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巨球外悉悉索索的觸手爬行聲,眾人「乘坐」的回家號輕輕晃了晃,然後猛地前傾直接以倒栽蔥的方式掉進了坑裡。閱讀
那一瞬間的失重感讓眾人都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過山車跟這比起只能算是弟弟!
「臥槽!!!我要回家!!!」魯裔生悽厲地尖叫著,那種恐怖的下墜感讓他眼眶都濕。潤了,一隻手抱著骷髏先生,另外一隻手則緊緊抱著李道生那個一直都看不順眼的孫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將他們倆都抱得死緊,「老大我們不會摔死吧!!」
「不會。」陳閒平靜地答道,然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雖然他能利用寄生體的特性變化出金屬骨翼翱翔於天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的恐高症被治好了,天知道他在與敵人進行空對地作戰的時候有多害怕。
「你個龜兒子!!快點放手!!」李道生突然罵了起來,那種氣到哭的腔調,一瞬間就把魯裔生的慘叫給壓了下去,「別逼我弄你啊!!撒手啊啊!!」
「咋了??你要弄死誰啊??」魯裔生滿臉的問號,尤其是感受到李道生散發出來的殺氣後,他頓時就更納悶了。
我也沒得罪你啊,最多就是平常嘴上占占便宜找你點不痛快,然後想方設法去老大那裡打小報告讓他給你穿小鞋,除了那次那次跟那次之外……十分鐘之內我得罪過你嗎?至於用這種對待殺父仇人的態度對待我嗎?
咱們可是同出一門認陳閒為老大的把兄弟啊!
「怎麼回事……他的生命氣息怎麼開始變弱了……」骷髏先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用一種很困惑地眼神看了魯裔生一眼,「你怎麼他了?」
「我沒怎麼啊!我就是剛才緊張抱……」
說著,魯裔生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有些不受控制。
眾所周知,人類一旦緊張起來便會握拳或是抓握身邊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魯裔生覺得大家都應該這麼理解,但是……
兩人面面相覷。
一絲尷尬瀰漫在兩人之間。
「爸爸我錯了。」魯裔生直截了當的道歉,絲毫不給李道生翻臉的機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發誓。」
「我……我……」李道生強忍著,臉白得如同宣紙一般,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氣若遊絲起來,「我如果廢了……回去我就廢了你……」
「那不行,我這是無意的過錯,像是你這樣善良的人應該原諒我。」魯裔生鬆開手之後反手環抱住了骷髏先生,似乎想拉他當自己的靠山,「我都叫你爸爸了,虎毒不食子這道理你不懂嗎?」
「你……你為何能這麼無恥!!」
如果只是普通一抓,或許李道生也就是罵幾句算了,還真不一定會放在心上,但魯裔生情急之下猛地一記龍抓手確實不是他受得住的,毫不誇張的說他已經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斷了,要是這裡沒有許雅南木禾她們,估計李道生會直接扒開褲子檢查一下。
這可不是小問題啊!
李家內定繼承人就有他的名字!
假如真斷了……李道生也就不活了!
估計魯裔生也知道自己那一抓有多重,如若不然,他有怎麼肯放下。身段認賊作父?
雖然他是一個毫無氣節可言的標準下九流異人,但說實話……他還是挺有責任心的,甚至心裡都在偷偷盤算起來,要不要回去聯繫守秘局醫療部的人幫李道生看看,寡人有疾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與此同時,陳閒正在聚精會神地控制著球體,逐漸減緩它的下降速度,雖然以他目前的控制力想要變化出一個降落傘有些困難,但想延伸出成百上千的觸手還是挺容易的,控制起來也比帶著柔韌性的降落傘簡單。
那些觸手從球體表層延伸而出,像抓鉤一般卡住四周的土壤後,很快就控制住了球體的下降速度,也是在這時陳閒才得以分神,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吵什麼呢?」
「沒!什麼也沒有!老大你肯定聽錯了!」魯裔生急忙否認。
「老大!他抓我……」李道生欲哭無淚也欲言又止,看了看在陳閒身旁露出一個小腦袋的木禾,他後面兩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抓你?」陳閒滿頭霧水地看著他們,無奈地勸了一句,「有什麼事回去再說,現在我不能分神。」
聞言,眾人都不敢再亂說話,紛紛安靜下來。
李道生惡狠狠地瞪了魯裔生一眼,話里話外都點明了魯裔生要死。
「你給老子等著!」
「小氣瑰……」
在這一場抓鳥的混亂中,唯一沒有被驚擾到的人是許雅南,她甚至都沒聽見身後那些嘈雜喧囂的聲音,整個人腦子都是懵懵的——
在木禾問出那句話後,許雅南就感覺自己變得有些奇怪了,心裡五味雜陳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同時卻又有些驚恐,就像是被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一般,不管別人會怎麼想也要拼了命的去解釋。
「雅南姐姐……其實你沒有那麼討厭陳閒對吧?」
「怎麼可能!我都快討厭死他了!」
「真的嘛?我覺得陳閒很好……不!超級好!我都沒有討厭過他!」
「那是你被他的顏值給蒙蔽了!我跟你說啊小木禾,像是他這種心眼小嘴上不饒人的死直男是最討厭的……」
是啊。
陳閒就是一直以來自己認為最討厭的人。
好像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他這麼討厭的人了。
但在自己心裡他真的有那麼討厭嗎?
還是說……
他的討厭與尋常意義上的討厭不一樣?
不對!這就是討厭!
自己被他說話堵個半死的時候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被他用那種看傻叉的眼神看的時候也是恨不得錘死他,但是……為什麼之前自己看見他死的時候會那麼難過?
好像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一樣。
那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可怕得都不敢再去回憶,似是瞬間就失去了全世界,哪怕身邊站著再多的人,莫名而來的孤獨卻像是噩夢中的陰影一樣籠罩著自己,那種失去了一切的虛幻疼痛,仿佛能取人性命……就像是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剎那間便將自己的心臟穿得千瘡百孔血流如注。
難道……就僅僅因為是朋友嗎?
他什麼時候變得對自己這麼重要了?
許雅南茫然地回憶著,下意識又向身旁的溫暖靠近了些許,不知不覺中已經整個人鑽進了陳閒的懷裡。
當她醒轉時,只發現木禾雙眼亮閃閃的正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許雅南突然有些心虛。
木禾嘿嘿一笑,似乎猜到了許雅南正在想什麼。
「陳閒沒那麼討厭吧?你之前是在騙我對不對?」
「我覺得他挺討厭的啊……」許雅南將目光轉開,似乎不敢直視木禾的眼睛。
就在這時,許雅南突然發現陳閒低下了頭。
「你……」
此刻,陳閒突然發現許雅南正緊緊抱著自己的腰,見她那一臉緊張的樣子,陳閒就忍不住想問她一句。
你是不是也恐高?
但還不等陳閒說話,許雅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兇巴巴地瞪著陳閒說道。
「看什麼!我恐高不行啊!就許你恐高是不是!」
「不是,我還以為你不怕……」
「誰不怕了!我……對了陳閒!我們算是朋友對吧!」
聽見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陳閒愣了一下,然後特別小聲地對許雅南說道。
「比朋友更高一點。」
「比……比朋友更高一點……」
許雅南的臉瞬間紅透了,呆呆地重複著陳閒的話,整個腦子都是懵懵的,只感覺心裡揣著一隻不安分的小兔子正在瘋狂地往外蹦。
「對,更高一點……」陳閒低聲說道,一臉情深義重:「其實我是拿你當兄弟看的,真的,你比魯裔生靠譜多了。」
「???」
不等許雅南炸毛,眾人乘坐的巨球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仿佛撞到了什麼東西。
在魯裔生他們接連尖叫的同時,許雅南也本能地躲進了陳閒懷裡。
「怕什麼。」
陳閒攬住她的肩往自己身邊靠了靠,平靜的聲音似乎擁有某種魔力,那種從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安全感,仿佛瞬間便能讓人放鬆下來,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
有他在。
什麼也不用怕。
「其實你也沒那麼討厭……」
陳閒沒聽清許雅南的話,便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只見許雅南正滿臉威脅地捏著木禾的臉,似乎不想讓這小丫頭說話,臉紅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至於木禾,她倒是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嘴裡嘿嘿地笑個不停。
「你們是在說相聲嗎?怎麼笑得這麼開心?」陳閒好奇地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什麼討厭來著?」
「我(她)說你(不)討厭!」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聽見這個複雜加括號的回答,陳閒愣了一下,瞬間露出了問號臉。
「???」