電話那邊才傳來李道生愈發虛弱的聲音。
「老大你快來......我的禍人咒撐不了多久......那龜兒子跑得太快了......」
禍人咒。
其名為咒,實則是陣。
一直以來李家常被外人所稱道的都是劍陣之法,或是那些獨門煉製法器的手段,但只有李家的直系子弟知道......李家其實還有一門特殊到極致的方術,而那門秘而不宣的方術便是此刻李道生所施展的禍人咒。
禍人咒,活人咒。
這門以咒印為法陣的方術只能施展在活人身上,而且第一次施咒也只能施在不滿三月的孩童身上,以族中秘法剖開孩童腹部,埋入一枚名為「禍人釘」的媒介,自此再縫合孩童腹部直至傷口重新癒合,這時禍人咒才算施咒成功。
簡而言之,禍人咒是一種能在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潛能的法咒,起陣人的當前實力越強它的作用就越大,當然,這種古怪的法陣也並不是毫無副作用的,除了起陣前必須用利器刺入丹田然後將禍人釘暴露在空氣之中,在承受這種極端痛苦的基礎上......靈魂的能量也會隨之燃燒!
靈魂可以說是人類乃至一切生物最脆弱的地方。
曾經守秘局就出過一篇有關於靈魂的特殊論文,並且那篇論文也被各大法脈宗派承認其真實性,其中就提到過靈魂有多麼脆弱......一旦靈魂本質上受損出現殘缺,那幾乎就是不可逆的傷害,不僅對生物的影響極大,甚至會影響到其壽命,若是靈魂殘缺的部分過多,生物更是會直接進入瀕死狀態,用不了一時三刻就會駕鶴西去。
毫不誇張地說,此刻的李道生就在生死邊緣徘徊。
禍人咒之所以叫禍人咒,就是因為它會燃燒施法者三魂七魄中的能量,而能量一旦耗盡它便會無法控制地將施法者的靈魂徹底燃燒。
李道生對於自己的實力有清晰地認知,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最多五分鐘,這已經是他施展禍人咒的極限了!
若是在這期間不將禍人咒止住,那麼他本體的靈魂就會逐步燃燒。
靈魂燃燒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餘燼?
殘骸?
都不是。
燃燒過後的靈魂便是純粹的虛無。
是絕對在這個世界乃至宇宙中都找不到半點存在痕跡的虛無。
所以現在的李道生比任何人都要恐懼,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還沒過夠,如果就這麼死了那可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這龜孫子怎麼這麼快?!」
在偏僻無人煙的郊外臨江路上,李道生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一般,沿著空蕩蕩的道路朝著陰市奪命狂奔著,此刻他的奔跑速度可以說是到了他的極限,也是有史以來他奔跑出最快的速度......
此刻他已經聽不見風聲了。
每往前衝刺一段距離,他能聽見的只有身後那一串震耳欲聾的音爆。
超音速的移動速度並不是每個異人都能享受的,至少現在的李道生是享受不來。
由於自身奔跑的速度太快,他體表已經有多處出現了如裂縫般密集的撕裂傷,遠遠看起來就如同一個血人在雨夜中奔跑......且不說在這時他身上的軟組織受到了多大的創傷,就他遍及全身的骨骼都快要承受不住了,每往外跑出一步,他仿佛都能聽見體內骨骼傳來陣陣的悲鳴。
但就是在這種用命拼出來的極限速度下,那個名叫林森的異人依舊像是幽魂般寸步不離地追在後面,李道生好幾次玩命加速想甩開他......最後卻都是以失敗告終。
從逃跑開始直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半左右。
「這就是你的極限速度嗎?」
林森的聲音從李道生身後不遠處傳來,似乎比起之前更近了。
「這樣可跑不過我啊......你還能再快一點嗎?」
聽見這話,李道生牙都快咬碎了,拼了命地加速往陰市的方向跑著,可就在這時,他卻感覺身旁傳來了一陣刺骨的涼意。
等他本能地側過臉一看,林森已經無聲無息地追了上來,與他幾乎並肩在廖無人煙的臨江路上奔跑著。
此刻的林森已經看不出他本來的面目,整個身軀似乎都變成了一道詭異的影子,看起來虛幻不定但卻又處在一種極度穩定的狀態。
「不跟你玩了,再晚一會,議員又該生氣了。」林森突然笑了起來。
不等李道生來得及反應,林森毫無預兆地伸出腳絆了他一下。
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瞬間讓李道生右小腿的骨骼折斷直至扭曲變形,他整個人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失控的轎車一樣,帶著突破音障的劇烈聲響,控制不住地撞在了不遠處的綠化帶中......
剎那間,李道生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我就說你是在找死,你還不信......」林森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像是鄰家害羞的男孩一樣,慢慢走到渾身浴血的李道生身邊,蹲下身看著他說道,「這麼多年來,我只在組織里見過幾個能比我跑得更快的人......你們這種外界的廢物跟我比起來差太遠了。」
「你他媽別小瞧人......」李道生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同時從他嘴裡湧出來的還有粘.稠的血沫。
也許是體表的傷口太多,血都浸進了他的眼裡。
此刻的他雙目赤紅,如同野獸那般,正以一種如欲吃人的目光看著林森。
「我老大可比我強多了......你敢動我......他肯定......」
「你老大?陳閒嗎?」林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李道生與陳閒的關係不是那麼清楚,但眼裡也出現了些許的玩味,「我如果動你,陳閒敢怎麼樣?」
李道生想說什麼,可林森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只是輕輕一抬腳然後踩下去......
伴隨著右手臂骨骼碎裂的聲音,李道生的氣息瞬間又衰弱了幾成,連眼神都變得黯淡起來,死氣沉沉的目光幾乎都失去了生命本該有的色彩。
「放心吧,你們一個人都活不了。」林森笑眯眯地看著李道生,言語間儘是毫不掩蓋的嘲弄。
他重複著之前的動作,滿臉享受的又踩斷了李道生另一隻手,在骨骼不斷碎裂的悅耳聲中,林森暢快地笑了起來。
「不光是你們,還有寧川分局的人......你們都會死的。」
沒錯。
你們都會死。
任何敢於挑釁我們全知會的人。
都將受到我們這些「神裔」的制裁。
你們這些舊時代的無知殘黨終將被歷史淘汰,到那時候.......
「你說誰會死?」
一個仿佛能將空氣都凝結成冰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從天空中傳來。
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那陣比傳說中的「魔」更要恐怖萬分的氣息。
「告訴我,你說,誰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