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工廠夜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雅南在陳閒眼中變壞了,實際上許雅南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但她並無悔過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因為她發現欺負陳閒這種性子平淡若水的高冷「老大」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就像現在。

  看著氣急敗壞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的陳閒,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以前陳閒喜歡逗弄自己.......

  「你們咋了?」

  魯裔生他們拿菜回來的時候,只看見陳閒一直在兇巴巴地瞪著許雅南,就像是許雅南招惹他了似的一副要咬人的模樣,但許雅南在陳閒滿是威脅的目光下卻表現得很反常,貌似根本就不在乎陳閒想幹什麼,也不像原來那樣害怕陳閒會打擊報復自己,依舊笑嘻嘻的與他對視著。

  「許姐,你惹我老大了?」魯裔生更好奇了,坐下之後就直接問道。

  「我哪敢惹他啊。」許雅南笑道,「他不欺負我都算好了。」

  「老大,那你這是......」魯裔生欲言又止,見陳閒那副表情就不敢說話,但憋著又難受因為他實在是好奇。

  「別問,問就是你想死。」陳閒咬牙切齒地說道。

  「......」

  飯桌上的氣氛異常和諧,至少在許雅南看來是這樣。

  除了悶不吭聲也不動筷子還在氣呼呼的陳閒之外,其它人都顯得很開心,畢竟今天才有人接到心心念念的禮物,說不開心那絕對是假的。

  一旁的魯裔生與李道生自始至終都在細聲嘀咕著什麼,他們不時喝兩口酒,然後偷看陳閒一眼又急忙別過頭去,看起來偷偷摸摸的不像是干好事......

  另外一邊,許雅南與木禾正在享受食堂大廚做出來的美味佳肴,在許雅南面前木禾更像是個孩子,時不時還被她的雅南姐姐餵幾口飯,這種待遇在陳閒那兒都沒享受過......畢竟陳閒的教育標準是自立自強,餵飯像個什麼樣子!

  所以說在這時候,唯一感覺到孤獨的就是陳閒。

  當然,也是因為這種孤獨感,他看誰都不順眼,見誰都想說幾句。

  「喝酒別吧唧嘴。」陳閒瞪了一眼魯裔生。

  「我沒......」魯裔生一臉無辜。

  「還有你!」陳閒又瞪了一眼李道生。

  這次李道生連一個字的辯解都說不出來,因為陳閒剛說完他,下一秒就把嚴肅的目光轉向木禾與許雅南。

  「多大的人了,要學會自己吃飯!」陳閒嚴肅地遞過去一雙筷子。

  「但是我喜歡用勺子啊......」木禾可憐巴巴地看著陳閒,又看了看自己手裡萬分可愛的定製卡通勺,一臉求助地看著許雅南,示意讓她幫自己說幾句。

  陳閒也順著木禾的目光看去,表情更嚴肅了。

  「你,不許餵她,讓她自己吃。」

  「喂!你別這麼凶好不好啊!」許雅南哼了一聲,話裡有話地看著陳閒,眼中滿是一種玩味的神色,「要不要我去買點口香糖給你吃?」

  「你這麼欠收拾......一定小時候沒被揍過......」陳閒惡狠狠地說道。

  「我看你才是吧?」許雅南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你看看你,出去辦個案回來就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跟誰招你了似的。」

  「就是你招的!」陳閒魯裔生李道生心裡齊齊大喊,但誰也沒說出口。

  就在這時,魯裔生靈光一閃,突然開口岔開了話題。

  「老大,你今天去辦的是什麼案子啊?跟我們說說唄!」

  「.......」

  魯裔生這一八卦,恰好就八卦到了陳閒要爆炸的點上,不過思來想去一直隱瞞也不是個事啊,而且他們也沒招自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有點過分。

  「是省府路那邊出的事......」

  陳閒喝了一口水,慢慢跟在座的人聊了起來,不過其中也是有刪減的地方,譬如他最後是怎麼處理掉那個源頭。

  聽完陳閒的講述,在座眾人都不禁嘖嘖稱奇,因為像是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案子,他們一輩子也碰不上一回,尤其是編制外的李道生與許雅南,他們這種世家異人處理的異常案件大多與鬼神有關,而不是像這種.......就像科幻恐怖片裡的內容變成了現實,如果真讓他們去處理,十有八九都會栽在那條陰溝里。

  「這麼說這起案子跟全知會有關?」魯裔生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雖然他在內部的權限不比陳閒那麼高,但帶過他的那些師父前輩也曾經在私底下聊過「全知會」的事,所以魯裔生對他們那種詭異莫測也毫無底線的行事風格有所耳聞。

  一旦跟全知會沾上邊,任何案件都會變得極其複雜。

  「有一定關係,但關係不大,這種病毒應該不是用在這裡,在普通民眾聚集的地方搞這種事......沒理由。」陳閒搖了搖頭,也在分析這事,「我懷疑他們是想往某個地方帶毒,但只是在半路意外掉下來了......」

  「你覺得他們會往哪兒帶毒?」許雅南好奇地問道。

  「說不好。」陳閒搖搖頭答道,「現在也確定不了寧川是他們經過的地方,還是起點或者是目的地.....這才是最麻煩的。」

  「怪不得......」李道生左右掃視了幾眼,低聲嘀咕道,「我就說今天到飯點食堂的人怎麼這麼少,原來他們都出去查全知會了......」

  雖然李道生是編制外的人,但關於「全知會」這個組織他還是略知一二,太詳細的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大概知道有這麼一個組織,經常搞一些對民眾危害極大的事,而且守秘局三番兩次全面打擊他們,也沒能將這個組織徹底消滅......

  「現在寧川已經被我們的人盯死了,調查科正在全城尋找有關全知會的線索,就是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找到......」陳閒長嘆了一口氣,說起這事來也頗感苦惱,「那些毒到底是往哪兒帶的......難道真是奔著寧川來的......沒理由啊......」

  與此同時。

  寧川城郊,有一處廢棄多年的廠房。

  這裡原先是一座耐火廠,在九十年代末倒閉後就廢棄了下來,多年都處在無人問津的狀態,但在今夜......這裡倒是熱鬧得很。

  「宋截,這件事你準備怎麼給我交代?」

  金髮碧眼的傑森議員穿著一件較為輕薄的風衣,坐在廠房中高懸十幾米的金屬架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說話的過程中並沒有去看那些站在地上的人。

  聽見他的聲音,那個長發垂肩略顯瘦弱的男人打了個冷顫,不敢多說一個字。

  他叫宋截。

  是全知會寧川分部的負責人。

  與守秘局得到的消息不同。

  全知會在經歷那次被各國組織全力圍剿的滅頂之災後,他們的確倖存了下來,但並不像是各國推測的那樣消聲滅跡......只是稍稍沉寂了一段時間,隨後便死灰復燃,開始在全世界範圍內迅速擴張,直至今日,全知會在各國百分之八十的城市都有分部,只不過有些分部已經逐漸暴露,而有些分部則一直隱藏得都很好。

  寧川的分部就是被暴露的那部分。

  原先的霧山精神病院,其實就是全知會在寧川設立的下屬分部組織,而負責人自始至終都是宋截這個年輕的長髮男人,如果當初不是他被叫去總部開會,或許霧山精神病院的事也會被他以某種方式完美的掩蓋下來,甚至於那個實驗體......也不會至今都處在失蹤的狀態。

  分部被毀,實驗體失蹤。

  任何一樁事在總部看來都是死罪。

  但好在他又及時在寧川找到了一處古血池,戴罪立功才被暫時免去了死亡的懲罰,不過到後來古血池被陳閒帶著守秘局的人搗毀......

  看管不力。

  罪上加罪。

  在傑森議員的眼中,他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這一點,宋截早就清楚地意識到了,不過他也猜到了至今自己還活著的原因。

  目前國內局勢混亂,越來越多的分部被守秘局挖了出來,大批古血池被毀,數不盡的全知會成員被守秘局抓走或是趕盡殺絕......現在的全知會很缺人,甚至於都缺到了不得不留下宋截這種罪人的地步。

  宋截以為自己可以活很久,但他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又闖了一次大禍。

  而且是足以讓他掉腦袋的禍!

  「你不會不知道我們總部為了研究這些病毒做了多大的努力......但你呢.....竟然給我搞丟了.......」

  傑森議員說話的同時,語氣控制不住地顫抖著,顯然是怒不可遏的表現。

  「弄丟在寧川分局的大廈我也不會這麼怪你......但是你竟然給我丟到了平民區里......宋截你真是活膩了......」

  「議員!!你聽我解釋!!我!!」

  「解釋什麼?」

  角落的陰影里傳出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說話的腔調平靜溫和,但字裡行間卻滿含掩藏不住的殺意。

  「傑森議員,我看宋截是沒有必要留下了,寧川分部有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